Memory Illusion
记忆幻觉
01
朴政玟忘了那是他人生的第二十几个年头,他坐在一间普通办公室并不柔软的椅子上接到金贤重电话的时候,初春的阳光从沾满尘埃的玻璃窗斜斜切过来,在他脸上铺开丯同样暗淡无光的影。
听筒那头的声音像是隔了几层纱布的模糊不清,应该是同事聚会喝高了,金贤重声音低沉语调暗哑,例行般嘘寒问暖和长久沉默后他说政玟你知道么我以前喜欢过你。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可还是笑得几近落泪,然后他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不停地说。谢谢。
你看,都过了这么多年。
02
朴政玟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贫弱的记忆力,甚至连那所谓相逢是国中几年级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回忆里模糊的轮廓只剩下金贤重伸过来的与稚嫩外表不相衬骨节分明的右手,和他撑在课桌的下巴以上脸廓柔和的好看五官,“LOTTE的新产品,要试试么?”
偏偏只有在细节上才记得特别清楚。
洋梨口味的口香糖,混合着长期窝在裤袋里的微妙体温,轻触味蕾的甜也是淡淡的。
而如今每当他把眼睛从办公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资料挪到窗外城市主干道上抽节的绿色时,想起以前的事也只是眯着眼睛发笑。也曾抱怨相遇相别都太过平淡,平淡到好像一觉醒来就全部忘记。
其实也知道不可能有那么多惊心动魄和刻骨铭心。
03
金贤重就像那时候很多普普通通的国中生一样,孑然一身但依然对生活和未来充满幻想,而且在音乐上很有天赋。
人们把美丽的憧憬都留给未来,或许因为它的不确定性即可以包涵鲜花掌声,也能原谅失意和眼泪。
第一次翘晚自习也是因为金贤重。他终于领到打工的薪水够买那把新吉他,那时也只是激动使然,他拉着朴政玟从墙头翻出去跑到学校后山要弹给他听。
“政玟,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站在聚光灯下让所有人都为我疯狂!一定会!”
朴政玟觉得那时候金贤重的眼睛里好像盛下漫天星光,深瞳里明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光芒,一定叫做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