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海崖上之前,你从来不会想到海洋有这么辽阔。
接着天地,升起黎明,坠落黑夜,无边无际,永无休止,起落,涌动。
这是我的家,濑户内海,四国。
可能在日本的地图上,濑户内海看起来只是一道小小的海湾,清浅地镶嵌在本也不算大的国土上。但是你当站到高高的山崖上、听见大海的涛声拍动山崖震荡出宏大的歌声的时候,就会赞叹起海的博大和自身的渺小。
实际上就算是从小生在海涛畔长在海风里,我也没法用平静的感情面对这磅礴的濑户内海。
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抱着三味线坐在山崖上。
有时候弹一曲《弥三郎节》,没有人听得到,就任凭海风把音律吹散在咸腥的风里。
有时候只是安静的看着海对面,仔细的回想你讲的那个三矢的故事,回想每个词句,每个表情。
“长宗我部,如果我给你一支箭,你折得断么?”
刚拉开门,昏黄灯光的书房里,你斜坐在书堆里悠闲翻书,不曾抬眼看我便突兀的问出一句。
我愣了愣,回身拉上你亲手画上劲松山水墨画的门扉,找了个稍微大点儿的空地,随便踹开几本书,便把琴放下,踞坐你面前。
“以你家箭的质量,我应该是折得断的。”
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解下毛领扔到旁边的案几上。
虽然是春季,但樱前线早就越过了西国,阳光也带上了些许力度,从城外一路策马而来,又大步走上这高高的天守,身体的温度不由上升到接近燥热的程度,血液像将沸未沸热水,仿佛不断有气泡升腾到皮肤表面,然后“啪”的一声破裂,徒留一点辣痒的触感蛰得人不舒服。
我左右看看,从一叠高高的书堆里抽出一本比较薄的书,用力地冲自己扇风,不出意料的,那堆书轰然倒塌。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打扫了,大量的灰尘被激荡起来,雾气般的浮起,缓慢地在昏黄的光线里上下浮动着。
“每回你一来就跟要造反似的。”黑暗的角落里传来沉沉的男声,我抬眼看去,宗茂放下手里元就推荐的史书,看了看造成一系列骚动的我,又看了看对此毫无反应的元就。
“有你点儿嘛,毛利都不管你这败军之将倒管的挺宽,”我瞥了他一眼,翻了翻手里用来扇风的书,是一本讲将棋的,感觉的很乏味便扔到身后,“怎么着,败军之将,你什么时候干完活赎完罪带着你媳妇儿回九州去?老赖在别人家真给人添麻烦。”
听到“你媳妇儿”这几个字,宗茂脸上僵了僵,但是看着不动声色依旧在看书的元就,还是忍住没有回我话。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充满古旧书籍书香味的书屋却无端浮起一阵火药味。
过了良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了。
“立花殿,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看看辉元他们?”元就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对宗茂客气地微笑着。
宗茂也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脚下一个不小心,“哗啦”一声又踢翻一摞书。这声巨响惊动了那边眼神交流的两人,宗茂冷冷的瞥我一眼,转身拉门出去了。
听到他脚步渐渐走远,我挪了挪座位,躺下来把头枕在元就腿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元就的侧脸。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元就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却又把视线移回手上的书卷。
“那要是给你三根箭呢。”元就的声音温柔沉静,就像不动声色流淌着的春水,流经之地,融化冰雪渲染开一片生机、一片绿意。
“照样折啊,我又不是那种柔弱的奶油小生。”想着刚才两人的眼神交流,我没好气的在“奶油小生”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听出了我的话中话,元就好笑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伸手像抚摸孩子一样抚了抚我的刘海。
“立花殿可不柔弱,他八岁就能打败十五岁的孩子,还能拉开筑地所有的弓。”
“那有什么了不起!”想了想,似乎自己二十二岁才初阵的事说出来会被那家伙的十二岁初阵嘲笑,一口气顿时憋在胸口,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补一句,“谁跟那种野蛮人比。”
接着天地,升起黎明,坠落黑夜,无边无际,永无休止,起落,涌动。
这是我的家,濑户内海,四国。
可能在日本的地图上,濑户内海看起来只是一道小小的海湾,清浅地镶嵌在本也不算大的国土上。但是你当站到高高的山崖上、听见大海的涛声拍动山崖震荡出宏大的歌声的时候,就会赞叹起海的博大和自身的渺小。
实际上就算是从小生在海涛畔长在海风里,我也没法用平静的感情面对这磅礴的濑户内海。
我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抱着三味线坐在山崖上。
有时候弹一曲《弥三郎节》,没有人听得到,就任凭海风把音律吹散在咸腥的风里。
有时候只是安静的看着海对面,仔细的回想你讲的那个三矢的故事,回想每个词句,每个表情。
“长宗我部,如果我给你一支箭,你折得断么?”
刚拉开门,昏黄灯光的书房里,你斜坐在书堆里悠闲翻书,不曾抬眼看我便突兀的问出一句。
我愣了愣,回身拉上你亲手画上劲松山水墨画的门扉,找了个稍微大点儿的空地,随便踹开几本书,便把琴放下,踞坐你面前。
“以你家箭的质量,我应该是折得断的。”
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一边解下毛领扔到旁边的案几上。
虽然是春季,但樱前线早就越过了西国,阳光也带上了些许力度,从城外一路策马而来,又大步走上这高高的天守,身体的温度不由上升到接近燥热的程度,血液像将沸未沸热水,仿佛不断有气泡升腾到皮肤表面,然后“啪”的一声破裂,徒留一点辣痒的触感蛰得人不舒服。
我左右看看,从一叠高高的书堆里抽出一本比较薄的书,用力地冲自己扇风,不出意料的,那堆书轰然倒塌。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打扫了,大量的灰尘被激荡起来,雾气般的浮起,缓慢地在昏黄的光线里上下浮动着。
“每回你一来就跟要造反似的。”黑暗的角落里传来沉沉的男声,我抬眼看去,宗茂放下手里元就推荐的史书,看了看造成一系列骚动的我,又看了看对此毫无反应的元就。
“有你点儿嘛,毛利都不管你这败军之将倒管的挺宽,”我瞥了他一眼,翻了翻手里用来扇风的书,是一本讲将棋的,感觉的很乏味便扔到身后,“怎么着,败军之将,你什么时候干完活赎完罪带着你媳妇儿回九州去?老赖在别人家真给人添麻烦。”
听到“你媳妇儿”这几个字,宗茂脸上僵了僵,但是看着不动声色依旧在看书的元就,还是忍住没有回我话。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充满古旧书籍书香味的书屋却无端浮起一阵火药味。
过了良久,终于有人打破沉默了。
“立花殿,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看看辉元他们?”元就放下手中的书籍,抬头对宗茂客气地微笑着。
宗茂也回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脚下一个不小心,“哗啦”一声又踢翻一摞书。这声巨响惊动了那边眼神交流的两人,宗茂冷冷的瞥我一眼,转身拉门出去了。
听到他脚步渐渐走远,我挪了挪座位,躺下来把头枕在元就腿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元就的侧脸。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元就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却又把视线移回手上的书卷。
“那要是给你三根箭呢。”元就的声音温柔沉静,就像不动声色流淌着的春水,流经之地,融化冰雪渲染开一片生机、一片绿意。
“照样折啊,我又不是那种柔弱的奶油小生。”想着刚才两人的眼神交流,我没好气的在“奶油小生”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听出了我的话中话,元就好笑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伸手像抚摸孩子一样抚了抚我的刘海。
“立花殿可不柔弱,他八岁就能打败十五岁的孩子,还能拉开筑地所有的弓。”
“那有什么了不起!”想了想,似乎自己二十二岁才初阵的事说出来会被那家伙的十二岁初阵嘲笑,一口气顿时憋在胸口,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补一句,“谁跟那种野蛮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