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理就整理,怎么扔得满地——”冬狮郎一边埋怨着,一边顺手抄起令他摔倒的磁带。看见磁带的封页,“都是”两个字竟被生生的咽了回去。市丸在九十年代的第一张作品辑提名是——《再见,乔治·桑》。
“妈妈,这是他弹给你的吧?”冬狮郎把带子递给乱菊。
“兴许是吧,我一次都没有听过。这盘还是七绪特意买来给我的,结果一放就是十几快二十年。”果真如此,甚至上面的塑料封套还完好,歌页便开始泛黄了。
“你恨过他吗?”
“没有。”
“爱吗?”
冬狮郎问的很轻,乱菊却思索了很久,终于用感叹的语调,说道:“如果他死之前,你问我的话,我可能会说不知道。我也是直到他死了,才知道自己是爱着他的,一直以来都是,不论是被抛弃,还是嫁给别人,都从未改变。已经没有人能取代他在妈妈心中的位置了,冬狮郎。”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爸爸结婚呢?”
“因为他跟我一样,只是需要一个结伴生活的人而已。并不是我把责任推给别人,而是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着的人,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不了。”冬狮郎丢下这话离开,乱菊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事实上她从未指望过有什么人能够理解。
市丸银留下的琴凳,破败得已经令人不忍看下去了,即使这样仍旧让绿耿耿于怀。吉良决定请人来翻新的那天下午,忽然想起其实琴凳是可以打开的,就在那破旧的表面下是一个小小的储物箱,通常放着的应该是乐谱。
那琴凳倘若有生命,大约决计没有想到它会像潘多拉盒子一样,让打开的人如此忐忑。
然而似乎结果也仍旧令人大失所望才是,里面满满的都是胡乱堆放的乐谱。
“多事的后果,还真像你。”绿抱着臂,靠着廊柱说着风凉话。看着吉良一页一页翻着那乐谱。忽然听他说:“喂,你看——”
“老实说,我居然补完了。我还以为,我们俩这种没有耐性的人,永远也弄不出完整的作品。
“七绪的消息还真是吓人呐,那么亲爱的孩子,还好我把这曲子写完了,我会好好地弹给你哟。
“我明明抱着必死的决心逃跑了,现在却给我一个好想活下去的理由?
“地球那边的乱菊,真的没有想到你会选择这样生活,对不起。
“小绿呀,诅咒真是异常的讨厌。不过这样也好,我还真是……
“人生总是充满荒谬的美感!!!”
写在“未来安眠曲”的背面,铅笔的字迹,寥寥草草,思维跳跃,甚至没有写完,随着时间流逝有些模糊的难以看清,倒真是符合市丸银的风格。
“你终于想起回答我的问题了。”乱菊想了好久终于还是决定和七绪联络。
“听过了。”乱菊掏出那些给“乔治·桑”的磁带。静静地放在桌上,听见七绪用那略带冷感的声音说道:“才听啊。”那年七绪递过这带子,轻轻地说:“听过有感想了,我们当面聊。”
“啊,也算是释然了。”
“我也是听了这带子,才发觉你们这样活着太辛苦,人还是坦率一点的好。你生孩子的那年,他还特意问过我,你好不好。我就告诉他,你生他的小孩了。结果,人家只说,哦,这样啊,就没了下文。我当时就想,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必须像肖邦与乔治·桑那样劳燕分飞才算罢休么?”
“他那个人想法太复杂,把自己想象的如慷慨赴死一般,悲壮得都舍不得牵连我。可我觉得,按照生活本来的面目活着也很好,即使他终究会死的,可是我和冬狮郎却可以享有和他一起生活的快乐。想象在往后的日子里。重新振作,加油的活下去,这样不失为一种真正的生活。”
“你现在体会也是真正的生活,在市丸银的做作下的真实。”
“啊,也许是吧,一个人既然生活过,就总也抹不去他存在过的痕迹。我觉得已经原谅他好久了。”
“是啊,好好生活吧,乱菊。”
“要好好的生活。”冬狮郎有些似懂非懂的带着养父的话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在大洋的彼岸,迎来的将是全新的生活。
后记:这篇是去年10月7日动笔的,到今年的10月7日才算正式完成。拖拖拉拉竟然过了一年那么久,而这一年隔了许多事,比方嫁人、三次元拉力此类种种。心境起起伏伏,与当初提笔时不知差错出多少,结果文字也就起起伏伏,思想线断断续续弄出好几条来,题目也一改再改,终于连自己也不知道写得究竟是什么了。
去年这个时候大约是银菊这个CP彻底悲剧了的时候。忽然发觉仿佛银是慷慨赴死的,离去得甚至吝惜留下任何痕迹,让乱菊发了那么一通感慨,大约着伤痛也会很快治愈吧,不过两年后的篇章里,她还没有出场,心境究竟如何依旧不得而知,只能凭着自己的揣测还原,也许不小心变成玛丽苏也未尝可知。
写这篇的缘起很简单,就是突然发觉银那家伙很适合才华横溢、盛年夭殁的结局,事实上他也就是这么个结局。
在《折扇舞》之后,忽然发现银其实有个蛮不讲理的妹妹也是很萌的,于是那个妹妹从一笔带过的背景角色,上升到前台,甚至还有了名字,于是便有了绿。可是银的幼驯染只有乱菊,与他共有着童年回忆的也只能是乱菊,也只有乱菊才能那个最了解他的人也是最不了解他的人,最后这个从《折扇舞》起就设定与乱菊同年的妹妹,原来仅仅不过是乱菊的一个分身而已,但妹妹这个身份和恋人这个身份却有着鲜明的立场区分,所以呈现着的应该是幼驯染乱菊和恋人乱菊两个不同角度看到的和理解的银,所以绿的网名成为了乱菊的斩魄刀灰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