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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三年过后ヽ一切如旧】华胥引·情节整理·慕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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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尚未完全理清头绪,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我呆呆看着门口面无表情的慕言,条件反射道:“早……”没把这个招呼打完,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牙齿咬了舌头……印象中慕言一直风雅又悠闲,很少见到他一脸严肃,同时还做了不经人同意就推门这种失礼的事。一幅卷轴在书桌上摊开,我探头一看,再次咬了自己的舌头,正是昨天在占玩斋画的那幅画。
抬眼望出窗外,竹篱上缠绕的槭叶茑萝开出丽色的花,灭光微熹,生机勃勃。慕言坐在桌案旁,手臂漫不经心搭着桌沿,目光莫测,映在我身上就有点迷惑,良久,笑了一声,低头看着书案上那幅山水图,轻声道:“画得不错,不过往后,不要再画了。”
我觉得奇怪:“你怎么拿到这幅画的?”
他不置可否:“你倒是赚了不少钱,这隋远城能有多大,你怎么就突然这么有钱了,随便打探打探,总是能打探得到。”
我没再说话,想起还在和他赌气,觉得要把表情调整一下,又想到刚刚决定和他道歉,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他却是不放心似的,手指敲着桌沿,一脸严肃地又重复一次:“阿拂,记住,以后不能再画了。”
我有点懵懂:“为什么?”
他没回答我,转移话题地继续瞧着手上的山水图:“听老板说这个值四百金铢,那就先抵给我吧,这么算起来,你还欠我一千金铢。唔,要继续努力。”
我哑口无言,半晌:“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他唇角带笑揶揄我:“跟小孩子讲什么道理,你不是从来不讲道理。”不等我反应,已经拿笔蘸了墨:“画是好画,可惜没什么题词,想要个什么样的题词?”
日光斜斜照进来,我看着光晕中的他,突然想起那一夜繁星漫天,我被毒蛇咬了,不知如何自救,又懵懂,他将我抱起来,衣间有清冷梅香,子夜悠长。
他低低催促我:“阿拂?”
我静静看着他:“对花对酒,落梅成愁,十里长亭水悠悠。”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和好了,这样和好其实也很不错,结果刚等慕言题完字老大夫就找过来,身后还跟了个小姑娘,自称是谪仙楼服侍连星姑娘的丫鬟,奉姑娘之命请他过府一叙。慕言收起画随着小丫鬟出门,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我去去就回来。”
我本来是想忍一忍就算了,使劲儿地忍,再一次没有忍住:“你去去就不要回来!”小丫鬟在一旁捂着嘴偷乐。他却像遇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又在闹什么脾气,我是去办正事,从前不是很——”他想了想,用了乖巧这个词:“这两日怎么动不动就发火?”
我想原来他已经开始嫌弃我了,果然刚才想的早点离开他是对的,心里却止不住委屈,闷闷将头转向一边。而他在门口停留了会儿,再没说什么,果断地就跟着那小丫鬟走了。我喜欢上的这个人,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以前觉得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待下去,只要能看着他就觉得很欢喜,因为他不喜欢我,也不在我面前喜欢其他人,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我看着自己的手,这样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在桌上趴了一会儿,觉得真是个伤感时刻,努力回想一些高兴的事情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半个时辰之后总算好过一点。



34楼2011-08-09 1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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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哥在幕景消逝时便昏了过去,慕言将她扶到一旁矮榻上,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我。弦上的血珠将枫木琴染得通红,我翻过手来看自己的手指,才发现指尖沾了斑斑血迹。就像那一日从城墙跳下,感觉生命一寸一寸流逝,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没有鲛珠给予的寿命,这只是一具残败的尸体。
    慕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一大滩血,怎么弄的?”
    这么仰着头看他有点吃力,我动动唇,示意他蹲下来。
    他跪坐下来与我平视,手指沾了点儿琴上的血渍,放在鼻端闻了闻,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是你的,还是莺哥的?”
    我摇摇头,认真道:“是鸡血。”看他没有反应,补充道:“启动这个仪式需要祭天,所以,我们杀了一只鸡。”
    他眉心皱起来:“别胡闹,说实话。还是你希望我把你们两个一起送去大夫那里?”
    我挣扎道:“真的是鸡啊……”
    他瞪着我:“你们家养的鸡,血会是跟人血一个味道?”
    我严肃道:“因为,这是一只不同寻常的鸡……”话没说完,被他一把夺过手腕,袖子捞起来,手臂上包得严严实实的纱布暴露在天光之下,我抬头镇定看他:“其实,这就是所谓的部位减肥法了,把这个纱布紧紧缠在想瘦的地方,通过刺激穴位……”他打断我的话:“你再胡扯试试看。”
    我低头嗫嚅:“因为看你好像有点担心,想说你其实不用担心,这没什么,我血很多,而且伤口也不疼,我不想去大夫哪里,我自己就包扎得很好。”
    他抚着额头看我半晌,叹了口气:“你真是,气得我头疼。”
    身体已经能移动,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小声反驳:“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头疼,说得好像从来没生过气一样。”
    他皮笑肉不笑:“我确实从来没生过气,只是偶尔动怒,让我动怒的人基本都没得到好下场,你是不是也想惹我动怒看看?”
    我小心地看他一眼,伸出两只手放到他额头两侧,他愣道:“干什么?”
    “不要气了,生气多容易老啊,来,我给你按一下,还疼不?”
    “……”
    【可以看出 慕言很在乎小公主的】


    35楼2011-08-09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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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言觉得好笑:“你为什么总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我大着胆子凑过去:“嗯,有东西,来,我给你瞧瞧。”他配合地低头,目光揶揄,落在我眼睛里:“那你仔细瞧瞧。”我想他是打趣,但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都要分开了,脸皮厚一点也没什么。我点点头:“那你闭上眼睛。”他果然听话地闭上眼。橄榄炭燃出微蓝的火光,窗外阵阵虫鸣,他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让人控制不住地就想伸手去摸摸这近在咫尺的脸,近在咫尺的眼。却不敢。掌心都沁出汗,手指隔空划过他眉梢眼角,鼓出极大勇气,颤抖地落在他额际,这一刹那的触感和温度,我都会记得。终归是不能主动离开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而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嘴唇,他这张好看的脸,他脸上每一个生动表情,这些全部刻在我心底,从此我们分离,但我要将心底的他记一辈子。他微微偏头,额角紧贴住手指,静静睁开眼:“阿拂?”我手一颤,赶紧收回来,炭火无征兆地噼啪一声,良久,我将手伸到他面前:“看,你额头上有个东西,给你拿下来了。”他目光落在我空无一物的手掌上:“哪里?”我假装大吃一惊:“咦?怎么不见了。”他似笑非笑看着我,托腮不语。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让人迷茫,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好。君玮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忧郁,因为患得患失。他说得有道理,待在慕言身边我总是患得患失,而我失去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得到可以失去,留下的只是那些记忆中美好的他的样子,在心底开出珍贵的、最珍贵的、大朵的花。
      


      37楼2011-08-09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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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地等待着,虎啸声却没有响起。雨滴砸进泥洼里,溅起朵朵散落水花,随落雨而至的凌乱脚步声定在身后。这样大的雨,却能听到急促呼吸,“阿拂”。沙哑得都不像他的声音。我怔怔站在那里,像等待千年万年,却没有回头的勇气。眼角处看到他右手持剑,剑柄的宝石发出幽蓝光泽,映得衣袖处一抹显眼的红,似晕开一朵胭脂,风雅到极致。这是他。能感到他的手缓缓搭在我肩上,顿了一下,越过肩膀横在胸前,一把将我揽进怀中。大雨滂沱,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天荒地老,沧海化劫灰。他嘴唇贴在我耳畔,听见渐渐平复的呼吸,良久,极轻的一声:“你吓死我了。”这是他。明明什么也闻不到,却感到清冷梅香牢牢裹住自己,两只手颤抖地抱住他手臂,仿似看到茫茫冰原里万梅齐放的盛景。这是他。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身体被更紧地搂住,却小心避开左肩处被云豹抓出的伤痕,冰冷手指抚上我眼睛。前一刻还觉得活不过今夜,而此时此刻,慕言他就在这里,所有令人不安的东西都羽化灰飞,可更大的悲伤却漫溢上来。本来想做出一副无谓模样,好叫他不能看到我的懦弱与悲伤。却不能。眼泪涌上来,抽噎地哭泣着,越哭越不能自已。他静静抱住我,手指贴住面具,一点一点揩拭掉雨水和泪痕。可这样做根本是徒劳。半晌,他的脸颊贴住我额头,哑声道:“你哭得我没有办法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着,假如我有一个心上人,我要把我的愉悦和快乐全部弹给他听,把我的悲伤和难过全部哭给他听。我的心上人,此时,他在这里。
        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感到身体被慢慢转过来。冰凉手指抚过鬓发,仍贴在我眼角:“能自己走么?”我点点头,顿了一下,摇摇头。身体凌空而起,嗓音响在耳侧:“不知道你哪里还有伤,痛要讲给我听,嗯?”我摇摇头,顿了一下,点点头。他一定觉得我很可怜,那种悲悯一只被顽皮孩童射中翅膀的黄雀的感情,多么希望会是爱。我知道自己是妄想,可哪怕是妄想,就让我再妄想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被慕言抱回客栈,一路无话。大雨未有一刻缓势。
        客栈门前,阔别已久的执夙撑着伞等候在那里。不知她为何突然出现,能想到的是,也许这一路慕言的护卫们都跟着,平时假装自己不存在,却密切关注主人的一举一动,等到主人遇险时纷纷从天而降,好似很拉风,但我真是好奇这和****狂有什么区别。
        执夙收好伞欲将我从慕言怀里接过,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下来,却感到搂住腰背和腿弯的手紧了紧。借着灯笼的一点暗淡光影,抬头时看清慕言抿得紧紧的唇,被雨水淋得透湿的发,苍白的脸色。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冰冷神情,就像严冬里一潭冻结的深水。我试着伸出手想攀住他肩膀,手指刚触到衣领,踩上楼板的脚步就停下来:“伤口疼?”雨水顺着他颊边发丝滴落,一阵狂风吹得执夙手中的灯笼摇摇欲坠,终于熄灭。我在黑暗里小心翼翼搂住他的脖子,感到没有什么反抗,轻声回答:“不疼。”想了想问他:“我很重吧,你是不很辛苦?”我已经知道他会怎样回答,一定是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调侃我:“这时候才想起来我会辛苦?”可这一次,他却没有这样说。有东西在额头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吐息温热。我想到那是什么,脸腾一下烧起来。
        走廊上留下一串木质地板喑哑的呻吟。房门打开,看到紫鸢花的落地屏风后隐隐显出一只浴桶,有蒸腾水汽将青铜烛台上的三枝高烛笼得影影绰绰。慕言将我放在地上,借着灯光查看我身上的伤势,发现只有肩膀上有些抓痕,唤了执夙一件一件嘱咐。而后似要离开,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衣袖:“你要去哪里?”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我只是去换个衣服,等你沐浴完就来看你。”
        


        38楼2011-08-09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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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望着他。
          他微皱的眉舒展开,将我拉得更近一些:“这些事情,你能自己告诉我,我很高兴。”
          我抬起左手捂住额上的疤痕:“你,你不害怕?”
          他摇摇头,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为什么要害怕?”
          怎么可能不害怕,有时午夜梦回,想到活死人一样的自己,常常忍不住感觉恐怖,连我自己都如此,他竟然就这样平静地接受。
          对面铜镜里映出小姑娘捂住额头的滑稽模样,我将身体往阴影处藏了藏,苦涩道:“我同真正活着的人完全不一样,而且,你看到了,我是个丑八怪。”
          他将我从阴影里拉出来,果然认真地打量我,目光所过之处,像被火焰灼烧之后又浸入寒潭冷冻。我在冰火两重天里将头扭向一边,他侧过身子,拿下我捂住额头的胳膊握在手中:“为什么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若是连名动天下的……”说到此处,低头轻笑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我原本想过会是……却没想到果真如此。”抬头时右手抚上额头处丑陋的疤痕:“若那时我能预知我们此时……”却终归没有将这些话讲出来。我不知他想要说什么,只隐约地明白,那是我不能也不需要去了解的东西。他的手停在我脸颊上:“开心一点,这道小小的伤疤无损你的美貌,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看的姑娘。”拇指扫过眼下泪渍,认真地看着我:“那些事有我在,你只需要在我找到办法之前努力活着就好了,告诉我,你能办到么?”除了点头,都不能做出多余的动作。如果这是个梦,那最好一辈子不要醒来。
          就在我一个劲儿点头的时候,一只勾云纹的玉佩被系在颈上。羊脂白玉在胸前发出莹润饱满的光,他端详我胸前的杰作,嘴角勾起好看的笑:“这是聘礼,我给了你我母亲留给我的最重要的东西,你要给我什么?”
          我不知道该给他什么,找遍全身,将所有东西全部翻出来,有还剩的半瓶治伤膏药,有从他那里要来的那只玉雕小老虎,有背地里偷偷画的他的半幅小像,还有那只专门买给他却一直没能送出去的透雕白玉簪。
          他好奇地看着我:“这是……”
          我将这些东西往他面前推一点:“你,你随便选。”我没有钱,买不起什么贵重的好东西,只希望拿得出来的这些小玩意里,哪怕有一样是他会喜欢的。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捡起那只白玉簪:“你画那副画,就是为买这支簪子给我?”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有点尴尬地和他解释:“听说这个玉是古玉来着,做出来的簪子有两百年的历史了,雕工也好,说是一个什么什么名匠做的,老板一定要三百金铢……”话还没说完,看到烛火微暗,他倾身而来,毫无征兆地吻住我嘴唇。能感到颊边温热的吐息。我呆呆看着他,不知道像这样的时刻所有女孩子都会闭上眼睛。近在咫尺的这个人,他有长长的睫毛,眼角暗含笑意。我这么没用,连接吻也不会,他却耐心周旋,诱导着我微微张开嘴唇,容他温柔地吮吸舔噬。想到这一路的峰回路转,眼角一酸,眼泪又忍不住下掉。
          他抵着我的额头,伸手抹干不断涌出的眼泪,轻声地笑:“爱哭鬼。”
          我跪在他身前,搂住他的脖子抽泣着辩驳:“我才不是爱哭鬼。”
          他的手揉乱我头发:“哦?又有什么大道理,说来听听?”
          我离开他一点:“好吧,我是爱哭鬼。可是,爱哭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我觉得泪水是世间最不需要强忍的东西,有时候我也想忍住,让别人觉得我很坚强,但忍不住的时候我就不会忍,因为后来我明白坚强只是一种内心,爱哭不是不坚强,哭过之后还能站起来,能清醒地明白该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事,我要做的是这样的人。你想,要是连哭都不能哭,我的那些恐惧和担忧要用什么来证明呢,我还活着这件事,又该怎么来证明呢。”
          烛火映出慕言深海似的眸色,似有星光落入,而窗外风雨无声。
          良久,他将我揽入怀中:“阿拂,以后可以尽情地哭给我听。”
          我趴在他的肩头,像步入一个巨大幻梦,那是我心之向往,是我的华胥之境。他漆黑的发丝拂过我脸颊,有一棵小树从心底长起来,开出一树闪闪发光的花,相拥的阴影投上素色床幔,盈满我眼帘。
          


          41楼2011-08-09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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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开门蹭蹭跑出去。琴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正要控制不住一头栽下去,被疾步而来的慕言一把搂住:“一大早就投怀送抱的,真叫我受宠若惊。”我想,明明是我比较受惊,本着少抱一次是一次的想法,趁机往他怀里缩了缩,斜眼瞟到脚下,原来是一篷凌乱草藤。
            背后隐约响起抽气声,听来一点不真实,就懒得去理。估计看我半天没说话,头顶传来慕言清沉嗓音:“阿拂?怎么了?”我揉揉鼻子,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闷闷应了一声:“没什么,多给你抱一会儿,开不开心?”“……”
            我记得君玮小说里那些古人离别,总是发生在细雨蒙蒙时,至交好友执手相看泪眼,饮尽浊酒,折柳相赠。但此时晨曦曜曜,露出即将艳阳高照的模样,举目不见半棵垂柳,着实没有办法营造出悲愁气氛。我舍不得慕言,按理说离开他是件伤感的事,但自从晓得他也喜欢我欣赏我什么的,那些难过和舍不得全都变成甜蜜,妥帖地安置在心底,他总会来找我,总会相见的,这么想着,简直勇气百倍,更不要说有什么悲愁情绪。
            但所谓离别,终归是要有所表示,没有柳枝就只能就近拿个什么别的枝来代替了。我使劲掰了半天掰下一根合欢树的小枝桠郑重放在慕言手心,。刚要说出嘱咐他的话,却听到扑哧一声笑,抬头发现声音来自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这人站的角度着实刁钻,隔这么近仍看不清面容,只能大致地瞧见右手里暗自把玩着一只黑色类似圆环的什么东西。我狠狠朝那个方向瞪了一眼,打算继续嘱咐慕言,一转头却瞧见他高深莫测盯着手中的合欢树枝。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不知道一个破树枝有什么好看的。
            半晌,他忍着笑意抬眼:“别人离别时以柳枝相赠,取的是挽留之意,今日我们分别阿拂你以合欢枝相赠,该不会是……”
            我更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什么?”
            他收起树枝,一本正经言简意赅吐出两个字:“合欢。”
            “……合你妹!”
            


            43楼2011-08-09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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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言将我托付给公仪斐,纵然我对这个白衣青年此时表现满腹疑惑,但想想师父在世时传授给我的乱世处世哲学,诸如人生在世、少管闲事啦,路见不平、绕道而行啦什么的,就默默打消了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念头,一心一意等着慕言嘱咐完公仪斐回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隐约听到公仪斐低笑着揶揄:“说出去只怕没人相信,传说中狡兔十窟凡事都留足后路的慕公子竟然会有软肋,且还是这么一个天真娇弱的小姑娘,唐国和楼国那两位公主倘若知道了得吐血而亡吧。”我耳朵一动,伸长脖子观察慕言反应,看到他摇着扇子略瞟了我一眼,很快转回去,侧脸可见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声音虽压得低,还是被我听到了:“这种事,你不是一向最有研究么?所谓软肋,要么亲手毁掉,要么妥帖收藏。虽然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多半选的是前者,不过我这个人,一向觉得人生浮世短短百年,能有一个软肋在身上,也是件不错的事。”公仪斐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实话我也挺惊讶的,忍不住愣愣看着他,大约是察觉到我灼灼的视线,他目光微微扫过来,我赶紧正襟危坐,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地把头扭向一边,但心里却暗暗地想,这个人,我要对他很好很好。
              未几,两人谈话结束,公仪斐尾随在慕言身后,一前一后徐徐踱步过来。日头上中天,差不多该是出发的时辰了。看慕言的模样像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我没给他这机会,抢在前头,生怕没有时间,拽着他袖子急切地讲出一直想嘱咐给他听的那些事情。
              “晚上要早点睡觉,不能熬夜。”
              可能会让他觉得幼稚。
              “睡觉要盖严实,不能踢被子。”
              那些更加成熟的姑娘们,面对这样的分别时刻,一定会有更加成熟的方式。
              “天冷要记得加衣服,不要因为觉得身体好就不管它”
              但那些事情我不了解。
              “不能挑食,青菜和肉什么的,每样都要吃一点。”
              假如我跟在他身边,就会慢慢地学着像这样照顾好他。
              整个竹舍一时寂静,也没有听到谁的嘲笑声,还有最重要的没有说完,我舔了舔嘴唇,得一鼓作气说下去,喉咙有点干,正当要再开口,却突然被慕言闷笑着打断:“这些,明明是我要对你说的吧……”
              我瞪着他:“我是认真的。”
              他研究我神情半晌,收起玩笑神色,顺便收起扇子,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还有呢?”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打断,就有点难以为继的感觉,我抬头飞快瞄他一眼,咳了一声,瞪着地面:“还、还有就是,”调整出恶狠狠的语气:“不准看什么别的美人,有美人跟你搭讪也不准理她们!”
              他闷笑出声,手搭在我肩膀上:“嗯,还有呢?”
              突然就有点伤感了,我垂头丧气地看着鞋尖,半晌:“要早点回来接我。”
              头被抬起来,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额头被蜻蜓点水地触了下:“等山上的佛桑花谢了,我就来接你。”
              


              44楼2011-08-09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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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嗒,正要熄灯,窗户却被轻叩三声,胸口的鲛珠简直要从喉咙冒出来。我赶紧去开窗,未栓紧的窗扇却吱呀一声自己就打开,慕言手中抱了几卷书帛翻窗进来,随意将书册扔到桌案上,坐到案前花梨木的椅子上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目瞪口呆走过去坐到他对面,转头去看看窗户,又看看他:“为什么有门不走走窗户啊?”
                他拿了根细长的银针挑案上的灯芯,烛火里似笑非笑瞟我一眼:“幽会这种事,你见过有谁走正门的?”
                我咬着舌头:“你是来同、同我幽会的?可、可我不晓得该怎么幽会,我娘都没有教过我。”
                他肩膀微微颤抖,我着急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土?早晓得就该去跟君玮打听一下,那些姐姐们同喜欢的人幽会我虽然不知道,但、但是我可以学的。”
                烛火亮了些,他起身放了银针,我才看清这人是在笑,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却还在笑,我一边恼火地瞪着他一边想,这就是我的心上人,可他笑起来真好看。等他笑够了,却抬手抚上我眉梢,还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问我:“皱着眉头做什么?看见我不开心么?”
                我把头转向一边:“可你笑话我。”
                他好笑地坐回去,微微撑着头:“我怎么会笑话你,这些事情若是你样样都懂,我才要生气。”
                我有点怀疑:“真的?那你今天来是来教我的么?”
                他摇头笑笑:“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听教人幽会这个说法。”话罢执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除了这个,我记得早上你要同我认错来着,后来被打断了,怎么,现在想起来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我起身离开凳子:“我去洗洗睡了……,’被他一把抓住:“还没想起来?”
                其实蹴鞠刚完我就反应过来,那时躲到君玮身后,立刻从面前走过未有丝毫停顿的那个人定然不是慕言,他不可能那么快,而且他和尹棠一起,怎么也该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若是那样,我一看到他就躲起来一定被他亲眼目睹,他生气的一定是这件事,但要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让人很不好意思……他果然道:“看见我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正站在他椅子跟前,习惯性地垂头,一垂头却正好碰上他微微仰起的漆黑眼眸,我垂死挣扎道:“才没有……,”
                他左手扣着椅子扶手轻轻敲了两下,含笑道:“那我来猜猜看。”做出沉思的样子来,眼睛却望着我:“是因为和我重逢竟然没有戴着最好看的首饰,穿着最好看的衣裳,好叫我眼前一亮?”
                我震惊道:“你怎么……”话到一半反应过来就这么承认太丢脸了,赶紧道,“才没有!”
                他眼睛里却仿似落下万千的星光,良久,将我拉进怀里:“没有打扮得漂漂亮亮也不要紧,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打扮给我看。”
                我趴在他肩膀上,抽了抽鼻子摇头:“你没有见过我最好看的模样,我十七岁那时候,脸上没有这道疤,连父亲都说我是他最好看的一个女儿,你要是那时候见到我多好,你要是……”可再也不可能了。
                这些事情总是让人一想起来就伤心,我抹着眼角紧紧搂住他脖子,说出一见面就想说给他听的话:“我很想你。”
                他没有说话,却更紧地抱住我,呼吸就在耳畔,这是我盼望了多久的时刻。
                抬眼看到昏黄的烛火,就像茫茫孤夜里摇曳的唯一一点希望,墙壁上投下融为一体的两个影子,仿若时光在这一刻停止,再也不会有离别和悲伤。
                


                45楼2011-08-09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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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槐在瓷枕上紧紧握住他胸前的衣襟,想他还记得,他竟然还记得,克制不住地就攀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亲完才反应过来做了什么,但更震惊的是突然想起他刚才那句话。他说的是,我可以同他成亲了?
                  我呆了会儿,立刻爬起来四下张望,才发现不大对头,此时所躺的绝不是我房中那张床,伸手挑开雪芙蓉勾勒的床帷,入眼是金丝楠木的宽踏板,踏板外竟还垂了一重帷帐。
                  烛火终于有些明亮,看出朦胧的两段龙凤喜烛,耸在高高的灯台里,在床帷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我艰难地回过头来,慕言正枕着手臂看着我,此时才注意到他竟穿了一身大红喜服,漆黑的头发顺若泛冷光的瓷枕铺下来,鸳鸯戏水的鸾被被压在身下,衣襟处的颜色明显比别处深许多,是被我的眼泪打湿了。
                  芙蓉帐合起来的这方狭小空间,铺天盖地的红。我指尖发抖,手指抚上胸口,感觉那里在剧烈跳动,一定是幻觉,我紧紧闭上眼睛,想怎么可能。朦胧中却被拉下来够着他胸口,清冷语声响在耳侧,喑含了熟悉的戏谑:“要害羞也晚了点儿,我抱着你走过礼孝忠恕四座牌坊,拜了天地行了大礼,待百年后,你必然是要葬在我慕家的祖坟了。”
                  我还是闭上眼睛,脸却紧挨住他胸膛,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可是,可是......”
                  他重复道:“可是?”
                  我伸手抱住他,缓了好久:“为什么?”
                  他沉默阵,低声道:“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不太明白,抬头问他:“什么?”
                  他皱了皱眉,淡淡道:“一个男人,即使再无能,起码要会保护两样东西,脚下的土地,怀里的女人。”顿了顿,缓声道,“那时你无声无息躺在我面前,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想了想,将身子撑起来一点,很认真地看着位眼睛:“你是无所不能的。”
                  他和我对视一会儿,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哦,我确实是无所不能的。”
                  我愣了:“你都不谦虚的,这种时候,一般大家都会谦虚一下啊,说我其实没有那么万能,很多事情我都无法控制什么的……”
                  他了然道:“你又想做什么?”
                  我泄气地趴在他胸膛上:“然后我就可以温柔地安慰你啊......”
                  他低笑道:“和初见时一样,长得这么大了,却还像个孩子。”
                  我绷紧脸:“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他毫无愧色,云淡风轻地看我一眼:“还好。”
                  我严肃道:“你敢嫌弃我的话,我也会嫌弃你的。”
                  他饶有兴味:“说说看,你会怎么嫌弃我?”
                  我想半天,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嫌弃他,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威慑力,刚想不要和他计较,正要建议大家先睡觉,正事搁到明天再说,他的手却揽过关,闲闲停在我腰际,轻松搂我便贴近他。
                  那种风拂柳絮般的低柔嗓音缓缓响在耳侧:“那时候我告诉你,那些事有我在,你只要在我找到办法之前努力活着就好了,这句话,你还记不记得?”
                  我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却还是嗯道:“那时候我答应你了。”
                  他笑了笑,一只手贴上我胸口:“要记在这个地方,在我找到办法之前,好好活着,你是我妻子,这是妻子的责任和义务,绝不能再像从前,只是嘴上说说。”
                  我趴在他胸口,用力地点点头,可想想觉得不对,我一直都言出必行,什么时候只是嘴上说说了?但是活着这件事,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理解,他大概一直以为我没有呼吸没有知觉,和活着的人的所有不同都只是修习华胥引所致。
                  我无法告诉他,其实我已经死了,就算在他面前这样活蹦乱跳,不过是托鲛珠的福而已。有时候我希望他知道,可有时候,我又希望他永远不知道。
                  


                  47楼2011-08-09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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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躺了一会儿,我都要睡着,他伸手将我垂落到额前的发丝挽到耳后,手指就停在耳畔的发梢,轻声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并不是我不想知道。”
                    一听这话题,我瞌唾都醒了一半,顿时感到紧张。真是瞒了他太多事情,可瞒着他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可以若无其事讲给他听的。我小声道:“都这么晚了,我要睡着了……”
                    假如我这样说,他一般都会顺着我,可这次却像完全没听到我微弱的抗拒,反而抬起我的下巴,让我能清清楚楚看到他。良久,他低声道:“我是陈国人,你是卫国人,陈国灭了卫国,阿拂,你会不会恨我?”
                    我顿时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还好。
                    从前君玮也这样担心我,但这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假如我未曾以身殉国,还是一位亡国公主,要对得起为家国战死的卫国的好儿郎,于情于理都不该再和陈国人交好。
                    可卫公主叶蓁已死。
                    我从未后悔那日从城墙之上飞身而下,也不觉得这有多么崇高,叶家统治卫国八十六载,亡在父王这一代,社稷死得这样平静,而王室积攒了八十六年的威严顷刻崩塌,叶家人本不该再有脸面活在世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大家好似都还活得很安好。后来也想明白了,我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别人不定看得重要,不一定就是我对他们错,只是每个人活在世上,心中有自己的一本原则。
                    君师父将我救活,给我起了君拂的名字,希望我将前尘往事一并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不用再背负的责任自然应该忘掉,但那些美好的回忆、那些执着的感情为什么要忘掉呢?
                    假如成为君拂就要忘掉慕言,像一张白纸样地活过来,就像重新凝聚的一只魅,那就算再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明白公仪薰的感受,那些好的事情,是应该一辈子铭记的。
                    慕言问我会不会恨他,表情还那样严肃,想想还是觉得惊讶,我往他怀里挨挨:“你很在意陈国灭掉卫国这件事么?”
                    他没说话。
                    我沉思了会儿,说:“其实假如卫国足够强大,而陈国积弱积贫,那卫国也一定会找准时间吞并陈国的,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也晓得国与国的博弈不像世人所想那样简单,卫国不能存活,不是因苍天无道,而是卫王室不仁,不是陈国,也会是其他国家来吞役它。所有的毁灭都是从内因而起,外因说到底也只是推力罢了。虽然亡国令人心酸,可也没什么好怪陈国的。这样狼奔豸突的乱世,不能成为狼豸,毁灭便是注定,是卫王没有看清。在其位,谋其事,当其责,你是陈国的将军,全力一战是为家为国,卫国那些身死的好男儿,拼死一战是保家卫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不是说谁做了什么谁就对了,谁做了什么谁就错了。”
                    说完这些话觉得那个姿势躺着不舒服,刚想抱着他爬上去一点,抬头正撞上他望住我的目光:“你刚才说,我是谁?”
                    我还是爬上去一点,偷眼看他的神色,斟酌道:“秦紫烟说你是覆敌杀将破城的将军,我知道陈国有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也姓慕,是叫慕绥风,那是你么。”
                    我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可我还是喜欢你叫慕言这是你告诉我的名字。”
                    他的手指掠过我肩头发梢:“那陈国的世子苏誉呢,你不恨他手下的将军,也不恨他手下的士卒,那你恨发动那场战争的他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卫国百姓本就过得不好,却宁愿以身为盾阻挡陈国进犯的铁骑,是因他们晓得最凄惨的莫过于亡国奴。虽然最后是苏誉胜了,他要怎么来处置卫国都是他的自由,但我私心里却希望卫国百姓篚在他的统治下过得好一些。但多半是痴心妄想吧,历史上还未曾有过这种先例,亡国的从来都是受尽欺压凌辱,要比本国的国民矮人一等的。”
                    我说完觉得心里有点闷,想想道,“为什么我们要在新婚之夜讨论国事啊,我虽然没有成过亲,但是也没有听说洞房花烛夜得做这样的事呀,你不要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就来糊弄我。”又想起好不容易成一次亲,走那些仪式的时候竟然毫无意识,苦着脸道,“而且那些盛大隆重的仪式我都没有看到,醒来就躺在床上了,一点新嫁娘的瘾都没过到。”
                    他难得地竟然没有反驳我,还一反常态地亲了亲我的额头,答非所问道:“找一天,我一并补给你。”
                    我接着他,安心地点了点头:“嗯,你先欠着。”
                    烛火越发淡,想是喜烛将要燃尽,朦胧中听见他低声道:“我听说,成亲这一夜,若是龙凤喜烛顺利燃到头,这对夫妻便能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我愣了一下,立刻要爬起来。
                    他一把捉住我:“好好的又怎么了?”
                    我还是拼命爬起来去挑开床帷,百忙里回头瞪了他一眼:“去守着烛火呀,你怎么不早点说,万一不小心灭了怎么办,呀你放开我。”
                    但他牢牢把我固定住:“已经快要燃完了,顶多不过十声它就会熄掉,不信你数数。”
                    果然不过十声,室内一片漆黑,我并不相信这些所谓的传说,却还是安心地想,龙风烛顺利燃到尽头,将来无论多么困难,这会是一个好兆头,会在那些不好的时候给人勇气和安慰。
                    我搂住慕言的脖子,一下子又觉得很开心,问他:“喂,坦白地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顿了一会儿:“坦白地讲,我不想说。”
                    我起身要下床:“一点都不坦白,不想成这个亲了。”
                    他完全没有挽留,慢悠悠道:“亲已经成了,这会儿是洞房花烛,你回去睡也好,省得今晚我睡不安稳。”
                    我头扎回来扑到他身上,还使劲蹭了蹭:“那我就不走了,就让你睡不安稳。”
                    他竟然没有回答,我好奇地继续蹭两下,听到他压抑的声音从头项传来:“下来。”
                    我想了半天,一下子想到什么,觉得脸上腾地一红,轻手轻脚从他身上下来。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又凑过去在他眼睛上亲了亲,还试着舔了舔,表示不成敬意的安慰。
                    本来打算亲完就去墙角睡觉的,被他一把抓住,眼睁睁看着那凉薄的唇抿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样慢悠悠地贴过来,却力度十足将我狠狠折腾了一回,折腾完了还凉悠悠道:“你倒是敢。”
                    我才醒过来,身体不好,他定不会怎么样,我觉得此时不敢更待何时,但看看他凉悠悠的眼神,捂着嘴唇委委屈屈滚到了墙角。
                    


                    48楼2011-08-09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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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我醒过来这件事震惊了很多人。但诈尸而已,大家也不是没见识,不到两天就平静下来,还纷纷以各种名目送来贺礼。大家的心理素质真是很强大。
                      百里缙跑来探视我,说了一大通不着边际的好话,末了想起什么似的挠着头道:“本来厨房已经开始办丧宴了,请的还是杯中丧宴做得最好的厨子,哪晓得你又醒了,只好把厨子送回老家。”
                      话里大有惋惜之意,像恨不得我立刻再死一次。听他不胜唏嘘感叹一番。
                      我和气地转身倒杯荼递给他。他哦了一声搓着手接过,半空中蓦然僵住,颤巍巍将杯子搁在桌沿上,边赔笑边一步一步后退着贴住门缝,一眨眼人就溜出去不见踪影。
                      坐在一旁看书的慕言淡淡瞟过来:“杯子里的毒,下得好像有点多。”
                      我瞄了眼仍保持本色的茶水,惊讶道:“君玮明明跟我说这无色无味的,你怎么知道我下了整整一包?”
                      他沉默了一会儿:“……茶水太饱和了,析出了晶体。”
                      我懊恼地撑住头。
                      大概看出我的沮丧,他放下书装作很感兴趣地问我:“这什么毒?”
                      我一下子提起兴致和他讲解:“是泻药来的。”
                      “……”
                      


                      49楼2011-08-09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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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眶蓦然发红:“我认识的慕哥哥,多从容镇定的一个人,月前陈国助唐抗晋,临丘那战,唐陈联军以十万之寡破敌三十万之众,捷报传回昊城,慕哥哥当庭煮茶,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令报捷的兵士小声些,莫将他正煮着的茶给闹醒了。”
                        她恨恨地看着我,“可这次,明明连有小医圣之称的百里缙都确诊你没救了,他却执意和你拜天地,抱着你过礼孝忠恕的牌坊,你晓得吧,在他们陈国,只有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有资格由夫君抱着过牌坊的。”
                        有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睛里流下来:“本来我上来孤竹山,也不是来看什么佛桑花的,只是好不容易碰到他,想要跟在他身边罢了。可亲眼看到他抱着死掉的你过牌坊。”
                        她顿了顿,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擦眼睛,“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本来可以得到更好的。”但眼泪还是继续滴下来,“可我晓得,我是该放弃了,王姐不行,我也不行。我只是不甘心,你真的喜欢慕哥哥吗?为了他好,你不应该和他在一起的。”
                        【算是侧面描写吧】


                        50楼2011-08-09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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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把自己挪进去,手却一紧。我僵着身子回头堆起笑脸:“呵呵,慕言你也过来这边散步呀,好巧。”说完才发现眼前已是公仪薰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幕景,他是要怎么散步才能散到这里来……顿时想抽自己一个嘴巴。
                          慕言凉凉看我一眼,声音冷得人直打哆嗦:“怎么出去?”
                          我想多半是他在鲛珠被催动时拉住我的手,否则绝无可能跟着进来,一边想君玮真是靠不住,一边垂头低声道:“待公仪薰醒了,就能出去了。”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你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我悄悄瞟一眼,察言观色地觉得他好像也不是特别生气,立刻蹭过去道:“让人省心才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为所动:“那是什么歪理?”
                          我气馁道:“才不是歪理,我母亲就是太让人省心了,所以父亲才又娶了那么多的美人。”想想补充道,“反正我是个不省心的人,要是你以后也娶很多美人,我一定会天天在你耳边吵,吵得你脑袋冒金星。”
                          他摆出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做出个不相信的表情:“你打算怎么来吵我?”
                          我噎了一下,想半天,沮丧地把头转向边:“好吧,我确实不会吵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将头转回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他带笑的神色一僵,眉头微微皱起来:“谁教你说这样的话?”
                          我瞄他一眼,揉了揉鼻子道:“没有人教我,可我今天做这件事,你觉得我很不省心,你都开始讨厌我了。”
                          说着又要把头扭向一边,却被他紧合的扇子挡住,下巴还被扇柄抬起来,就像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轻薄良家女子,还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
                          良久,他施施然放下扇子摇头笑道:“又在发什么小孩子脾气,嘴都抿成一条线了,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我嘟着嘴道:“那你说你很支持我今天跑出来做这件事。”不等他回答又立刻补充道,“不说就是讨厌我。”
                          他看着我不说话,半天,淡淡道:“你倒晓得该怎么来对付我。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低头看自己鞋尖:“骗人,你都没有说那句很支持我的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凉凉道:“你说呢?”
                          我吸了两下鼻子,伸手就要抹眼睛,手刚放到眼角却被他握住:“算了,我没生气。”
                          我悄悄瞄他一眼,看他目光要移下来赶紧低头:“那……那你叫一声宝贝来听听。”
                          话才说完下巴又被抬起,这回倒没有用扇柄了,他眼里一派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被你看出来了。”
                          


                          52楼2011-08-09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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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边思考着这些严肃的问题一边往院外走,想着要回去画幅鱼骨图来全面分析下,完全忘记身边还跟着慕言。一不留意撞到他身上,我揉揉额头,他抄着手居高临下冷冷打量我:“不是说等公仪薰醒过来我们才能出来吗?”
                            我愣了愣,顿时想起半个时辰前是怎么骗他的,铁的事实面前,任何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时候除了以不变应万变没别的办法了。
                            我镇定道:“你听错了。”
                            他挑了挑眉:“哦’”
                            我点点头道:“嗯,你肯定听错了。”
                            他不动声色笑了笑:“连耍赖都学会了,很好。”
                            我挺起胸膛,凛然无畏道:“说我耍赖,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好看的玉雕娃娃,乍看有点像我,云淡风轻道:“昨日得了块好玉料,雕了这个本来打算送你的。”
                            我默默地把挺起的胸膛缩下去,抱住他胳膊:“我再也不和你耍赖了,都是我不好,我真是太坏了。”承认完错误立刻伸手去抢那个玉雕娃娃。
                            他手一抬,轻飘飘躲过,似笑非笑遒:“求我啊。”
                            我飞快道:“求你!”看他没有反应,握住他的袖子:“求求你!”
                            他愣了半响,一边扶着踮起脚抱住他袖子的我站好,一边把娃娃放进我摊开的掌心里:“……你要不要这么没骨气?”
                            我认真观看手心里的玉雕娃娃,发现果然长得很像我,心里很开心,听清楚他的话,想了想,“那就有骨气一点吧,那你今天晚上不要睡床了,睡地上吧。”
                            “……”
                            


                            53楼2011-08-09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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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将来怎么样着实很难说,关键是现在,我要怎样才能搞清楚公仪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让君玮去色诱是不成的,公仪斐好似并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不,也许可以,要不然让他去色诱公仪斐的夫人?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如何同君玮提议才能让他不忍拒绝,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两句鬼斧神工的劝词,赶紧爬起来想要下床将它记在纸上。
                              慕言正半靠在床头看书,散了头发,身上仅着丝制中衣,一条腿微屈着挡住床沿。我风风火火地就要从他腿上爬过去,被他一把拎回床里,目光从书卷上抬起来:“这么坐立难安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我脸红了一会儿,假装很痛苦地咳了两声,病弱道:“没,没有……”但还是不死心地想下床。我着实是个没什么记性的人,此时不记下来,明早起床八成就忘光了。趁他好像没注意,一点一点往床尾挪。
                              他没有理我的小动作,抬手翻了一页书,突然道:“公仪薰的事,你是无论如何都要管了?”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想管?”
                              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我撇撇嘴:“我小时候的事你就不知道。”
                              他合上书,屈腿撑着腮:“那你说给我听听。”
                              若是往常,我一定兴高采烈地自己就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了,可这次不一样。
                              看到公仪薰就像看到我自己,无法想象,若是没有胸中这颗鲛珠,即使我得以重生,也是凝聚成一只不知前尘的魅,再也记不得慕言就如同她不记得公仪斐……我跪坐着趴在慕言膝上,轻声道:“我想帮公仪薰,搞不好我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帮她的人了,你想,如果就连我也不愿帮她,要是有一天我需要谁来帮我,可世上唯一帮得上忙的那个人却不愿意,那可怎么办呢?”
                              


                              54楼2011-08-09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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