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凰霸天下，神入凡尘
     凤翎历789年——历代史学家所津津乐道的一年！无数史学家总希望通过各种研究和推断，确定这一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可惜因为这一年在当时太过平淡，正史记载的东西太少，于是更多的史学家，只能四处搜寻当年的野史，而几乎每一段野史的说法都不尽相同，但却几乎都提到过两句话，一句是：凰霸天下，神入凡尘。另一句，则是：石中隐玉，雕琢成器……这一年，是漆权玉与孙锦荷诞生的年头，而她们，改变了整个凤翎的历史……
     ——《凤翎杂谈》（于凤翎历1920年）
     漆二夫人的漱月居：
     “快……快……快准备热水，要生了……”漆家的管事大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从二夫人的房里冲出来，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大声朝着丫鬟吩咐着……
     “是！”两个丫鬟连忙跑去准备。
     房间里，是稳婆一声声的安抚和鼓励：“二夫人不用怕，使劲，使劲……再使劲些……快了……孩子快出来了……对，努力！再加吧劲！”
     漆府的前堂：
     “老爷回来了？”小厮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刚刚上朝回来的漆家老爷，漆泽钺将军：“二夫人快生了……”
     “快生了吗？”漆泽钺连忙朝着后堂快步走去。脸上止不住的兴奋。
     这已经是漆家第三个孩子了，但是行武出生的漆泽钺，是很希望自己儿孙满堂的。漆家，是豪门望族，英雄辈出，在整个帝国征战史上，从来不会少了“漆”这个姓氏，当然，在那么多年的征战中，漆家，也有很多人埋骨他乡，战死沙场。这是漆家的悲哀，也是漆家的骄傲。生而为将，死有何憾，男儿披甲上阵，便要生死度外。
     所以家里添丁，他非常开心的：希望是个男孩！漆泽钺在心中默默祈祷。
     只有男孩儿才能上阵杀敌，只有男孩儿，才能建功立业、拜将封侯，也只有男孩儿才能披甲执戟，光耀门楣，继承漆家几百年的鼎盛香火……
     男孩儿，多多益善。如今自己的大儿子漆权武已经七岁，稳重踏实，文武兼备。二儿子漆权生三岁，长得乖巧伶俐，很是讨人喜欢，前几日下朝时，见了左相孙大人，闲聊起晚辈的事情，还说他家两个月前得了千金，等孩子们大些，就给定上门亲事。


     要知道，孙家世代为官，天下文臣之首，教养出来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聪明乖巧，贤良淑德？若是成了，就是权生那小子的福气……
     如今再添一丁，漆家男儿顶天立地，以后定然要教出一条好汉。
     “老爷……老爷……”福贵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边焦急的叫着。
     这福贵在府上已经呆了三十多年了，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是府上的管事，平时做事稳重有序，不知道这会儿是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这么急躁。
     不过漆泽钺还是停下了步子，有些不满的扭头看向福贵：“什么事呆会儿说，二夫人要生了……”漆泽钺说完，又转身快步朝着后堂去。
     “老爷，您等等……听奴才说……”福贵刚刚停下脚步，见漆泽钺要走，他又立马跑了上去，干脆抓着漆泽钺的袍角：“老爷，有客人求见。”
     “不见！”漆泽钺真的有点儿烦了，自己这不是要去看儿子的么，这样被拖着，还能第一时间看到儿子？
     “老爷，是两位高人。正是为了马上要出世的小公子来的……”福贵跟了漆泽钺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老爷的性子。虽然这孩子还没生下来，但是老爷是喜欢男孩的，所以自然称呼是小公子。
     “什么高人？”漆泽钺微微皱了眉头，为了自己的儿子来的？什么来路？
     漆泽钺刚一犹豫，两位童颜鹤发，仙风道骨的老者却已经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漆将军不要急躁，小公子自然是会平安无事，健健康康的。将军这去不去看，小公子都好好的，倒是老朽要和将军聊两句……”
     漆泽钺正待要斥责，却见这二人气度不凡，破有些超凡脱俗的味道，只怕真是有什么事——须知，这天下，凡夫俗子多了去了，真正的高人，有时候一辈子也见不了，但是这不代表没有高人存在。这点，漆泽钺是明白的。
     于是他停下来，向两位老者抱拳施礼：“请二位赐教……”
     两老者相视一笑，其中一个长须老者微笑着朝着漆泽钺招了招手：“将军你过来！”
     漆泽钺不明所以，不过脚下也不含糊，朝着两位走了过去。
     二人却抬手抱拳，笑着朝漆泽钺躬身道：“先恭喜将军。”


     “喜从何来？二位是说我那还未出世的小子？”漆泽钺不明白二人的意思，这一套玩高深，若是以漆泽钺那武将出生的脾气，早已经一剑架在对方脖子上，扔他一句：“有屁快放，别浪费老子时间。”
     可惜这二人面前，漆泽钺却不敢鲁莽……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你会觉得这两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又绝对不容小觑一般，那种感觉，可以说是返璞归真，也可以说是深不见底……
     那两位白发老者却对着漆泽钺道了声：“请”，然后手指的却是大堂的门外。
     漆泽钺虽然不明究竟，却还是跟着两人出了大堂，到了院子里。
     两位老者也不说话，看了漆泽钺一眼，然后便抬头望天。漆泽钺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朝着天上望去。
     这天今日有些特别……
     近日都是阴天，乌云罩得皇城严严实实的，今日也是阴天，可是天空中却偏有一片奇怪的五彩光亮，打在一处白生生的云上，将这云朵的边缘照出炫目的色彩，这云样子也奇特，居然是栩栩如生的展翅凤凰模样。漆泽钺心里一紧，这可是天现异象？如果是，那又是什么含义？
     两位老者含笑看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朝着房顶上一指……
     漆泽钺顺眼看去，居然是一只从不曾见过的金翅七彩长尾的大鸟，浑身上下萦绕着光晕正朝着后堂飞去……
     “快生了！”两位老者同时开声。
     漆泽钺一愣，这等事情，确实奇特。
     “记住，你得的，是一位小公子……是小公子，不是小姐……”老者扶了扶胡须笑道。
     “难道？”漆泽钺微微扬眉，难道是一个女儿？可是为什么又要让我记得是男孩儿？
     “将军，天现异象，是为凰霸天下，灵鸟来贺，是送神人入凡尘，天意如此，你只许记得你得的是小公子就是了，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还她真身……”短须老者一笑，却也不予解释了。
     “泽钺谨记，但是泽钺驽钝，可否请二位高人明示？”漆泽钺有些不敢想，凰霸天下？这几个字的意思……
     “恭喜将军喜得贵子！我等告辞！”两人躬身道贺，然后便要转身离开。
     “敢问二位尊姓大名？他日好去请教。”漆泽钺连忙赶上两步问到。
     “无名无姓，遨游天地山水之间，将军无需记得我们。”长须老者轻笑着，不紧不慢的说。
     “那二位高人，还请为小儿取名。”漆泽钺拱手相请。
     “石中隐玉，雕琢成器，便送他一个玉字吧，此子当得起这个字！”短须老者笑道。
     “多谢前辈高人为小儿定名……”漆泽钺连忙道谢：“还请二位留在府上，泽钺命人备些酒食……”
     “夫人大约马上就要生了，将军不必客气，我等这就告辞……”两人却不答应，只是抬手行礼，便不顾漆泽钺的邀请，转身朝门外走去。
     漆泽钺一想，这般高人，来去只怕不由得自己，于是也就放弃了，只管朝着后堂快步走去。
     等到了二夫人的漱月居，一帮下人正在屋外团团转……见了漆泽钺连忙招呼：“老爷……”
     漆泽钺也不去理，一掌便推开了门，也不管丫鬟们大呼小叫的阻止，只吼了声：“住口！”便反手将门一关，入了屋去。
     稳婆大吃一惊，没有料到漆泽钺会跑进来，这会儿却又在紧要关头。急得满头大汗，在心里也对漆大将军突然的不懂礼数而恼火。
     漆泽钺却不管稳婆，直走到二夫人身边，对着还隆起的肚子断然说道：“出来吧，你老子来给你保驾护航！别折腾你娘了！”
     稳婆正待要说他胡闹，却见那孩子一颗小头果然顺顺当当出来了。
     稳婆满心惊讶，难不成这小孩还真要他父亲来了才肯出声？这是什么道理？
     漆泽钺也只是刚刚听了那两个老者的话，半信半疑，也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如此听话，当真便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听了自己说的这句话，还是巧合。
     孩子出来了，稳婆提着小孩的脚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只听得哇一声响亮啼哭……
     “恭喜老爷……是位……”稳婆正待要说是千金。漆泽钺却已经伸手阻止了。
     放眼往那光溜溜的小孩身下看去，果然是个女孩。不由得对那两位老者的话多相信了几分。
     “得的，是小公子。取名权玉。你给我记好了，他是我漆泽钺的三儿子，漆权玉！要是记错了，我要你脑袋。”漆泽钺对着稳婆带着命令的口气说。


     漆权玉却不理他这番话，一抬脚入了书房，有些稚气的开口：“夫子此言差异，我先生有说，生日，乃是母亲受难之日，生日当拜谢母亲深恩，是为孝道，今日是锦荷姐姐的生日，正该侍奉于母亲身侧，而不是念书的……虽然念书可以明智，但是书者，唯用也，夫子教导我们孝道，也当让我们尽孝才是……”
     夫子张口结舌，只叹息着漆三公子一张利嘴如此了得。不过他说的却也在理，倒是自己虽然教的是女弟子，也不过因为她是相府千金的原因。在心里，他一直以为，女子为贱，生子乃是她们一生应尽的义务，并不曾想这孝道的问题。如今被漆三公子一说，却也无力反驳。
     这发愣的当儿，漆权玉却去拉了孙锦荷起身：“我们去看你母亲！她一定高兴！”
     孙锦荷点点头，嗯了一声，又朝夫子行礼：“夫子今天便休息吧，这些日子功课繁忙，夫子辛苦了，呆会儿我命人给夫子送些酒菜来……”
     “谢小姐！”夫子还礼，也不便阻拦了。看着漆权玉和孙锦荷的小小背影，叹息一声。
     孙锦荷和漆权玉兴冲冲的跑出书房，然后朝着孙夫人的房间跑去。
     “这几天都念书吗？”漆权玉牵着孙锦荷的手，满心得意——这可是好不容易摆脱了先生和福贵他们的……
     “都念！哪里像你，成天那么贪玩。也不好好读书。你看人家肖筱虽然是女孩子，可是都成天读兵书呢。”孙锦荷责怪他，那口气，还真不像孩子。
     “不是不是，我也有读兵书的，最近都在读！”漆权玉连忙挥手辩白：“我很认真的，先生都夸我呢。”
     “你今天又是偷跑出来的吧？”孙锦荷瞪他。
     “今天很轻松啦……成均那小子帮我顶着呢……不过今天是你生日嘛，我当然要想办法来看你。”漆权玉说着笑呵呵的从衣服里摸出块淡青玉石来：“我娘给我的，送给你做生日礼物了，不许弄丢哈。”
     “你娘给的还是不要给我啦。”孙锦荷觉得有些不好，那玉看起来很漂亮，孙锦荷有些心动。
     “我知道娘手上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她和我说过，等我长大了娶媳妇儿，两个都给我的。”漆权玉得意的笑。
     “那还要得，那一定是你娘准备给你媳妇儿的……这种东西我不能要的。”孙锦荷气鼓鼓的将玉佩塞了回去。
     “就是给你的嘛，要不然你做我媳妇儿好了……”漆权玉笑呵呵的说。
     “胡说！”孙锦荷脸腾的红了，转身便跑开了。
     漆权玉郁闷的看着手里没送出去的玉佩，连忙收了，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第三章 不拜师只学艺（修）
     伟人的背后，总有很多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在伟人成长的道路上，她们给出了很多帮助和指点，所以，到底是伟人成就了一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的英雄成就了伟人，这就如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般，是永远没有答案，却永远有人在争执的问题。可是不能否认，一个英雄的横空出世，必然伴随着无数杰出人物的推动……
     • ——《时代英雄之漆权玉》
     “权玉呢？”漆泽钺看了看饭桌边坐的几个人。两位夫人，还有漆权生都在，惟独自己最调皮的小儿子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孩子是漆家最调皮的孩子，家里一帮家丁丫鬟成天围着她转，还是没法看住他。这倒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这会儿到了午饭时间了，漆权玉居然还没有回来，倒是少有的事情。
     “回禀老爷，老奴刚刚去叫过三公子，可是府中上下都找过了，没见到，问过门房，说是出去一会儿了。”福贵低头应声……自打这三公子能跑能跳，自己这把老骨头已经被他折腾得快散架了。
     “今天上午不是有课的吗？先生怎么放他出去的？”漆泽钺黑着脸，有些发火了。漆权玉也不小了，都已经九岁了！还这么调皮，唯一让人觉得安慰的是，他虽然顽劣，可是学东西却好，兵书史书，学起来都很快，在武功上也很有天赋，他两个哥哥在他这个年纪，是绝对及不上他的。
     “呃……这个……老爷……今天先生和三公子谈史上的几次大战，三公子说要饮酒谈史……结果先生醉了，所以，也不知道三公子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福贵暗暗为先生抹了把汗，这三公子的老师可是不好当的啊，这么几年来，先生喜欢三公子聪明伶俐，可是也恨他太过顽劣，好几次被折腾得说要告老还乡了……
     就像今天这事，谁能想到小公子不过才七岁，居然把先生给喝晕了呢？
     “这小子！居然还有这能耐！”漆泽钺半笑半骂的说了一声：“大家吃饭，不等他了，他这德行，在京师走到哪里能饿着他？”
     一家人这才舒了口气！
     让漆泽钺没有想到的是，漆权玉还当真不在城里了！
     上午念书觉得无趣，先生说的东西都浅显易懂，漆权玉便想办法把先生灌倒，然后溜了出去——昨天成均说他得了只蛐蛐，很是厉害，今天要和武府的公子斗蛐蛐，已经邀了自己去助阵。漆权玉倒是真想看那蛐蛐是如何个厉害法……


     小队长掂了掂，却义正词严的道：“武侍卫，这点不够，律法规定，纵马损害百姓利益者，当十倍赔偿。”
     武策气得脸色发黑，却也没有办法，又在身上翻了些银子出来交给了小队长。
     小队长这才带人去将这些银子分给那些受了无妄之灾的人。
     武策狠狠的看了成均和漆权玉一眼，上了马车，心道：“你二人今日让我如此出丑，他日，我必要加倍讨回。”然后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离开了……
     众人这才散去。
     成均朝着漆权玉竖起了大拇指：“老大，你是越来越厉害了！他这是好好的吃了个哑巴亏！不过也活该，他也太嚣张了。简直目无王法。”
     漆权玉朝着成均眨了眨眼睛。成均立刻会意：“好了，我家里还有事，再不回去，我父亲只怕不会放过我，我就不打扰老大和嫂子了！”成均说完，一溜烟，跑了。
     “尽胡说!”孙锦荷脸上一红。如今是十四岁的人了。那些男女之事，自然是知晓些的。
     “好啦，别生气，这不是说着玩玩吗？小时候扮家家酒，咱们就是一对，成均就这么叫了，如今叫一句，你又何必恼？”漆权玉厚着脸皮结束，只是那句嫂子，却很是受用——要是，要是孙锦荷真嫁给自己，那多好！
     “我哪里恼了？”孙锦荷半笑半斥的说道，等说完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一时间小女儿的羞态掩也掩不住，只能转身便走。
     漆权玉跟在她身后，那句话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这会儿自然是一池心湖波涛荡漾。若她真跟了自己，那该多好！
     可惜自己是女人，哎……
     可惜啊。如果自己不是女人，大可以找父亲去孙家提亲。要知道孙晏大人，可是非常喜欢自己的。早已有了将锦荷许配给自己的意思。可是自己是女儿身，一旦成亲，便要败露身份，父亲却哪里敢答应！
     想到这里，不由得惆怅起来。不过转念一想，自古便有断袖，同性之间，倒也并非不可在一起，虽然不为世人接受……
     “锦荷，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漆权玉抛去杂念，跟到孙锦荷的身边，想起她说今天是来找自己的。
     “没有什么事。只是你前日说，今天要去找我听琴，我见过午你都还没去，就来看看你……结果，你野到河边玩，早把这忘记了，亏得我等你半日。”孙锦荷责怪道。
     “我该死！”漆权玉连忙笑道。今天早上本来便是要去找她的，只是刚刚出门，便有人给自己送了张便条，才知道师父和师妹在河边等自己。一时间，也顾不得找人去推掉孙锦荷，便朝着河边去了。
     “哎……油嘴滑舌的家伙！也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孙锦荷叹息道，有时候看漆权玉，只觉得她绝顶聪明，有时候看她，又笨得让人担心。说起话来，似乎是油腔滑调，可是又往往让人觉得相信。孙锦荷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心情。
     “和你说的哪句不是真的？只是今天上午确实忘记了……为了赔罪，我带你去河边玩怎么样？”漆权玉连忙赔笑道。
     “河边那么冷！”孙锦荷有点儿动心，其实和漆权玉一起，无论玩什么，都是愿意的。
     “没关系的，动着就暖和的。这季节是枯水期，石头下都是螃蟹，还有哦，还可以找到好多好看的鹅卵石……你见过的……不过每一颗都不一样！”漆权玉在孙锦荷身边绕着圈圈，一边努力解释。
     “嗯！”孙锦荷轻轻点了点头。
     漆权玉雀跃的叫了一声，便蹦蹦跳跳的带着孙锦荷朝着城外去了……
     背后，是京城人民的祝福：
     “三公子和孙小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三公子机灵跳脱，孙小姐稳重内敛，端的是一对金童玉女！”
     “相府的小姐和将军府的公子结亲……那一定热闹……嗯，这二人也十四了吧，也该订婚了才是……到了十六，便该迎娶……”
     “你说她们二人以后的小孩，该是怎样的出色……”
     群众的想象力是强大的，似乎已经考虑到小小公子的身上去了，事实上，那小小公子，如今到底是天上一颗星星还是地下一颗石头，都未可知呢……


     “快看快看……锦荷……快来看……”漆权玉搬起一大块石头，下面一窝螃蟹，有大有小，这会儿将石头搬开来，那些螃蟹便四处乱爬……
     “哇，好多……好多小的呢……”孙锦荷也被这些小螃蟹吸引了注意力，刚刚的羞涩才算解除。
     漆权玉伸手去碰最大的那只的背壳，压得那只大螃蟹朝着泥沙里陷下去一点儿，等到松手又爬上来。孙锦荷觉得好玩，也去按，却没按两下，便被它的大鳌夹住了手指，顿时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漆权玉情急之下，连忙一指点过去 ，直将这螃蟹戳了个洞，顿时便将那可怜的螃蟹送上了西天，然后漆权玉才将大鳌掰开，只见孙锦荷白嫩的小手上被夹出了血迹。漆权玉心疼万分，连忙抓起她的手含到嘴里……
     “权玉……”孙锦荷看着漆权玉那紧张又心疼的模样，心里一阵温暖。
     “嗯？”漆权玉含着孙锦荷的手指抬眼看她。
     “你……可知男女有别，不可这样授受不亲……”孙锦荷满面通红，却还是忍不住问。
     漆权玉吸吮手指的动作停止，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孙锦荷“我喜欢你。”
     “那，你可知，你抱过我，又亲过我……这一生，我也不会跟着别人了……”孙锦荷满目的羞涩。并非抱过亲过，便不能跟着别人，而是，本来就不想跟着别人，只想跟着你而已……
     “你说的，可是真的？”漆权玉握着她的手，直视她的双目。
     “当然。”孙锦荷点点头。
     “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漆权玉的声音有些儿颤抖——自己是女人呢？这句话，她不敢问，也不能问。可是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多么想得到这个答案。
     “是的！”孙锦荷点头。
     “无论我是多么的没出息？”漆权玉再问。自己的一生有着太多的谜团，师傅总教自己藏锋匿芒，也许这一生，自己总会做一番大事业，而也许自己便要在这种隐匿身份的情况下窝囊的过一辈子。
     “是的。”孙锦荷依然点头：“不过我知道，你不是没出息。”
     “如果和我在一起，会带来灭顶之灾呢？”漆权玉又问，一旦自己身份暴露，自己身边的人，自然会受牵连。
     “既然要和你一起，自然是要同甘共苦……”孙锦荷说道：“权玉，别问了。既然跟着你，那生便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锦荷……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此生但有一日我要娶亲，那这人，只会是你！”漆权玉轻声承诺——这也是她唯一给得起的承诺。
     漆权玉说着，伸手抓着孙锦荷的肩头，看着她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目光最后被那嫣红的薄唇吸引，心里一种莫名的冲动涌起，漆权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怎么也移不开，总想着那红唇该是什么味道……
     孙锦荷似乎已经紧张得忘记了呼吸。而漆权玉却终于靠了过来，在她薄薄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只一口，温暖，柔软，还有那种温柔得让人沉迷的气息。漆权玉觉得自己醉了……
     两个人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么两个人。沉溺在那种特殊的氛围中，良久都还回不过神来。
     “权玉……我有点怕……”孙锦荷望着漆权玉，终于开口。
     “怕什么？”漆权玉终于被拉回了神思。满眼温柔的看着孙锦荷。
     “我们……我们这样，会不会怀上小孩？”孙锦荷不无担心，而又不无羞涩的说。甚至心里已经在想，如果怀上了，那该怎么办？这是权玉的小孩，自己一定要好好生她养她。可是父亲一定会打死自己。那该怎么办呢？一时间只觉得越想越恐怖。
     （围观群众笑倒一片！小东提醒大家，那时候的性教育绝对是不够的，甚至是没有的！）
     “不会的！”漆权玉说得斩钉截铁。自己是女的，怎么亲，也不会怀上小孩的。两个女人嘛。
     “你怎么知道？”孙锦荷满眼希望的看着漆权玉，希望他能说出个权威的道理来。
     “因为……”漆权玉心中纠结，总不能说，自己也是女的，两个女人是生不了小孩的吧：“因为我虽然亲了你，但是却没有交换到口水……而且，要两个人睡在一起，才可能会有小孩……”漆权玉赶忙找了个理由，虽然心虚，但也说得分外自信……
     “原来交换了口水，就会生小孩……”孙锦荷一颗心这才算是放下了。
     漆权玉看着孙锦荷，只觉得她那小女儿的样子分外诱人，觉得自己又想亲她，忙岔开了话题：“看，螃蟹都跑掉了……”
     孙锦荷一看，果然，原本搬开的石头下面那一窝螃蟹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跑得干干净净。孙锦荷忙翻开旁边的石头来看，还真找不到了。
     漆权玉见她手上伤了，天色也已经不早，便带了孙锦荷回城去。


     一个是由帝国老将，肖致力将军率领的河西军团，在凤翎的西部，护卫帝国西部的西金城、玉龙城、丰郡城、颠丽城，湘阔城，更主要的是制约帝国西边的青霞、赤珠二国。
     一个是由何鲁将军领衔的南和军团，驻扎在帝国南部，护卫沛都城，花语城，天喜城，相南成，这里是凤翎最为之繁华之地，接壤的是友邦崎川帝国，南和军团的作用，主要是保护地方治安，协助地方官府，基本上不会有仗可打。
     还有一个军团，就是帝国东部的虎贲军团，是由虎贲将军铁石宽领衔的，负责守护帝国的东部门户，抗拒炎娑强国。
     这三个军团中，南和军团根本就不可能有仗打，也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军功，去了白去。而虎贲军团所对恃的又是炎娑大国的强大兵力，虽然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打过大仗，但是毕竟凶险。父亲让自己去河西军团，便是要给自己一个安全的机会历练提升，何况肖致力将军是父亲在军中的老友，对自己自然会多加关照……
     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军团被安排在过年之后，所以漆权玉知道，留在京城的时间不多了。能见着孙锦荷的时间，也不多了！
     为了珍惜这最后一起的日子，漆权玉跑孙府倒是跑得越加勤快。孙晏虽然知道他和锦荷不可能走到一起，但想着反正漆权玉要到河西军团去了，如今要是给锦荷讲了，只怕两个少年便要闹起来。干脆也就任他二人来往。
     事实上，漆泽钺也没有告诉漆权玉自己是用着他有指腹为婚的媳妇儿为理由拒绝的孙晏。所以漆权玉也觉得去找锦荷是理所应当。
     不过时光匆匆，新年很快便到了。
     满皇城弥漫着过年的气息，小孩子已经穿上了新衣服，拿着鞭炮在皇城上愉快的放着。
     漆权玉和孙锦荷并肩走在街道上，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过了放鞭炮的年龄，似乎便在三两年前，自己也曾经这样渴盼过年，渴盼过年的时候，无论做什么，父母都不会批评，也渴盼过年的时候，可以拿着鞭炮在大街上噼里啪啦的放，如果能吓到路人，那更是恶作剧的开心。
     而今，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便过了那个年龄。不知不觉，自己便要离开这里……
     “锦荷……”漆权玉觉得自己居然有些忧郁了。离开这里，便要离开她了。自然是舍不得的。
     “嗯。”孙锦荷应着，侧头看他。
     十四了。漆权玉显得更加秀美了些，已然清晰的脸部轮廓上，英挺的鼻梁，安静的秀眉，一双突然之间染上了些忧郁的眼睛，已经让人开始遗忘儿时的他肉嘟嘟的脸的同时，却也让人无法忽略他与别人太多的区别……
     别的男孩子，有的已经开始变声，那声线如同鸭子，难听死了，稍大些的男孩，唇边的茸毛开始变长，却都及不上权玉的那份秀美。
     “我们也放鞭炮吧！”漆权玉笑道。
     “好。”孙锦荷应了。然后两个人买了一大堆的鞭炮，如同童年时候一般，将鞭炮放在地上，晃燃了火折，探着身子，点着了引线，便连忙塞着耳朵跑开，然后又怕又盼的听着身后那啪的一声声响。
     儿时的快乐似乎又回到了眼前！
     孙锦荷点燃了可以拿在手中放的烟火，远远的伸长了手臂，看烟花四起。
     漆权玉在旁边含笑看她——一袭白衣，没有过多妆扮，却已经超凡脱俗，一双明亮的眼中带着笑意，白皙的脸庞被烟火映成了红色，而圆润挺翘的鼻子十分可爱，柔软的红唇却让人想要亲上一口……
     烟火中，她那么近，笑得那么开心，可是漆权玉却突然觉得很心酸——便要离开了！离开，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可是如果不离开，又能如何？自己是女人而已……
     也许自己与她，便如这烟火般，来得绚丽，却结束得很快。转眼间，便烟消云散了……等到自己回来，说不定她已经嫁为人妇……那时候自己是该祝福？还是该伤心？
     “权玉，在想什么？”烟火已经燃尽。漆权玉却愣愣的看着自己。孙锦荷的脸不由得发红。
     “想亲你！”漆权玉脱口而出。
     “坏人！”孙锦荷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滚烫，心却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这里是大街上呢！


     “找她二人做什么？”成均疑惑。这肖筱和自己一般年龄，是肖致力将军的女儿，铁石慧倒要大上一些，是铁石宽大人的妹子，如今已经十七，却也没用出阁。这满城的公子少爷根本看不上她，说起来，这原因还是简单的，她一介女流，只会打打杀杀的功夫，兵书倒是读得多，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如今女子再有才华，那也入不了军队，白搞。可是这不会女红，什么琴棋书画也不精通，那就是大问题了。总之，用对男人的标准来看，还行，要是用女人的标准来看，那就是没人会要的人物。
     “这满城的公子爷们儿……可没几个比得上这两个女人的！成均，你千万记得一句话，永远不要小看女人。如今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出不了头，咱们想做什么总有机会，她们更惨，空有武功才华，却只能呆在家里等着嫁人！哎……”漆权玉叹息一声，若自己不是女扮男装，岂非也是一样处境。
     “这我明白，成均从来没有觉得女子就不行，比如说嫂子，那叫一个聪明，我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不过老大的意思……”成均侧头来问漆权玉。看漆权玉的口气，又有什么主意要说的。
     “你只要有空，便去找这两人。论兵法，比武功，都可以，切记，要打好关系，这两人乃是女中豪杰，你小子如果是能娶上她们中的一个，那更好！”漆权玉嘿嘿笑道。自己这一走，自然关照不了这小弟。总要给他指条路。
     “这……老大，您这是让我用美男计？”成均摸着自己的脸，在心里谋划着，这到底是肖筱好呢，还是铁石慧好？铁石慧比自己大三岁呢……还是肖筱好！
     “呸……”漆权玉狠狠的打击成均：“还美男计！你觉得自己是美男子？”
     “还可以吧，早上我还有照镜子来的，觉得不错，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什么的，总差不远。”成均还摸着脸自我感觉良好：“这皮肤也不错，虽然比起老大，差了很多……”
     “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漆权玉连忙道。受不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公鸭嗓子在自己耳边自怜自爱的说这种话，真会吓死人。
     “嘿嘿，好，我滚！立刻就滚，有多远滚多远……不打扰你和嫂子！”成均从车上往下一跳，然后一溜烟儿，往城门去了——这说话的时间。两个人已经出了城门。而孙锦荷，此时便在薄冰河边等她，手上捧着个包袱。
     漆权玉远远看着她，到了近处，将马停了。一个在马车上，一个在桥头，便那么望着，舍不得移开眼睛。
     漆权玉终于扯了扯唇角，然后从马车上跳下来，到了锦荷面前：“以为你不来送我……”
     “怎么舍得！”锦荷低低的道。
     漆权玉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来，紧紧将孙锦荷拥进怀里：“我又如何舍得……恨不得半刻也不分离。”
     孙锦荷偎在漆权玉怀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原本想好了有好多话要说，有好多嘱托要讲，可是看到这个人，却半句也说不出来，看着他马车上远行的包裹，不由得悲从中来，只有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泪水流到漆权玉的脖子上，一片温热湿濡，漆权玉只觉得万分心疼，却只能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我会回来的，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就能再见到你！”
     “我等你回来！”孙锦荷哽咽着开口。
     漆权玉将孙锦荷推离自己的怀抱，迅速从脖子上解下那块多年前要送给她，却没有能送出去的玉佩，然后很小心的戴在孙锦荷的脖子上。
     而孙锦荷则将手上的包裹，递给了漆权玉：“我做的，衣服鞋袜，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到了那边，只怕没有京城这么好的布料了，怕你穿不惯，特地给你做了两套里衣，穿着舒服些……”
     “恩！”漆权玉点头，接过那个厚厚的包裹，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她费了多少功夫，做了这么多东西。心里既是感动，又是怜惜，不由得一手拿了包裹，一手便搂了孙锦荷，探头，便往她唇上亲去……
     也许是在河边站久了，锦荷的嘴唇冰凉，漆权玉觉得心疼，便伸了舌尖到她唇上去舔，只想着温暖她。孙锦荷却被漆权玉那细腻的□搞得痒痒的，忍不住微微躲闪，口里却哼出声来。
     那一声却犹如魔咒，引领着漆权玉越发的想要再听，于是舌尖更加在孙锦荷的唇上□。
     锦荷觉得这舌尖可恶，微微张了唇想要咬她，却不料漆权玉的舌尖寻了这间隙，便插入她的口中来。
     一时间，说不出的感觉，气息融合，舌尖在迷茫之后，开始轻轻接触，然后有些不舍的纠缠在一起。莫名变粗了的呼吸，莫名流泻的哼声，让这魔咒继续了下去……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好像就这么融化在这个亲吻中……
     直到两个人都因为不能呼吸而憋红了脸，才分开。
     “如果……”孙锦荷看着漆权玉，开口。
     “如果有小孩了怎么办？”漆权玉温柔的捧起她的脸：“如果有了，那么就来找我，我什么都不要，也会将你和孩子好好养着！”漆权玉温柔的说。
     当然不会有小孩子！因为自己是女人。可是假如自己真的是男人，真的怀上了孩子，那么便是与天下为敌，也定然要保护她和孩子的！所以，这个承诺是真的。虽然永远都不会实现！
     “权玉……”孙锦荷有些犹豫的伸手，终于捧上了他那张清秀的脸：“此去路远……会否思念！”
     “权玉心里，就你一人而已！”漆权玉努力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出些笑容来。却终于有些失败。使劲搂了孙锦荷，再次亲了她的唇，然后紧紧捧着她送的包裹，跨上马车，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


第十三章 军营生活（修字）
     晃眼，便是二月扫尾，三月将至，春寒料峭中，万物复苏，镇外一片稀疏的桃林已经生气盎然，虽然新长的绿叶还小，红花却已经争先恐后的在枝头上冒出了小花骨朵。斗艳争春的日子便要开始了。
     这是玉龙城最靠近西面的边境小镇，葫芦镇，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却驻扎着大军，因为这里便是东入凤翎的门户，与赤珠青霞抗拒的第一军事重镇。
     高高的城墙上，漆权玉握着长枪，身子也一如那长枪般笔直的挺立在春风中，而她的目光，则远远望着远处连绵的西凤山脉，这长长的，巍峨的山脉将文明留在了西凤关内，将剽悍抗拒在了西凤关外。而那关外，几百年前也曾是凤翎的领土……
     “将军！”
     “将军！”
     士兵捶胸敬礼的声音拉回了漆权玉的神思。漆权玉连忙转身，握着长枪的右手一挥，拍在胸前：“将军！”
     “权玉，跟我走走！”肖致力看着长枪般挺立，面容清秀俊朗，但在士兵中身材显得格外瘦小的漆权玉，微笑着说。
     “是，将军！”漆权玉轰然应诺，才放下手来，将长枪背到背上，然后跟在肖致力将军的身侧。
     “权玉，你可知道那西凤关外是什么地方？”肖致力苍茫的面容上那双充满了沧桑的眼睛正用着一种漆权玉不太明白的情绪望向远处的山脉。
     “关外，便是赤珠的地界，不过百里，便是赤珠的白陀城，白陀城，是赤珠的门户，同样也是赤珠陛下封赏给洪城家的封地。而白陀城往北，便是赤珠腹地，往南则是青霞国。”漆权玉放缓了声音道。
     “权玉啊，你倒是知道不少。”肖致力笑了笑，十四岁的孩子，知道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将军过奖，我在家的时候曾经看过孟潭的地理志，对各国都有些介绍。”漆权玉跟着肖致力沿着城墙慢慢的走。
     “孟潭是个了不起的人啊，一介商人，从来都心怀凤翎，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整个凤翎大陆，写下了那本地理志，甚至成为了军队行军最初的参考。那权玉，你又知不知道区区赤珠、青霞为什么能拒我凤翎大军于这西凤关外，让我凤翎大军止步于此。”肖致力苦笑一声，从自己十多岁投军，便在这河西军团，中间曾经按照帝国军事制度调遣过几次，如今三十年过去了，自己又回到了这河西军团，可是依然只能望关兴叹。
     “因为我凤翎东部还有炎娑强敌，一旦西线开展，东线便可能被炎娑乘虚而入，区区青霞赤珠，还不是我炎娑的对手，但是东西两线开战，便压力巨大！”漆权玉随口说道。
     “权玉所言固然有理，但是这当中却还有一点，那就是赤珠青霞虽然弱小，却民风剽悍，尤其是镇守这西凤关的洪城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肖致力抬手远远指着迷蒙山脉中的一处：“那个方向，就是通往赤珠青霞的唯一关隘……”
     “洪城家的当代家主洪城霸确实勇武！侄儿也有所闻。”漆权玉点点头，存在自然便有他存在的理由，赤珠青霞屹立几百年而不被凤翎收回，那自然有着它强势的地方。
     “呵呵……”肖致力微微笑了起来，眉目中却有些兴奋：“那你可知，近日得报，洪城霸的身体已经日渐衰弱……一代将才，很可能要退役了！”
     “那我们岂不是有机会？”漆权玉侧头去看肖致力。
     “我还在等可靠的消息！一旦赤珠有变，我凤翎大军，好歹要去给上份贺礼的！”肖致力哈哈笑道。
     “那我军可是要乘虚而入，直功它赤珠腹地？”漆权玉也来了精神。人在军中，若不打仗，哪里来的机会？
     “赤珠腹地，山峦起伏，更多的是山林战，我凤翎儿郎，善于平地战，如若贸然进攻，未必妥当……不过……”
     “不过什么？”
     肖致力的目光望向那山脉“不过我想要那处西凤关！一旦我得到西凤关，便打开了西进的门户！收服凤翎失地，也就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漆权玉也跟着肖致力的目光望向那远远的山脉。目光中充满了期盼。耳中听着肖致力轻轻的声音：“关外，几百年前便是我凤翎的属地，可惜帝国一度没落，当时的君王滕家治理不力，以致民怨沸腾，一时间，豪强四起，帝国分崩离析，最后成为如今青霞、赤珠、凤翎、崎川的格局，曾经我凤翎远胜过炎娑，可是经此分离，渔翁得利，倒让炎娑成为了最强大的帝国，而我凤翎大国，居然左右受敌，只能与崎川联盟才能保持整个大陆的平衡。悲哉！”
     漆权玉看着那远远的山脉，胸中腾起一股豪情：“如若我们取得了西凤关，便可轻易据敌于关外，将葫芦镇作为后勤补给重地，一步一步的蚕食青霞赤珠。一旦青霞赤珠收复，西边安定，便可将重兵推往东边！炎娑也不敢轻易来犯！”
     肖致力点点头，目光放回到漆权玉的脸上：“权玉！在京城里，总听人说你是不思进取的二杆子……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跟你父亲一样，天生就是打仗的料？”
     漆权玉呵呵笑道：“将军谬赞，权玉是不是打仗的料，如今还没有打过，哪里知道，不过在京城，我倒是打架的料，鸡飞狗跳的事情，大多有我……我父亲也头疼呢，所以把我扔这边关来了。”


     肖致力哈哈大笑，一双大掌在漆权玉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咱当兵的，哪个没有点儿痞气？哪个没有点儿匪气？要是没有，个个都是软蛋，那打仗还打个卵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今天起，你就是分队长了。陪我喝杯酒，然后就去后勤那边换翎子去！”
     漆权玉嘿嘿笑着“这仗还没打，就让我做官啊？”
     肖致力侧头吼他：“没出息的家伙，分队长手上只有200人，那叫官吗？我今天和你说这一阵，就知道你现在至少值个小队长！不过，那小队长就需要军功了！这军队，每向上走一步，都要用实力来说话！”
     “是，将军！一定把两百个兵带好！”漆权玉敬礼。
     “这就是了嘛！”肖致力笑道：“我家闺女比你大一岁！真想收你做女婿，就是不知道你那老爹同意不同意！”
     “报告将军！”漆权玉一愣，立马立正，大声道。
     “说。”肖致力愣了一下。
     “漆权玉已经有了意中人。曾发誓此生非她不娶！请将军体谅。”漆权玉昂首挺胸。斩钉截铁的说。
     “哟，你小子有种啊！居然还有意中人了啊！是哪家的啊？”肖致力看漆权玉那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报告将军，这是私事，属下有隐私权！根据军法规定，家属只要不是异国人，无犯罪经历，无需备案。”漆权玉一副好兵的模样，却噎得肖致力差点儿被口水呛到。
     “好你个漆权玉啊，我真想找根棍子抽你！”肖致力哭笑不得的说。
     “将军啊……”漆权玉也放下了那装正经的样子，靠近肖致力：“咱了是文明之师，什么抽人什么的，不流行的，喝酒喝酒。喝完了，我还要去见我的部下呢！”
     肖致力摇摇头：“你个混球！怪不得在京城呆不下来。我是你老爹，也得让你滚出来……你啊，天生就是属于军队的，属于这充满着痞气霸气和杀气的地方！”
     两个人说着话，一边朝着小镇的军营走去。身后则开始了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敢这么和将军说话……将军居然也不生气……”有小兵正了正帽子，悄悄问到。
     “不知道啊……这个月底才来的。你看那身板，跟营养不良似的，又瘦又小。能打仗吗？来送死的吧！”另一个小兵瞅了瞅漆权玉单薄的背影。瞥了瞥嘴。
     “指不定是关系户！要不然，将军怎么对他这么好。你看才一个月，就要当小队长了！咱们队里，做了五六年的还没有当上呢。”有人开始八卦。
     “刚刚好像听将军说要将女儿许配给她……天啦，他那么弱小，将军怎么看得上！比起我这身材……苍天无眼啊……”有人开始觉得自己玉树临风了。
     “混球。胡说什么！”有人插嘴了：“你们知道他是谁？”
     “我们不知道，难道你知道？”玉树临风的小伙子斜眼看人。他个子高，很有优越感。
     “哼哼！我是谁？包打听！有什么事我会不知道？昨天就听说了。这是漆泽钺大将军的公子！”说话的人说完，便点了一袋旱烟，很深沉的靠在了城墙边。目光看向远处，很深沉。
     “啊？漆大将军？你是说……咱凤翎的漆大将军？哇……”
     顿时一片哗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的是关系户啊，而且是非比寻常的关系户！
     抽旱烟的人靠在城墙上仰头望天，用着特深邃的口气感慨：“同样活在这片蓝天下，同样脚踏这一方土地，同样是父母所生，同样是五谷所养，可是命运，却注定了每个人的不同，其实，如果不到这边界，我会是一个伟大的诗人……就算是到了这边界，我，依然不曾忘记自己做个诗人的梦想……”
     感慨完毕，正等着别人的鼓掌赞美，可是一片安静，只有风声。陶醉的人左右望去，刚刚围着他的人，已经走了个一干二净！
     “呸！不懂风月的东西！”诗人吐了口唾沫。起身，走了。


     “老大啊，这西线的战争，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西凤关，是赤珠的第一道关，咱们打过多少次，也数不清了，得过，也失过，不过总的来讲，这关不好打，关前路窄，关口险要。还有啊，老大你那一杆枪，咱们都没话说，佩服。但是乱军之中，高手也不是高手，毕竟好汉架不住人多，所以，第一次打仗，还是最好在我们后面！”王雄又道。
     “行了行了！婆婆妈妈的！去了就知道了。当兵的，哪里有不上战场就想着躲的道理，我这一杆枪，就是拿来杀敌的。还有，今晚不比以前……”
     “有何不同？”
     “守西凤关的将领是谁？”漆权玉笑问。
     “洪城霸！赤珠的第一名将！深通兵法，而且勇武非常！”
     “如果他死了呢？”漆权玉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王雄。
     “死了？”王雄定在当地，望着漆权玉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怎么知道？”
     “恩，死了！如果不死，怎么会有今晚的突袭？不过——我猜的，哈哈……”漆权玉放声笑了起来。
     “那这西凤关，今晚就是我们的了！”王雄自言自语道。
     全体用饭，然后即刻整军。悄无声息中，将官已经在手臂上捆上了白布条，月光中，黑色的盔甲上，这一条白布，显得比较清晰。而各部人马已经分工到位，届时依令而行。
     肖致力在方队中匆匆找到漆权玉，将他叫到了一边：“权玉，这是你的第一仗，今晚跟在我身边。显看看战争是什么样的。”
     “将军，我是一个兵！”漆权玉对上肖致力的眼睛。他不需要肖致力保护着他。他是漆家的人，来军队就是要上战场的。
     “我需要你好好的活着！”肖致力与他对视。这是对漆泽钺负责。攻城战就算是夜袭，死伤也是惨重的，何况漆权玉是在攻城的先锋队。
     “漆家子孙，没有孬种，漆家死在战场上的不计其数。我父亲宁愿我死在战场上，也不会愿意我跟在您身边被您保护。”漆权玉断然拒绝。“将军，我在五岁的时候，便已经在这葫芦镇的城墙上见过十五万大军攻城的场面，而今，我需要的，是上阵杀敌！为我军占得城头，打开城门！”
     肖致力冷眼看着漆权玉，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好样的！果然是漆家的人！活着就是将领，死了也是英雄！”
     二更。军队准时出发！辎重随行，而粮草不动——西凤关离葫芦镇并不远。
     夜色中，借着微微的月光，两万人的部队安静的朝着西凤关急速前进，军队中，只有一种战前的紧张与嗜血……
     漆权玉跟随着队伍跑步前进，手中时不时的摸着腰间的一个香囊——没有穿锦荷做的衣服，怕在打仗的时候弄坏，却带了一个锦荷做的香囊。临出发的时候，握在手中，心里默默念到：“陪我上战场吧！必胜！然后让我带着荣誉，回去看你！”
     五月了，去的书信已经有两封，却没有回信，自己的生日都已经过了！京城的胭脂花应该已经凋谢，却不知道锦荷有没有如自己想念她一般想念自己！


第十八章 初见洪城绝
     漆权玉一声大喝中，小队长正准备训斥他为何阻止大军前进。肖致力却已经眉毛一皱，往左右山壁看去——有兵器的反光映在山石之上，一晃而过，连忙叫了一声：“快撤！”
     只是声音未落，山谷两边的崖壁怪石之后却冒出些人头来，而他们手中黑黝黝的弓箭正对准了刚刚入谷的凤翎军众人……
     箭雨如簧，飞石轰然滚落，漆权玉挺枪拔开射来的箭枝，将长枪舞得密不通风。此时因为谷口狭窄而被迫拉长了战线的凤翎军一半在谷中，一半在谷外，犹如一条逶迤长蛇，在肖致力的命令中，前军变后军想要快速撤出这致命的山谷。
     可是谷口狭窄，犹如捏住了这条长蛇的七寸。谷外的人想要救援，却苦于对方占尽了地利，试图冲上两边的崖壁掩杀，却又不善于山林战，对陡峭之地难于攀登。有些士兵固然是攀了上去，却连敌人的面也没有见到便被一刀结果了。
     而谷内的人想要出去，却被狭窄的谷口和密集的飞石箭雨遏制了速度。一时间血肉横飞的场景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死的是凤翎军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在赤珠的土地上。
     漆权玉一柄长枪空有力量，却无法伤敌，反而只能见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哀号着倒下。只觉得满心悲愤。这小小山谷只怕要将众人的命都留在这里了。
     凭着一身武功，自己要逃出去，容易，可是一场战役，如果只有自己逃出去了又算什么呢？如今这先锋队以前队变后对，在这样的密集打压以及缓慢的撤退中，只有死路一条。漆权玉想：赌一把！
     漆权玉挺枪大吼一声：“一二三分队跟我冲！”
     漆权玉说完，一马当先，朝着山谷的另一头冲去——那边，是通往白陀城的方向，同样的，那边也有一个出口……
     三个分队的人此刻已经有一半的人永远的躺在了这山谷中，剩下的，不过一两百人。这百多人自然知道如今的情况，作为后队必死无疑。但听得漆权玉一声大吼，连忙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奔去。
     一时间，长蛇像断了一截小小的尾巴。可是这条尾巴，又成为了一条移动迅速的蝌蚪，朝着另一边扑去。在这条小蝌蚪的头部，漆权玉一柄长枪护着身边几人，一眼望去，只觉得勇猛异常……
     山谷崖壁之上。一个身着黑色衣衫，有着绝色面容的女子停了手中轻摇的羽扇，望着那条蝌蚪“咦”了一声，然后问道：“那人是谁？”
     “王爷，属下从未见过此人！只怕是凤翎军中的无名之辈。”身边人恭敬答道。
     “无名之辈？若凤翎多几个这样的无名之辈，那我洪城绝还是早点儿收拾包袱去山上吃斋念佛比较好！”那女子定定的望着那迅速移动的小蝌蚪。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和旁边的人说话。
     “王爷英明神武……”
     旁边的人还没有说完，那女子便一挥手道：“我不爱听这些没用的。马上调集人手，肖致力虽然厉害，但是我们早已熟悉，所以才会在这里等他，也并不足惧。今天，我就要那个人！活的！”
     那女子羽扇一合，朝着谷中一指。欣然笑道。
     “遵命！王爷！”旁边的人立刻去调集兵力，朝着山谷另一边的谷口而去。
     那女子却依然定定的看着谷中的那人——多瘦小一个人，却能如此厉害！居然先于肖致力发现自己的埋伏！如果不是他，今天自己便有把握用手上这两千人，将肖致力的一万多人来个瓮中捉鳖全歼在这里！
     他发现了自己的埋伏也就罢了，自己在谷口设重兵，凭借地利掐断肖致力的长蛇阵，分出一部分弓箭手拦截来自谷外的反攻，而谷内的人依然被困住，也能让肖致力大军半数丧于此地，甚至肖致力本人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也是未知数。可是这人偏偏带着百多人便朝着另一方杀去……
     自己只有两千人！事出仓促，连滚石箭矢也并不足够，此时既要防止谷外众人登山反扑，又要射杀谷中敌人，哪里还有人手对付这反冲的一百多人？
     如果要依照计划行事，那么必然会将这一百多人放出自己的包围圈，到时候如果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出了山谷，从侧面冲上崖壁，人数虽少，却也会给自己造成极大困扰……
     同时如果自己一旦真的放过了这一百多人，那么也是给这一万大军提了个醒，让他们知道自己兵力不足，反冲便可脱离困境，自己也就暴露了。
     而自己又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何方高人！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样的籍籍无名之辈。如果今日自己不见他真面目，定然会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这样，放了肖致力的一万大军退出谷口，而自己的两千人依然隐身在山林之中，对于山林战，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断然不敢贸然上来，所以，此次埋伏虽然没有能击溃对方，却也让对方伤亡惨重。
     “所以，肖致力，你就谢谢这个年轻人吧！他救了你的一万大军！”女子轻挥衣袖，朝着另一边的谷口而去……
     漆权玉只觉得越往前，箭矢压力越小。可是及至谷口，压力却又骤然增加，箭雨中，自己带领的百多号人，在转眼间已经只剩下二十来人。漆权玉扭头回望，只见肖致力的大军却已经差不多快要退出谷口，心中松了一口气。


第十九章 京城情事
     六月初，京城的天空中弥漫着初夏的热气，胭脂花早已经凋谢，只剩下满城葱葱郁郁的绿，等到秋天再开一季，便要枯萎。
     成均在漆泽钺等人的举荐之下，已经得了兵部参事的位置，正式上任已经半月了，这半月，过得很是忙碌，主要是学着熟悉兵部的日常杂事。
     所以，铁石慧和肖筱那边，也已经半月没去了——按照漆权玉的意思，成均确实和这两人走得很近。
     正如漆权玉所说，这两个将门女子满腹的军事才华，一身的武艺，只是因为是女子，所以没有机会投军而已。
     有时候，成均想，这个世界，对女人真的是不公平的！有才华而无用武之地，只能按照规矩，在家中等着嫁人，然后相夫教子，也不知道该是如何的不甘。
     于是这几天成均将自己的日常工作理顺了，今日赶紧赶慢的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和同僚说了有事。便赶紧出来去寻铁石慧。
     成均走在六月的太阳底下，一边冒汗，一边独自开心。一个是因为自己终于入了兵部，另一个则是因为漆权玉。
     西线以极小的伤亡夺下西凤关的消息已经传到皇城，这成了最近一段时间最为热门的话题。漆权玉以一介小兵的身份居功至伟。这也让漆家一时之间备受朝廷上下瞩目，而漆权玉也成为了大家热烈讨论的对象——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兵，那当然不至于如此受关注，最重要的是，他是漆家的后人，是漆泽钺将军的儿子。
     整个凤翎帝国，漆家就是一面旗帜，这面旗帜在帝国最危难的时候从未倒下，这个姓氏总是生出许多英雄，每一代，都必然会有至少一个优秀的将领。
     而到了漆权玉这一代——众人都在讨论，也许新一代的优秀将领，便要产生了，那便是漆权玉。
     虽然成均不知道，漆泽钺将军为什么对这件事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的兄弟在战场上的了大功，已经升了小队长，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到底也是两千人的统领，成均就倍觉开心。
     说不定过不了几年，漆权玉就当大将军了呢！多好！成均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铁家。
     铁石慧在院子里练武——下午的这个时间，总是她练武的时候。成均在旁边看着，也不去打扰。
     铁石慧手中一柄长剑，腾挪之间，行云流水，有时如奔马般气势汹汹，有时如脱兔般灵敏矫健。
     成均喜欢看铁石慧练武，这个时候的铁石慧别有一番铮铮铁骨的味道，那挺拔的身姿，在腾冲闪跃中灵动而又洒脱，一种独属于女子的纤细灵敏与剑光的硬朗交织成了一种别样的美。
     “你来了！”铁石慧收了剑。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手帕擦汗，一边对着成均说。
     “恩，最近兵部的事情多，我也刚开始做，很多不懂，所以忙些，很久都没有来看你。嘿嘿……”成均一脸的痞相。蹭到铁石慧身边：“半月不见，你练起武来更加好看了。”
     “半大的小孩子，就知道油腔滑调！”铁石慧将手帕递给丫头，伸手在成均的头上敲了一记——成均比他高上少许，所以这一记，不是很顺手。
     “哟哟哟……还打人呢？我说的真话嘛，还有，不要老叫我什么半大的小孩子，我十五了，十五，明白吗？在这凤翎啊，十六就可以成亲了，到了十五啊，好多人家都定亲了呢。”成均嬉皮笑脸的说。
     “又胡说，你是想笑话我十七了，还没嫁人吧？”铁石慧一听成均这话，装做生气，执了剑往腰间的剑鞘插去，然后便往书房而去了。
     事实上，铁石慧看这京城中的子弟们，也觉得没几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她爱的是这刀光剑影的日子，于那婚姻，却没有什么渴盼。于是不嫁，也并不觉得什么。
     “哪里敢，哪里敢……”成均跟在她身边，连忙赔礼道歉：“姐姐乃是这京城第二美的人物，没有嫁人那只是别人没眼光，也是咱姐姐看不上那些个人而已。”
     “你这嘴倒甜，不过，你说我是这京城第二美的人物，那第一美的又是谁啊？”铁石慧哧一声笑起来，成均的模样当真像极了街头的混混。
     “当然是锦荷啊……”成均半点不犹豫，冲口而出。
     “那她是你的心上人了？”铁石慧闷笑着，想要调侃这成均一番。
     “可别胡说啊，锦荷是我嫂子，怎么会是我心上人，她要是我心上人，我得被我那有暴力倾向的老大打死！不过在我心里，她固然是最美的，可是我最喜欢的可不是她。”成均吐了吐舌头。低声道。
     “哦？那你喜欢谁？”铁石慧抿嘴一笑。成均这人说起话来很是有趣，尤其是脸上的表情，丰富得很。
     “你不知道？”成均夸张的睁大了眼睛，很是无辜，很是受伤的停住了脚步，盯着铁石慧。


    
     锦荷捏紧了拳头，捶在漆权玉的背上。一年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悲伤被她一拳拳的发泄出来。
    
     漆权玉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亲吻她，任她发泄。等到最后听到她哽咽着说：“这一辈子，我都是你的人，可是你为什么和别人定亲了，连信也不给我回一封？”
    
     漆权玉迷茫的推开锦荷：“我哪里和人定亲了？我给你写过好多信，每次边关军报都会附送，是你没有回信啊……”
    
     “什么？”锦荷抬起梨花带泪的脸，看着漆权玉。两个人都是满眼的迷茫。
    
     想不出其中的关节。漆权玉伸手擦干锦荷脸上的泪水：“锦荷……我曾经问过你，是否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跟着我，即使和我一起会面临灭顶之灾？”
    
     “是的，薄冰河边，我告诉过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无论和你一起会面临什么，我都是你的人，都会和你同甘共苦……”锦荷道。
    
     “那你可知，我有一个秘密。”漆权玉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锦荷，目光中是锦荷看不懂的深沉。
    
     “我会和你一起保守你的任何秘密。”锦荷断然道。
    
     “我是漆府的三小姐，而不是三公子！”漆权玉看着孙锦荷。轻轻开口。
    
     锦荷的身子突然之间僵硬，是个女子？是个女子！
    
     “所以”漆权玉退后一步，看着锦荷开口道：“所以，如果你跟着我，可能会有灭顶之灾，因为我的性别就是欺君罔上的罪证。所以，薄冰河边的誓言，你也可以忘记……因为，我不是男人！”
    
     锦荷呆立当场，满面的不可置信，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过震撼，突然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震撼到自己无法思考。是女子吗？所以薄冰河边，若要娶妻，非自己莫属的誓言，本来就不成立，因为她本就不会娶妻……这就是自己执着的爱情？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