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人去楼空。
起身,推开门,正撞上小夜担忧的目光。
凯心里一阵暖流深深溢出:小夜,我们是亲人,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小夜先是一怔,突然脸“嘭”的就红了,好半天才嚅嗫着说,其实……我、我真不是过来看你伤势的……我就是想来拿下削苹果的刀,莫妮卡那边刚叫了pizza,急等着咱送货呢……
其实小夜真的是太着急了。
否则,在转身出门的刹那,她一定会听到身后那个男孩子令人心碎欲绝的叹息:俱往矣!纵然苦心经营多年,吾之后宫主地位在三大帮派中已不保矣!
(3)
时钟的短针渐渐趋向于“10”的位置。店里有种莫名的紧张气氛开始蔓延。
漫长的等待最是煎熬。
如果有谁会喜欢煎熬的感觉,除非那家伙上辈子是荷包蛋。这样想着,小夜一铲子把锅里的摊蛋切成碎片,呼噜噜扒拉到盘里递给哈吉,七号!
哈吉面色如苍烟。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啦?小夜仰头,有点紧张。
哈吉只是无言的望着她。
唔……她眨眨眼睛,眸中隐隐闪过一丝狡黠之光。
哈吉,其实我也很想听你拉琴呢~~~
他立刻端起盘子,迅速转身离去。
力克擦一把汗,望向姐姐,又是一个忙碌的中午啊。
“是呢,多亏了哈吉啦~”讲完,彼此相视而笑。
只是,相对而言,力克的笑容很是不明所以。
突然一声玻璃碎裂,大家都警觉地抬头。
是店门碎了。
门外站着两个人。大卫有些责备的看着路易斯,后者则正手忙脚乱地把巨大的棺材板从满是玻璃渣的门框中拔出来。
真央立马抄起算盘直冲过去。小夜略一犹豫,转而手扶前额,作淑女状昏厥。
哈吉赶忙跨上一步,将她接在怀里。
大卫很是愧疚难当,一边把提琴靠墙放好,一边对小夜抱歉地解释,因街道拆迁,首席BOSS在搬迁甩卖中不幸改了兴趣,不教音乐改去炒房地产了,所以哈吉这把琴也就用不到了——说着递过一个信封——这是半年来的租用费,不够我们还能再添点,就按银行零存零取的利息标准走就成……
小夜掂了掂信封——还算不轻,于是点点头,和多年的老战友一一握手道别,目送着他们走出小店,准备起身继续拌大阪味凉皮。
凯站在琴前,摩挲着提琴沧桑的木材,忍不住一阵感慨。
我之前还真以为这琴是给押当铺里了呢。
小夜才刚刚站直,听见凯这句话,斜睨下身旁的哈吉,突然头一歪,又淑女下去了。
自然还是摔在哈吉怀里。
王子不堪焦虑地呼唤着梦中的睡美人,美女公主偏偏死不睁眼。
主要还是王子已经过时了,现在的世道是需要个性美青年。
金绿色眼眸,金黄色卷发,风度翩翩白衣胜雪的忧郁神秘少年轻轻叹一口气,我都等了四十分钟了,怎么连个腌萝卜条都等不来?语毕,起身欲离开。
力克大喊一声:他还没付钱!
小夜猛然从多年的睡梦中醒来。一跳扑到案前,再一跳,银光潋滟,全店食客皆目瞪口呆,少女当众表演失传绝技,水果刀大雕萝卜花。
他觉得自己的心怦怦地跳。
不自觉地盯住她看,爱情的火花四处乱窜:你好特别。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恩……音无小夜。她说着,面颊浮起一片绯红。
转过身,心跳还没抚平,正对上哈吉的视线。
哈吉……我……
不知该说什么。她看到他的眼里有自己不能了解的悲哀。
小夜突然就明白了哈吉是这出戏里名副其实的悲剧人物。
于是,她尽量把语气放温柔,对他说,你也别总闲站着不干活嘛,别忘了,就算大卫把琴还给你,我也还可以扣你工钱呢。
一阵沉默。这令小夜感到悲哀。
她想,我终于可以了解哈吉一点了。
可他却只是跪在她身前:如果这是小夜的愿望……
有客人喊,演什么哪!还不赶紧上菜!小夜看看客人,又看看哈吉,说,就是,你还不赶紧过去上菜?
“当然要上,只是——”
哈吉扬起头,像是要进行世纪更迭一般异常坚定地深吸了口气:“小夜……你已经欠了很多年工资没给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