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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温柔的悲伤by:水瓶中的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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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在上,受小弟一拜~表吞哦~
虽然大家都看过了,但这么经典的文还是收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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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0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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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书(因为度娘再次傲娇,所以蝎大是通过QQ给我的授权,在此贴图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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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08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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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2011-12-08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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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2011-12-08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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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只咩咩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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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我眯起眼,看见天边闪过金光。
转眼间,黄金六翼的天使落在门外,抖抖翅膀,笑着走进来。还对后面跟着的说:“犹菲勒,贝利尔就是天生畏父,你看小米迦勒一去,他走得比谁都快!”一眼看到门边的我,微笑着对我说:“亚纳尔,你父亲怎样了?”
我低下头。默默地把手心握着的海蓝宝石给他看。
“当啷”一声。梅丹佐手里握着的权杖掉在了地上。
我抬头看他。他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亚纳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跟着的犹菲勒也蓦然停住了脚步。茫然不知所措。
我不想说话。只伸手指了指门外。
门外矗立的一根旗杆,画着花瓣的旗帜正在缓缓落下。
花瓣旗帜是风系的象征,旗帜落下,代表风系的大天使已经逝去。
梅丹佐呆立了半晌,突然猛力推开我,冲进父亲的房间去。但是刚推开门,他就整个僵立在了门口。
我晃晃头,不想再去看他们的表情。默默地走到院子里。院子中央有一棵茂盛的玫瑰花树,开着美丽的白玫瑰。
一言不发,我在花树下跪下,慢而用力地徒手挖掘着花下坚硬的泥土。
黄昏的阳光斜斜照在我身上,带着微凉的感觉。仿佛是父亲微凉的手指,抚过我手背的肌肤。再握紧我的手,一如我幼年时他常做的那样。
但是,我再听不见他温和的话语,看不到他温柔的笑。
我用力地挖着泥土,很快,手指磨破了,指甲破裂渗出血来。我仿如未觉。
有人走来我身边站住,从我眼角的余光里只看见他红色靴子上的银色扣子。我没有理会,继续我的挖掘工作。
梅丹佐在我身边蹲下来,声音嘶哑沉闷:“亚纳尔……”
我点点头:“感谢殿下的关心。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很不争气地模糊了视线。我用沾满泥巴的手抹去眼泪。泥沾在了脸上,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像只花猫。
我把海蓝宝石放进挖好的坑里。细心地拿泥土再把它掩盖起来。
院子里又响起收翅膀的声音,米迦勒清亮的声音急急响起:“拉斐尔怎样了?”
可能是犹菲勒制止了他,短暂的安静后,米迦勒惊呆的声音颤抖着说:“怎么会?!”
我站起身来,努力对他们挤出一个微笑:“感谢各位殿下。父亲如果知道大家这么关心他,一定会很感激……”
话没能说完就嘎然而止,我使劲咬着下唇,还是哽咽着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礼貌的话不说也罢。
梅丹佐,父亲最爱的人。
米迦勒,父亲最羡慕的人。
什么都不用再说。
遗憾也好,抱歉也好。都不用再说。
没有了父亲,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再有意义。
我垂下头,在渐暗的光线里默默转身离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身后米迦勒的叫声:“梅丹佐!你去哪里?!”
我茫然转身去看,只见梅丹佐展开金色的六翼,疯似地朝上疾飞而去。米迦勒急忙追在后面。犹菲勒看了看我,眼眶红红地:“殿下节哀。”我点点头,他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我在黑暗的云雾中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边发白,莫里斯红着眼走进来:“殿下,你不休息?”
“嗯。”我轻轻点头,眼睛依然落在窗外。天边云霓泛出微紫的光泽,隐隐透出一丝淡金色的光芒,落在远远的蓝灰色城堡顶端。
第二重天有七天中最美的晨曦。
“殿下,我在整理拉斐尔殿下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东西。”莫里斯将一本皮面的本子放在我的手里:“我想殿下可能会想看的。”
我点点头,接过那本本子。褐色的皮面泛着柔和的光泽,烙印着花瓣形的标志。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页面的边缘已经开始微微泛黄。
莫里斯告辞了出去。我慢慢翻开本子。发现它是一本不定期的日记。
IP属地:云南
7楼
2011-12-0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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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只咩咩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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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记载,在耶和华历八七三一伯度。一四零七二年,一月九日。
往事如云烟,在我眼前轻轻泛起。
“一月五日,从魔界传来的消息。米迦勒和路西法在魔界举行了婚礼。
婚礼在一月四日举行。选择的日子,也许是经过故意的安排。正好是当年米迦勒一剑刺入路西法胸膛,推他落下创界山的日子。
他们的分离从这天开始,也在这天结束。
消息传来,整个天界却出乎意料地冷静。米迦勒和路西法的爱情早已深入民心。这个只是个顺理成章的结果。甚至连神都没有任何表示。我有点窃喜,不知道这样,我会不会有点机会?
消息传来后,梅丹佐喝得烂醉。哈尼雅为难地望着我。我摆摆手,让他自己回去。
这个时候,他也许也很难过吧。
我送梅丹佐回去。他神志不清地抱着我说了很多话。其中有一句,我记忆犹新:“七千年顶不上两年。是我太傻,还是你太认真?”
梅丹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米迦勒是我,或者我是米迦勒,也许他的痴心都不会枉费。
但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如果。
他其实也知道,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几万年几万伯度都好,只要有路西法在,米迦勒不可能爱上别人。
梅丹佐在米迦勒身边,却从来不在米迦勒心底。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我心里真的很痛。
他那晚特别疯狂。甚至连他自己一向很注意的事情都没有再留心。
他放纵过后,终于沉沉睡去。我默默起身,整理好衣服离开。
他从来不让我留下过夜。对于他来说,我是个什么意义,我一直很清楚。
慢慢飞回自己的住处。莫里斯见惯不怪地替我安排就寝。
今天早上起来,我看着自己变小的手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虽然昨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一向很注意,但是醉酒让他放松了自控。
如果梅丹佐爱我,或许我会欣喜若狂。
但是现在我只能呆愣着,认真地想着怎么遮掩这件事。
对于他来说,有这样的结果,绝对是个耻辱。
他不会乐见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该怎么办?
还是算了吧。
但飞到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我几乎是立即就心软了。
镜子里的孩子模样,让我想起了和梅丹佐初见时的情形。
那是我一生里,最令我留恋的回忆。
我决定了,我要留下他。
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东西了。或者,这个孩子会是唯一的一个。
一连三天,我没有去圣殿朝会。
我在尤勒屋。
我还故意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一向圣洁自持的拉斐尔大天使,竟然迷上了尤勒屋的尤物,一连三天足不出户。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而且,三天里还不停地换着人。一时间,对于我的性能力,又有了好几个版本。最标准的就是我可攻可受,风情万种。几乎可与当年的路西法比肩。
其实,我这三天里,只是施了幻觉魔法,让来的人自己在那里忙乎,而我,坐在屋里的一角,默默忍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
我知道自己有恶魔的血统,怀孩子时,痛苦是加倍的。但是我不后悔。
只有痛苦,才能让我更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三天后,当我踏出尤勒屋,出现在圣殿的时候,憔悴的面容,引起了更多的遐想。
大天使们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梅丹佐走过来,表情复杂:“我还以为你累死了。”
我无力地对着他笑。
亏他还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有没有好货色?介绍一个给我。”
我还是笑,心里酸涩得不得了:“殿下早就对那里无比熟悉了,何必我来介绍?”
梅丹佐眨眨眼,满脸促狭的笑容。时隔三天,他似乎已经消化了路西法和米迦勒结婚的消息,恢复原状。
只有我知道,在床上时,他最激动的时候,依然叫着米迦勒的名字。”
……
“耶和华历八七三一伯度。一四零七二年,五月十二日。
孩子越来越活跃。剧痛越来越频繁。而且逐渐向胸部蔓延。经常让我不能忍受。
我的样子憔悴了不少。连哈尼雅都发现了,来问我。我推说是事情忙。
梅丹佐没说什么。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依然故我。
每一次和他在一起,我都痛不欲生。但是我无法说出来。
昨天和他一起后,我下床穿衣,整理时,突然胸腹间一阵剧痛袭来,我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梅丹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转身过来问:“你怎么了?”
“可能是上次伤了胸口的缘故……”我掩饰。
我还没有说完,梅丹佐转了个身,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拉斐尔,我忘记提醒你一件事。凡事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去联想,不一定有益。知道么?”
“什么意思?”我一呆。
“玛门上次是伤了你,但是你的治愈能力,还需要我来质疑?”梅丹佐开始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地:“你总是想把事情归咎到米迦勒那边去,不累?”
我呆住了。突然间很想笑。
早该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要紧。谁让我自己骗人在先。
我吸吸鼻子扬起头:“对不起,殿下。下次不会了。”
“拉斐尔,凡事总要说下次,有什么意思。”梅丹佐眼也不睁,懒懒地说。
我抿了抿唇,艰难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了。殿下,我先走了。”
没有回答。
我深深吸了口气,支撑着自己拉开门走出去。在圣浮里亚的阳光中慢慢向下飞翔。
胸腹部痛如刀割。孩子,你也在难过,是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以前做错的事情太多,不被信任是应该的,可是,连累了你,对不起。
孩子,我尽力而为,以后不再让你因我为耻。
勉强飞到耶路撒冷,我不得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下来。
第四天这里,已经是黑夜。这样更好,有利于我藏起来。
我什么人都不想见。只想找个地方,自己藏起来。
靠着湖边的一棵大树。我慢慢地跪到地上。前屈起身体。双手撑地,忍受着剧痛。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痛持续得特别长。
我用力喘着气,额上渗出冷汗,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惨白得不似人色。
但比胸口更痛的,是心。”
……
IP属地:云南
8楼
2011-12-0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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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只咩咩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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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看见大篇幅地提及梅丹佐,是在我一千三百岁的时候。
父亲第一次在公开的场合和人起了冲突。
对方是乌列。
乌列在大天使里并不招人喜欢。因为他尖刻、势利、自私。米迦勒、加百列、梅丹佐都对他没有好感。父亲,自然也一样。
那次冲突的起源,因为乌列明着暗着讥讽我的出身。父亲再三忍耐,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日记中,对当时情形时并没有详细记录。但那些话,想也想得出是怎么难听。
——“我无法忍耐,但是米迦勒他们使劲拦着我。我再三忍让,却让人再三讥讽。
梅丹佐的眼神扫过来,明白地警诫我,不能生事。我忍无可忍掉头就走。
才走到赛亚湖边,梅丹佐就追了上来。
他拦住我:“拉斐尔,你是怎么想的?”
他问我:“拉斐尔,你为什么生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突然间我变得很沮丧。
让我的孩子遭受这样的污蔑,始作俑者,是我。
是我对不起他。所以现在我完全没有任何资格来不平。
说乌列尖刻、势利、自私。其实我能比他好多少?
我同样自私,同样损人利己。
伤害我最爱的人。
让我唯一的孩子背负出身不明的阴影。
梅丹佐在湖边径自坐下来,眼望湖水:“拉斐尔,我倒是觉得,你对这件事太在意了。”
“我?太在意?!”我讶然,跟着就有点冒火:“他侮辱我的孩子,难道我还要鼓掌叫好??”
“说到底,拉斐尔,在意这件事的,是你自己。”梅丹佐皱皱眉:“除了乌列,我们哪个对亚纳尔歧视过?他父亲是谁都好,关键是他自己。你看现在亚纳尔不比任何人差,他自信、坚强、忍耐、温和。我很留意他,他面对挫折的时候总是很快能调整过来。这点甚至连哈尼雅都比不上他。说实话,拉斐尔,你有个好儿子。”
我呆了好久,心里的兴奋一点一点高涨起来。
他说亚纳尔好。他说他很留意亚纳尔。
我忍不住笑起来。
心情真的就这样变得很好:“是的,殿下你说得对。今天我确实有点失态了。”
估计是看见我的笑容,梅丹佐有轻微的失神:“拉斐尔,我觉得你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是么?”我不好意思地笑。
“嗯。你变得……很知足。”梅丹佐似乎心神不定:“如果你当年也是这样多好……”
一句话让我和他之间又再陷入沉默。
所有的好心情又再给收了个空。
许久,梅丹佐默默转身,振翅离去。”
……
看完这段,我停了下来。
心里酸涩莫名。
我一直猜测我自己的身世。很害怕自己真的是来路不明的孩子。可是当现实摆在面前时,我反而心情沉重。
我没想到自己另一个父亲身份如此高贵。我曾经想过,也许我的另一个父亲,只是一个有两支翅膀的天使。
可是,我的存在,对他来说,不是喜讯。
他不会想要我。虽然他也觉得我不错。
而父亲,应该也是深知这点吧,所以他拼命掩盖。
一方面是对自己所做事情的心虚,一方面是看到儿子成长的喜悦,一方面却是自己儿子永远不能叫自己深爱的人一句“父亲”的悲哀。还要忍受着别人恶意的揣测。
而我,还不停地旁敲侧击或者直接问他,我的另一个父亲是谁。
父亲在这样的折磨里,过了几千年。
别人都说,炽天使孕育孩子时,稍微一点心情不好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是混血天使,这个过程的折磨是加倍的。我出生时分外羸弱,也正说明了这点。
而这段时间,他一直孤立无援。他内疚、后悔、渴望关心和爱。而他最爱的人,却对他毫不留情,时时刺伤他的心。
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熬过我在他身体里这段时间的。他是用什么信念来支持自己撑下去。
此后,父亲的记录逐渐稀疏。甚至上百年才写下简短的一段,多数是记录一些大事。
里面我的篇幅还是占了大半。他不怎么记录梅丹佐和其他的人,仿佛那些人都只是他生命里的和音。虽然我一直知道,他和梅丹佐的关系,一直暧昧。他舍不得改变,却不愿回想。
我从字里行间,看出父亲对我深深的爱。
他不是一个完美的天使,他曾经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只记得他对我的温柔微笑。记得他对我的细心呵护,悉心教导。
他对我从不纵容,但也从不过分溺爱。
他要我明白,人的一生,不一定完美,却要努力让它变得精彩。
他要我独立、坚强、自信。他要我不用依附任何人,都能活得很好。
甚至,他要我不要恨。他说,没有恨,就没有痛。
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神说,要博爱世人。不管他们是错是对。
父亲不希望我怀恨。人生有很多不平的事情,我如果只活在以前,活在仇恨里,我会不开心。终生背负枷锁。
他不是完人,他却是一个完美的父亲。
最后的一个记录,在一百年前。
父亲写道:
“今天,我经过风镜,又过去看了看。
这次,风镜中终于有了改变。
因为风镜中,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我的影子。
这个情形,我听米迦勒提过。
风镜中没有了影子,也就是说,照镜子的人,在一百年内,将会死去。
我上一次照风镜,是上个月。当时镜子里我的影子依然不变。珍珠红长发、黄金六翼。
这么说,我漫长的生命,终于有个终结的时候了。
我没有害怕,没有悲哀。
日月更替,花草盛衰,凡事都会老去。我也不例外。
我的一生,做错的事情太多,对不起的人太多。
除了亚纳尔,也许已再没有真心爱我的人。
我负的人那么多。
如果真到了最后那天,我会告诉梅丹佐,我一直很后悔。我以前做的事情,出于我的自私、贪求、懦弱所做的一切,伤害了他。是我的错。
我还要告诉亚纳尔,他已经长大了,以后再不需要我在他身边。他不要哭,不要怀恨,我不要他背负太多不必要的东西。我希望他不要像我,我过于强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我还想告诉米迦勒,我其实一直没有恨过他,我只是很羡慕他。他受了很多苦,他所有的收获,来源于他的善良、慈爱、豁达,他是我见过的最圣洁的天使。我一生都无法达到他的高度。
还有路西法、加百列、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我要告诉亚纳尔,这个世界那么美好,只要我们敞开心胸,就会洒落最美好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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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2011-12-08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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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完-
接下来是我们强烈要求蝎大写的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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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08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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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静静翻过了快一百年。
这些年,我已经日渐习惯了自己的工作,可以说,刚刚接手那时我的确非常辛苦。我从来没有想象过,大天使的工作可以繁复到这样的地步。幸好有莫里斯帮着我,让我可以慢慢地适应这样的忙碌。
我也从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了解到父亲的艰难。
工作如山,事务繁多,神对他彻底的挟制和利用,上位天使始终无法消弭的排斥和藐视,他一直独力支持,自己背负一切。他其实心里一直寂寞忧伤,而他最渴望给予他安慰的人,却从不肯对他珍重爱惜。
在工作之外,他还要悉心照顾我,让我健康快乐成长。
他为我挡去了所有的风雨,让我在一个平和安全的环境中长大,从未因自己的出身不明而背负压力。
然而他的压力却从来没有人能替他纾解。
他所爱的人依然流连他人怀抱,从未为他凝眸停留。
我曾经想过,这几千伯度的漫漫长夜,父亲是如何在时时忍着心痛,忍着不去回想和猜测梅丹佐的夜夜笙歌中度过的。
梅丹佐对人人留情,却从不会对他多一分珍惜尊重。
有人说,天使美丽,却个个空心。
父亲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心遗落在了哪里,却没有办法再收回来了。
虽然说,父亲希望我不要去怀恨,我也尽力做到。但是我依然时不时想起自己的那另一个父亲。
我那个不能认的父亲。
多年来,他对我一直温和,但从不亲近。
似乎父亲已经成为我和他之间一层若有若无的隔阂。这上百年来他好像有些刻意回避和父亲有关的东西,包括我在内。
因为已经是风系的大天使,我在圣浮里亚有自己的官邸,当然也是沿用了父亲的那座。但我平时都是住在二重天的别院,宁愿每天花上两个小时飞去第七天朝圣。
我觉得,住在别院,会让我和父亲更接近。
父亲,我真的很想你。
莫里斯是看着我成长的。他由一开始的忧心忡忡,生怕我不能胜任大天使的职位,到现在对我全然的放心。他常常说,我有父亲当时的稳重和温和。
但我知道,我远远没有父亲优秀。他的坚强和隐忍,让我一旦回想起来,总是心如刀割。
这天,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我生日的前一日。
莫里斯跑来问我,想怎么样庆祝。
他说,按照惯例,很多大天使的生日都会大张旗鼓地庆祝。例如梅丹佐殿下,每年都大开宴席,请许多的人来一起庆祝。
他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正是坐在别院的院子里,那棵白玫瑰花树下的木椅上喝下午茶。
我把白瓷的茶杯柄慢慢握紧,轻轻地抿了一口红茶。许久没有答话。
我有些神情恍惚。自从父亲去世时看过父亲的那本日记后,我一直很想知道自己出生时的情形。父亲只说我出生的过程很艰难,但我从未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莫里斯,我出生时的情形是怎样的?”我抬头问他,莫里斯显然没有料到我问这个问题,呆怔了一下。
“殿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他皱起眉,想回避我。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他无奈,只能妥协:“殿下,这是很久的往事了。我从未对人提起。”
我轻轻点头,他接着说:“拉斐尔殿下体质不好,殿下您出生之前那段时间,他晚上一直无法入睡。”
“这我知道。”
莫里斯叹了口气:“殿下出生那天,只有我在拉斐尔殿下身边,殿下您——天生体质也很弱,没有足够的力气离开父体,拉斐尔殿下因此流了很多很多血,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好几次。”他闭了闭眼,表情沉痛,声调低沉:“我每次唤醒他,他眼神完全没有焦距,我那时以为——他会撑不过去了。我想去找梅丹佐殿下过来帮忙,可是拉斐尔殿下一直摇头,坚持不许。”
“后来……足足过了快十个小时,殿下您才出生了。拉斐尔殿下只支持得住看了您一眼,就晕了过去。这次我怎么也叫不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血不停地流……”
我痛苦地闭上眼,仿佛看见那片如同血池地狱般的景象。
“拉斐尔殿下三小时后才勉强醒来,一醒来就急着为殿下您治疗。您之前一直呼吸微弱,幸好拉斐尔殿下及时醒来把你救下来。而他自己,后来休养了好长时间才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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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08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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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想当贝利尔,可王子是那么好当的么?
“梅丹佐已经赶到现场,我们可能需要派人支援。”
“亚纳尔,你和我马上动身,去支援梅丹佐。”
我一愣,魔界小部队,用得着大天使长和两个大天使一起出动么?米迦勒会不会小题大做了点?
但没容我多想,哈尼雅已出言赞同:“父亲,你和亚纳尔殿下要多小心!”
副君都说了话,我只好躬身行礼:“请殿下放心!”米迦勒已迫不及待首先展翅向下飞去。
他的红发在阳光下泛发出耀目的光彩,腰间圣剑闪闪发光。黄金六翼优雅扑动,姿态高贵圣洁。
他是天界最美丽的天使,最美丽的光辉。
花了好些时间飞到战场,这时的魔界部队已经侵入了第二天,离天使牢狱已经不远。
敌方部队并不多,但是非常诡异。站在现场的敌人并不多,但是一个个魔法强到变态。
尤其的带头的那个,身材不高,穿着一身黑灰色的法师长袍,连面目都遮盖住了。冷静地站在队伍的后方,但是放出的黑魔法却强悍无比杀伤了大批的天使。
我初始以为是贝利尔,但是后来仔细看了他手上的法杖,并不是撒旦之魂。
魔界的人才鼎盛成这样,真是令天界汗颜。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天魔两界的争斗很快就会变得没有悬念。路西法实在是个有能力的王者,魔界的人都桀骜不驯,他却能令他们都衷心臣服。
天使队伍估计是对敌方人数的轻视,在场的都不是高级的天使,只有一个梅丹佐,独力难支。一场战斗下来,他虽然没有落了下风,但是也已经有些狼狈。
我治愈了几个受伤最重的天使,抬头看看战场,梅丹佐刚刚放出一个大魔法,正站在那里稍事休息,背后却有个大恶魔偷偷逼近了他。
我默念咒语,一道风构成的墙壁倏然竖立在梅丹佐和偷袭的大恶魔中间,他手中的镰刀刚刚劈过来,就被风之壁挡了回去。我挥手一个风捆,把他抛开很远。
梅丹佐回头,向我笑了笑。
我也报之以微笑。
无论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在战场上,我们都是互相依靠的战友。
站在后面的邪恶法师之首看见我出手,向前走了一步,他旁边的法师一见他出来,都收了手向他靠拢。
明显这个人的身份远远高于其他邪恶法师,但他又不是贝利尔,他会是谁呢?
我还没有想得更多,那个邪恶法师已经伸出了手,他手上的法杖杖头快速旋转,握着法杖的手指异常苍白。
一阵黑色的浓雾从他手上升腾而出,一个银色的骷髅倏然出现在我们头顶。
骷髅张大的嘴似乎要吞噬一切。
我和梅丹佐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都看出了这个邪恶法师是带头的人。要取胜,首先要拿下这个法师。
梅丹佐毫不犹豫,手心向上张开,手上砰地一声冒出了强烈的火光,浓烈的赤焰如飞舞的火蛇,在他挥手之间,向那个邪恶法师狂卷了过去。
那个为首的法师却不慌忙,手中法杖向前一指,一道白浪从虚无中汹涌而出,向烈焰冲了过去。
我默念咒语,狂风从我手上呼啸而出,伴着烈焰,风助火势,整个天际都仿佛燃烧了起来。炽火逼退了白浪,狂怒的火舌已经包围了那个邪恶法师附近的许多法师,他们手忙脚乱,忙着灭火和抵御。
在此同时,一道黑影却从天而降,迅捷无伦地逼近了梅丹佐和我,当我们反应过来时,镰刀的黑光已经飞速而来,直劈向我!
再放大魔法已经来不及,我不及思索,飞身而起,梅丹佐却比我动作更快,一道火光划过,却依然不能阻拦镰刀的黑光,那个镰刀依然向我猛力劈落。
金光一闪,梅丹佐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我面前,而我,却用更快的速度将他狠狠推开了。
应该劈落我头顶的镰刀,狠狠地从他背上划过,再在我左胸到左臂间带起了一片血花。
我们两个同时发出了惨叫。紧接着一道火光划过,黑色的镰刀被圣剑狠狠挡了出去。
那是米迦勒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后面的天使涌上来,把我和梅丹佐带离了战场。
左胸和左臂一片剧痛。我狠狠咬着牙,焦急地望向梅丹佐那边。却被天使们挡住而看不见他的影子。
渐渐地眼睛变得模糊。
梅丹佐。
梅丹佐。
你……在扑过来挡住我的时候,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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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2011-12-08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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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战场上被送回来,我半身浴血,莫里斯死死地咬着牙,眼泪明明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敢掉泪。
反而是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别紧张,我没事。”
“殿下……”莫里斯哽咽。他从小看着我长大,几乎是我的半个父亲。我知道他担心。
“我真没事。”我勉力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定了定神,右手凝聚了淡淡的白光,慢慢地从左胸和左臂的伤口上扫过。
伤口热辣辣地。我的治愈能力和父亲毕竟还有差距。父亲替我治疗的时候,从来都是只有一阵清凉的感觉,伤口就已恢复如常。
我看看伤口,那里还有一条浅浅的小伤痕。可能是因为受伤了,法力也受了影响。
我穿好衣服,问莫里斯:“梅丹佐殿下呢?”
“已经送回了第四重天的别院。”莫里斯其实不是太喜欢梅丹佐。可能是由于父亲的缘故。他和父亲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当年梅丹佐怎么对父亲,他多少也知道点。
“我去看看他。”我下床,换下破裂的外套。
“殿下,你自己的身体也还是刚刚好。”莫里斯轻声说,不满地拦在门口。
我笑了笑,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莫里斯,我知道你不放心。但这是我的责任。我是继承了父亲职位的风系大天使。如果我不去,严格说来,是失职。我会内疚的。”
莫里斯低下头,默默地退开。我走出门外,抖抖翅膀,慢慢往上飞。
左臂那里还是有点疼。不过不影响飞行。我心里也是有点焦急,扑翅的速度也比平时快。所以当我一到达义人之园地界的时候,我左侧的翅膀和左臂之间疼得几乎不能举手。
门口的守卫天使一见是我,连忙带领我进去。我一边走,一边轻声问:“梅丹佐殿下怎样?”
“加百列殿下和乌列殿下已经在里面了。”守卫天使把我带到梅丹佐卧房门前,行礼退下。
我缓步走进梅丹佐的房间。
我还是第一次进来他的房间。
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悸动。这里……是父亲以前经常逗留的地方么?
墙上挂着的裸女油画,室中晦暗靡艳的风格,典型地说明了这个帝都色魔之首的作风。
我暗暗叹了口气。
室中一张很大的暗红色大床,梅丹佐正紧紧皱着眉趴在上面,解开的上衣露出背上长而深的伤口,肌肤绽裂,伤口狰狞而恐怖。
站在床旁的加百列和乌列齐齐转头来看着我。我轻声说:“梅丹佐殿下因救我而受伤,我非常内疚。请让我为殿下治疗。”
加百列默默让开在一边,乌列挑起眉,不悦地望着我:“难道我们就不懂为梅丹佐殿下治疗么?”
我笑了笑:“殿下的治愈能力,自然是比亚纳尔好。但请给亚纳尔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乌列还没有说话,梅丹佐暗哑的声音响起:“那就有劳亚纳尔殿下了!”
虽然不服气,但是乌列还是让了开来。我抱歉地对他笑了笑,坐近梅丹佐床边,低声说:“梅丹佐殿下,我的法力有限,或许治疗过程不一定很舒服,请殿下原谅!”
“嗯。”梅丹佐疲倦地闭上眼,没说什么。乌列还想出言讽刺,加百列却截住他说:“乌列殿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别妨碍梅丹佐殿下的治疗。”
我对加百列投去感激的眼神。加百列对我鼓励地笑笑,带头走出了梅丹佐卧房,乌列跟在后面。
我默念咒语,手中淡白的光芒渐渐凝聚,我小心翼翼地将光球凑近梅丹佐的伤口。
伤口在光球的照耀下,慢慢变小、变淡、消失。
梅丹佐一直皱着眉,闭着眼。但却没有哼过一声。
直到治疗完成,我收回手。闭上眼,觉得有点晕眩。
梅丹佐突然睁开眼望着我。
他的声音有一点点暗哑,有点迟疑:“亚纳尔,你的治愈能力,比你父亲要好。”
“不可能,殿下。您太客气了,但我的能力和父亲是无法相比的。”我疲惫地笑笑。
梅丹佐挪动身体,翻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天花板,眼神迷茫,好一会才说:“是真的。每次拉斐尔替我治疗的时候,他的手都是颤抖的……你的手,比他要稳。”
我也静默了下来。
父亲的治愈能力,比我不知道要强上多少,之所以颤抖,只因为,那个接受治疗的人,是你啊,梅丹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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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2011-12-08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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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你还有任何怀疑吗?”站着二楼窗边的米迦勒严肃地问梅丹佐。
同样倚在窗边的梅丹佐眼神迷茫。然而一会儿他的表情很快又变得冰冷,冷冷地扔下一句:“那又怎样?”
“什么意思?”米迦勒一呆。
梅丹佐绕过他,径自向卧房走去,话说得很快:“没有什么意思。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你不相信亚纳尔是你儿子?”米迦勒讶然,随即有点冒火,扑翅飞起拦住他去路:“梅丹佐,你公平一点,亚纳尔确实是你儿子!”
“儿子?就凭火镜的显示,就说明他是我儿子?”梅丹佐冷笑:“那不过是他心里的愿望,希望看见我和拉斐尔在一起。米迦勒,你别那么天真,我和拉斐尔的关系,整个天界都知道!”
“梅丹佐,如果你是觉得无法面对这件事,我理解你。但是你不能这样推卸责任?!”米迦勒厉声说。
“推卸责任?!对不起,我没看到我有什么责任要推卸。”梅丹佐眼睛红红地吼回来:“是他自己亲口说过,他的父亲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很肯定的一点,绝对不是我!”
两个人像好斗的公牛,互相瞪视。梅丹佐的眼神慢慢地软了、崩溃下来,双腿一软,他倚靠着栏杆滑坐下来,带着哭腔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认我……米迦勒,你明白吗?我是没有养过他,我不配称为父亲,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我这个父亲。”
他将头埋入双膝间,棕色的短发轻轻颤抖,双肩耸动着,哭了。
米迦勒鼻子酸酸地,握紧了拳,仰头向天。
过了好一会儿,米迦勒慢慢走到梅丹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儿子,拿出诚意来。”
梅丹佐没有答话。
米迦勒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来:“当时贝利尔也不要认我。他恨我。”米迦勒的手指在手腕上的银链上轻轻滑动:“我能说什么呢?我确实没有养过他。我的四个儿子,大儿子死了就不提了,玛门是路西法养大的,小时候吃了很多苦,但还是有人疼有人爱。哈尼雅就不必说了。只有贝利尔,从一出生就没有人疼爱过。”
米迦勒声音有点哽咽:“他身体不好,没出生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他,他受了伤,只有一只翅膀。一直因此受人嘲笑。等后来遇上玛门,玛门只当他是我的替身……路西法知道有他,却不要他。他选择了做纯巫师,身体慢慢烂成白骨,也没有人过问一下。他恨我,完全有理由。”
“可是他现在成长得很好。”梅丹佐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对。他现在成长得很好,但那都是他自己的努力。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为他尽过一分责任。梅丹佐,你能想象吗?我只要一见到他,我就觉得心疼、心虚。我、路西法,本来可以不用他受那么多苦的,可却还是让他在这样的情形下长大。”米迦勒拍拍梅丹佐的手:“梅丹佐,想想吧。天使、魔族、人类都是自私的动物,只看见自己,却从来不会去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我经常会回想,贝利尔不肯认我的时候,他心里是不是也很痛?梅丹佐,你刚刚也看见了,亚纳尔心底最渴望的是什么?”
梅丹佐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红通通地。
“不要再固执,你给他们父子的,已经太少了。”米迦勒站起身,扑扑翅膀:“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
他从窗口跳了出去,在半空中就展开六翼,姿势美丽舒展,掠过生命之树的边缘,向下飞去。
向着浮尘红海下,那一片如火蔓延的曼珠沙华。
向着雪月森林晶莹的七瓣冰蓝雪花,尤拉部落的满眼盈盈翠色。
向着星空下的罗德欧加、向着雄伟的潘地曼尼南的璀璨流光。
向着卡德殿里那个忙碌着的秀美身影。
向着一生的所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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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2011-12-08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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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抬头凝望他,他们两个手上的银链纠缠在一起,就像他们那绵延不绝的爱恋。
玛门退了一步,尖尖的獠牙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身,疾步向殿外走了出去。
贝利尔站在窗前,身形隐没在黑暗里,手里扣着高脚酒杯,淡漠地看着这一切。黑珍珠耳钉在暗中发出浅淡的光泽。
十
黑色的漩涡在我身边急速旋转,间断有电光从我身边掠过,没有办法看清旁边的情形,一切又重归黑暗。
直到我的身体失足般堕落,头脑晕眩地看见一片星光,我紧急张开羽翼,降落在一片沙砾上。
前面是一条险峻狭窄的小道,两旁是万丈深渊。在这条小路上,每隔一段,便有一座恢宏的石拱门。石门两边,分别矗立着地狱七君的雕像。第一个门,就在我们眼前,门旁的雕像是堕天使沙利叶。
贝利尔站在我前面不远处,深黑带红的眼,仿佛蕴含着地狱幽怨的业火,戴着黑手套的手向前遥遥一指:“尊贵的殿下,蛊惑之路。”
蛊惑之路,魔界著名的胜景。走在上面的人会听见自己最渴望的声音,但是不能回头,否则将堕入万丈深渊。
不知道我走在上面,会听到什么声音?
我缓步地走到石拱门前,望着沙利叶的雕像。雕像严肃坚毅,手持弓箭。
深呼吸了一下魔界清冷的空气,我举步踏上了蛊惑之路。
贝利尔在我前面缓步前行。他单支的羽翼微微颤动,仿佛要和这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经过第一个石门,我没有听见声音。贝利尔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你听见什么了吗?”
“没有。”我老实回答。
“应该没有。很多人在经过第一个门时,会听见我父亲对他们的赞许。”贝利尔轻轻笑了笑:“沙利叶是我父亲最忠心的属下。”
路西法确实是个最了不起的王者,他能令部下对他忠心臣服,并以能为他牺牲为荣。
我轻轻叹了口气,想起了圣浮里亚圣殿御座之上的神。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你记得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头。”贝利尔再三交代。
“好。”我点头。
第二个门,第三个门、第四个门,我都顺利通过。贝利尔已经放缓了脚步,走在了我旁边。时不时转头看看我的表情。偶然会低低叹口气。
第五个门,左边萨麦尔,右边阿撒兹勒。
这两个人,都是跟随路西法堕天的功臣,唯一不同的,是萨麦尔有幸福家庭,而阿撒兹勒独钟淫欲。
缓步走到了第五个门边,我突然听见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亚纳尔。”
我几乎是立即热泪盈眶。
父亲,是你吗?
我僵直站住。嘴唇几次三番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音。
贝利尔站住了,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是一声轻叹。
其实我本来不用一定和贝利尔打赌的。
但是我还是赌了,因为我也想来蛊惑之路。
父亲,我已经太久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在火镜里看见你的影像,看着你对我笑,那时我就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人了。
在父亲温柔的声音后,我突然听见另一个声音也响起来,记忆中一贯玩世不恭的声音,这次竟然显得那么认真和温暖:“嗨,亚纳尔!”
我喃喃地说:“梅丹佐殿下?”
“亚纳尔,别叫殿下。叫我父亲。”那声音那么温和,伴随着那个声音,有父亲的轻轻笑声和低声的埋怨,显得那么亲密和温馨。
“父……亲?”我的泪终于掉落下来。
那个声音舒心地笑着:“亚纳尔,回头看看,我和拉斐尔都在这里。亚纳尔,我们回家,我们全家一起回家。”
我满脸是泪,脱力般跪倒在地,哽咽着、闭着眼大力呼吸着。仿佛空气里都是幸福的滋味。
旁边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含泪往上看去,只见贝利尔皱眉看着我:“你听见什么了?”
我含泪往上望,夜色沉沉,第五门边萨麦尔和阿撒兹勒的雕像雄伟宏大,静静俯视着我。
贝利尔黑色带红的眼眨了眨,仿佛也有泪要掉下来,但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你还好吧?”
我默默点头,擦干泪站起来,靠在门柱边。
“听说能在这里听到声音的,都是不幸福的孩子。”贝利尔靠在另一边,眼神幽深。
我们接着往前走。接下来的第六个门,毫无异动。但贝利尔却缓下了脚步。
“你听到什么了吗?”我转移视线。
贝利尔突然低头,帽檐遮住了脸,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没有。我走过好多次了。”
“真的没有声音?”
贝利尔静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可是我看见他转头的时候,分明有水光闪动。
到了第七个门边上,贝利尔轻声对我说:“在这里你要是不想听到什么,就快点走过去吧。”
“为什么?”
贝利尔抬头,尖尖的下颌向上面示意抬了抬:“那是我爸。”
第七个门边都是同一个人,魔界之王,路西法。
左边战装,右边宴服,完美的脸,完美的气势。
贝利尔讽刺般笑了笑:“没人能在我爸这个门边还听不到东西的,我爸什么都有。”
的确,路西法什么都有。
地位、才智、权势、财富、爱情、幸福家庭。他无一或缺。
所以,天上地下,最幸福的人从来只有一个——米迦勒。
只有他,是一直都在幸福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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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2011-12-08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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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我被弹出而昏迷后,把我带回了他所住的小屋。他无法用治愈魔法,还好我体质不错,昏迷了一天就醒了过来。
我抓着父亲的头发左看右看,调皮地拉了拉:“父亲,你的头发颜色变了呢。”
“嗯。我原来的发色太特别,所以神把它改变了。”
“其他的没有变吧?”我怯怯地问。
父亲失笑,摸摸我的头:“例如?”
“父亲还是那么爱我吧?”我孩子气地说完,脸在他怀里蹭着。
“怎么可能不爱你。”父亲把我推开一点,认真地望着我:“你长大了,也稳重了。”
他深深地望着我的眼。仿佛想从我眼里看到一些什么。
但我一直都知道,我的眼睛,并不像父亲的玛瑙色。
而是——像极了梅丹佐的眼。
十三
“小米迦勒,你等等!”
朝会一结束,梅丹佐就在圣殿门前拦住了米迦勒。
“怎么了?”米迦勒有点讶然。梅丹佐的表情那么严肃,不像他的作风。
“你见过亚纳尔么?”梅丹佐压低声音问:“他已经三天没见人了。按照他的性格,这简直不可思议。”
米迦勒还没有回答,后面走过来乌列。
“天国宰相是在担心大天使的去向吗?”乌列神情有点得意:“这也对,尤其是当他和魔族有着不可告人的接触时。”
梅丹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米迦勒反应倒是来得很快:“所有和魔族有接触的都要被质疑?乌列殿下想说我是首当其冲的对吗?”
乌列顿了顿,大概是意识到说错了话,碍于米迦勒的威严,不敢再说话,勾起嘴角冷笑了下,擦过两人身边走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米迦勒皱眉。
梅丹佐看起来有点忧心忡忡:“他说的没错,亚纳尔消失了三天,但是在这三天之前,有人曾在第一天见过他和贝利尔在一起。”
“贝利尔?!”米迦勒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这两天你见过贝利尔吗?”
“嗯,见过,但是他好像和玛门闹别扭,自己一个人跑到琼斯的奴隶船上去了。没有和亚纳尔在一起。”
梅丹佐摇头:“我也不知道亚纳尔怎么回事,他一向不会这么不小心。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米迦勒好笑地望着他:“什么时候我们的天使之王会这样担心人了?哈尼雅当年都没让你这么操心过。”
梅丹佐脸上一红,干笑了两声:“我不是一贯有爱心么。啊哈~”
他仰头干笑,米迦勒翻了他一个白眼:“我会回去问贝利尔,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拉斐尔的别院竟然被毁了。”
“这件事确实有点奇怪。要潜入第二天而不被各大天使发现,除非是路西法和贝利尔。”
“你还是怀疑贝利尔?”
“不。我不怀疑他。路西法和他都有同样的骄傲,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梅丹佐双手撑在栏杆上,吐了口气:“唉,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
米迦勒静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虽然不知道是谁毁了别院,但是这个人的出发点一定不是什么好意。”米迦勒皱眉:“或许我们应该去现场看看?”
两人向城外飞去,路过弗仑街。梅丹佐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和米迦勒飞落那个人面前,那个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在看见两人时,忙不迭地低头行礼:“米迦勒殿下!梅丹佐殿下!”
梅丹佐笑了笑:“莫里斯,你急急忙忙去干什么?”
莫里斯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想行礼又有点不方便,再一低头,箱子失去平衡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了满地。
他匆忙蹲下去收拾:“实在抱歉,殿下!我这是去定做窗帘。亚纳尔殿下的官邸窗帘有点破了。我想做一个新的。”
“大天使的官邸窗帘居然能破了?莫里斯,那不是你们殿下咬破的吧?啊哈~”梅丹佐笑嘻嘻。米迦勒脸上抽搐了一下。
“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莫里斯有点局促:“自从上任以来,我们殿下一直都没有怎么在官邸留宿,都是住在二重天的别院。所以官邸的窗帘一直没有换过。现在别院没了,殿下不得不搬到圣浮里亚,所以窗帘必须要换。”
米迦勒温言对他说:“这是你们殿下的东西?”
“是的殿下。”莫里斯摸摸鼻子,有点想哭:“别院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收拾了剩下的这一些杂物带过来……”
米迦勒伸手从箱子里拿起一个破碎的本子,本子的封面已经基本烧没了,露出里面的内页:“这是什么?”
“殿下,这是拉斐尔殿下的日记本……”
梅丹佐也凑过来看,刚看了两行,就一把将日记本抄在了手里:“这个给我。莫里斯,你去前面那家窗帘店定做窗帘吧,用最好的材料。叫他们记在我的账上,就说是我送给你家殿下的礼物。”
莫里斯答应了一声,抱着箱子走了。米迦勒看了梅丹佐一眼,笑:“真慷慨啊,梅丹佐殿下。”
梅丹佐又仰头打了个哈哈:“我还可以再慷慨点,小米迦勒,我也送你礼物,要不要?”
“什么礼物?”
“当然是最好的礼物——我!啊哈~~”
米迦勒一个肘捶捶他胸口上:“你这笑话真冷!”
回到梅丹佐的官邸,两人在书房里坐下,打开那本日记。
原以为日记上会有混淆魔法,但是亚纳尔显然是个不善于隐藏自己的人。内页一打开,米迦勒看见的就是自己结婚那天的事。还看见了那句:“几万年几万伯度都好,只要有路西法在,米迦勒不可能爱上别人。”
米迦勒脸上红了红。梅丹佐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将页面翻了过去。
后来的那页有点残缺,剩下的字,写着:“对于他来说,我是个什么意义,我一直很清楚。 ……今天早上起来,我看着自己变小的手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
梅丹佐突然伸出手,盖住日记,问米迦勒:“还要再看吗?”
米迦勒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拿起那本本子,递到梅丹佐手里:“我不该看,可是梅丹佐,你该看。”
梅丹佐将那本日记本拿在手里。眼神非常复杂。
米迦勒走到门边,回头对他说:“好好看看……要知道,拉斐尔不会想到你能看到这本日记。”
梅丹佐挑挑眉:“然后?”
“他不可能在日记里写骗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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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2011-12-08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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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米迦勒走了,梅丹佐把日记放在桌面上,盯着它,一直没有动手去翻。
很多事情,当它摆在面前时,反而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中的一个大落地钟突然“当当当”地敲响了。
梅丹佐仿佛从梦中被惊醒。
咬咬牙,他翻开了面前残缺的日记。
后面的页面,虽然略有残缺,但是字迹还是基本保留了下来。
拉斐尔那笔优雅的字体在纸上轻舞:
“我知道自己有恶魔的血统,怀孩子时,痛苦是加倍的。但是我不后悔。 只有痛苦,才能让我更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情,无法弥补。而这件,或许是个最不能让人原谅的骗局。 因为我的错,让孩子也要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孽。得不到应有的认可。 我罪无可恕。”
“我以前做错的事情太多,不被信任是应该的,可是,连累了你,对不起。 孩子,我尽力而为,以后不再让你因我为耻。 ”
“亚纳尔,也许你一生都只能有一个父亲。 但我保证,我会把所有的父爱都为你补全。 ”
“亚纳尔学习了大魔法。虽然稚嫩,但是已经有模有样。”
“亚纳尔考试成绩不太理想,他很难过。”
“亚纳尔第一次偷偷跑去魔界玩。是莫里斯陪他去的。我知道,很担心,但是没有阻止。他给我带回来一颗海蓝宝石,说我戴这个很漂亮。我很欣慰。”
“亚纳尔喜欢上了一个女能天使。三天后失恋。我跟他说,初恋往往不一定成功,但都会很美好。”
“亚纳尔……”
“亚纳尔……”
“日月更替,花草盛衰,凡事都会老去。我也不例外。 我的一生,做错的事情太多,对不起的人太多。 除了亚纳尔,也许已再没有真心爱我的人。 我负的人那么多。”
“如果真到了最后那天,我会告诉梅丹佐,我一直很后悔。我以前做的事情,出于我的自私、贪求、懦弱所做的一切,伤害了他。是我的错。 我还要告诉亚纳尔,他已经长大了,以后再不需要我在他身边。他不要哭,不要怀恨,我不要他背负太多不必要的东西。我希望他不要像我,我过于强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了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梅丹佐愣愣地看着那本日记,看着上面那一个个无比熟悉的字体,心里开始觉得慢慢在紧缩,隐隐作痛。
一直都已习惯有那个人,习惯了他的温和,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纵容。习惯去为难他、讽刺他、冷落他。
但是自己一直都忽视了一件事,就是再温和再隐忍的人,都有心。心都会痛、会受伤。
生命之树刚刚被砍的时候,自己确实很恨他,为此鄙夷他。
从一开始单纯的恨,到后来,慢慢地恨他鄙视他变成了习惯。依然记得他的错,但是憎恨的感觉已经不再那么强烈。
但是依然还是会恨,不肯原谅。好像原谅了,就是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人,不该忘记的事。
到了最后,已经不再习惯原谅。甚至,再不知道原谅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一直恨,一直鄙夷下去。
不肯相信,不想原谅。
仿佛中毒。
而他只是绝望地微笑着,尽自己的努力,去做一些希望能让梅丹佐高兴的事。
仿佛一个在漆黑的旷野中孤单行走的孩子。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深浅。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妖魔鬼怪。
伸手不见五指,没有同伴,没有声,没有光。
他只能茫然地孤单走下去。跌倒了,自己爬起来。
他渴望弥补,因为渴望和恐惧,甚至做出了很多违心的、错误的事。
都只是因为渴求。
但他所做的一切毫无作用,好像离开水的白玫瑰,越是挣扎,枯萎的花瓣掉得越快。
结果,一个在怀恨里变得日益放荡不羁和淡薄,一个在被恨里慢慢枯萎。
直到那天,他突然不在了。
刚刚看到亚纳尔手里那颗海蓝宝石的时候,自己心里一掠而过的感觉,竟然是:“拉斐尔又在骗人了。”
直到自己推开他房门的时候,才恍然地觉得,这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不在了。
白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已经从枝上坠落。
无论自己有多恨他,有多鄙夷他,多么巴不得他死。可是当他真的不在了,才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其实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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