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之后的记忆里，和赵云一起喝酒的时候就那一次，对案同饮。听着赵云说一些从前跟随着先主公一起作战的事，自己只能听着军营里老兵半真半假的传言，从赵云口中说出来的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温热的血。
“幼常，你不懂，看着一起作战的人一个个死去，甚至昨日还一起喝酒……而自己一次次活下来，那种心情……”赵云顿了顿，又满饮一盏，“你读读兵书出谋划策也就好了，千万莫要上战场。”
“为何？我生便是为了家/国，死也要死得壮烈，哪怕……哪怕是在战场上……”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马谡挠头的样子，赵云只是笑笑作罢。
“赵将军今后也要平安归来。”最后，赵云只听到马谡说的这一句话，他好像是醉了，醉到再也不想醒来。
“誓灭曹/贼，中兴大/汉。”
那一年是公元228年。诸葛亮北伐已经有些时日了，魏延的险计没有被采纳，马谡被派往守街亭。这一战的结果被后人各种评说，无非马谡自大，无非诸葛亮用人不当，无非刘备慧眼识人。
赵云却在河边吹了很久的风，他还记得马谡败战回来的苍白面孔，“赵将军，看来我果然不适合带兵作战。我愧对丞相。”而本来想好的说辞全都噎在嗓子里，赵云只能看着面前的人那般无助的样子，想伸出手……最终还是放下，他缓缓转过身，“幼常，我说过的……”
——你怎么不听。
将几枚石子丢入河中，泛起阵阵波纹，赵云忽然想大醉一场。
“子龙。”不知什么时候诸葛亮坐到赵云旁边，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一次，是我错了。”
“丞相。”赵云就要站起来行礼，被诸葛亮按住肩膀。
“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诸葛亮像是老了很多，赵云静静丵坐着，夕阳西下。
——“子龙，他们……都去了。”
——“这次真的是我的错。”
赵云又想起和马谡一起在饮酒的时候，叹天命不可违，人命不可改。
“丞相，幼常他……”
“我让马良送他的尸骨回乡了。”
——这样也好，至少一直留在脑海的样子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至少还记得他的家国抱负，至少……
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公元229年，赵云病逝，蜀汉再无常山赵子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