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快醒醒,都近午时了。”有人在用力推他胳膊,云天河挣扎了几下,迷迷糊糊的分辨来人好像是慕容紫英。
紫英……午时了?!云天河从床上跳起来,一边使劲揉脸一边条件反射似的连珠炮:“糟了又起晚了紫英你别生气,早课……”说到一半才想起这里不是琼华,也早就没什么清晨修行一说,不禁摸着头发起傻来。
慕容紫英故意板起脸严肃道:“云天河,无人叫你起早,就可贪睡至此刻么?”大概是许久不摆师叔的架子,这话说来自己也觉得好笑,语气听上去毫无威势。
趁云天河去洗漱吃饭的功夫,慕容紫英将带来的柴米调料等物在厨房堆放齐整,又换了缸水把桌椅地面擦过一遍。
“天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来了,今天山下正好有集市,我陪你去看看,挑些需要的东西。”
“……紫英,又找到新的铸剑材料了吧。”
“这次熔铸耗费的时日长久,且还少几件珍惜的原料,还需要花费点时间去寻。所以……”其实还有件事他没说出来,之所以着急完成这桩心愿,是因为昨夜入定之时,依稀见到眼前有天光闪过,恐怕是飞升之日临近……慕容紫英修行多年,对尘世间万物早已无欲无求,若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天河,要不你跟我去剑冢,若发生什么也有个照应。”
“还是不要了,我又不懂铸剑,去了只会给你添麻烦。”
果然是预料中的回答,慕容紫英无可奈何,不再强求。
“既是如此,咱们一会儿就下山去集市。”
一天时间过得极快,太阳落山后夜晚降临。慕容紫英回去了,稍微有过人声的木屋又恢复了静谧。云天河坐在桌子旁边玩了会儿今天山下买的小玩意儿,觉得有点无聊,想起白日晾晒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回来,被野兽叼走就可惜了。起身走到屋后,刚取了一件衣服,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正朝着自己慢慢走近。
“紫英?是你吗?”难道是忘了什么物件回来取?没听到答复,他又试探地唤了声:“还是……梦璃?”
脚步声在距自己几丈远的位置停下了,过了片刻听到来人一声冷哼:“云天河,在你心中除了慕容紫英,已不认得旁人了么?”
这句话声音并不高,但足以使云天河神色大变,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他呆立在那儿,表情从震惊到不敢相信,再从恍惚变成不知所措。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却只是茫然地伸出手,全身微微发抖。
求你再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行,让我确认你的声音……少年心中此刻惟有这个念头,满脸的渴求。
那人自是不懂云天河此刻的心情之复杂,见他表情混乱沉默不语,以为是还在拼命回忆自己是谁,心下的不爽又添了两分。亏得这些年一心惦念,人家倒是过得逍遥自在,连曾经的结拜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看来是在下自作多情了,早知故人心已变,相见不如……”
话未说完就见云天河忽然朝自己冲过来,直直地跌入怀里,双手老实不客气地开始上下摸索。虽说眼睛看不见,但事先认准了声音的来源,这一下是冲得又快又准,快到连对方都没反应过来。
来人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尴尬的不知是推开还是接受。
“天河……你……”
“没有消失……是真的大哥……不是梦……”云天河不停地喃喃重复这两句话,手臂抱得死紧,仿佛溺水之人正抓住唯一的木材。
天河……并没忘记……玄霄轻轻抚摸怀中之人的头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苦涩。
“大哥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怎么会是梦?我不是曾经说过,你我定有再见之日么?”
云天河用力点点头,索性顺着身高差将脸整个埋在对方的胸口,眼泪毫无顾忌地汹涌而出,没过会儿就把玄霄的衣襟领口弄湿了一大片。
“……天河,眼泪也就算了,能不能不要把口水擦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