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辰时的天空已经是晴朗明媚的一片湛蓝,比着玉书袖子上的水蓝色似乎更要亮上那么两三分的样子。难得的,今日的天璇宫门口坐着那个几乎从不出门的人儿,身边是那总也摆弄不厌的天圆地方,石畏小炉。青色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与淡紫的发丝织绞在一起,无端地让人想起了“与君相守到白头”这么一句话。
“清晨寒重,师兄怎么竟坐在外面呢,头发上都结了露呢……”白皙的手指缠绕上青丝放到鼻尖轻嗅,淡雅的麝香让玉书情不自禁地眯起了双眼。
“清晨?阿书可知现在是几时了?”无声地排开缠绵的手指,青石的表情就如同天空一般不染一丝尘杂。
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眯着眼睛笑得一脸尴尬的师弟坐在了棋盘的另一边,抹去了上面那层薄薄的水雾,擎着棋子的手眼看就要落下。
“阿书还没有用早膳吧?”
随着话语递过来的是一碟精致的点心,金黄的桂花糕,松脆的桃酥,闪着淡淡光泽的蜜饯。每一样都让玉书回想起小的时候,面前的人牵着自己的手偷偷溜下山,明明也只是比自己大上那么四五岁的一个孩子,可是却能从怀里摸出更多更多的铜板。两个铜板买桂花糕,两个铜板买蜜饯,剩下的通通塞入自己的手里,温热的水汽喷在脸上,是谁在自己耳边轻笑着说:“呐,这些留着给阿书买书可好?”
轻轻拈起一片桃酥放入口中,清甜的香味弥漫开来,一如从前的味道。对别人总是冷冰冰的师兄偏偏喜欢对着他眯了一双凤眼轻笑:“阿书,这些你吃吧,师兄不喜欢吃甜食的。”
哼,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说自己不喜欢吃甜食的人,偏偏总是在晚膳中有冰糖莲子羹和桂花糯米藕的时候看起来特别的高兴。
“师兄……已经吃过了么?”紧盯着泛着水色的唇,玉书突然很想用沾了糖粉的手指去把那两片漂亮的唇瓣轻轻撬开。
不,也许比起沾了糖粉的手,用舌头更好。
痴痴地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
“师兄重伤初愈,还是莫要受凉,阿书陪师兄进屋手谈可好,嗯?”
一边询问着,一边偷偷地用视线把面前的人轻抚了一遍又一边。那双漂亮的睡凤目依旧是半阖着,但却再也看不到里面那如同闪烁着星辰的黑夜似的景色了。
“嗯,阿书若是觉得那样好,便听阿书的。”
淡淡的话语听不出情愫。想去抓住那宽大衣袖下精瘦解释的手臂,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师兄!!!”严厉的话语掺了好些心疼在里面。真是的,居然……居然把自己弄得这么冰冷,明明……明明伤还没有好……
忍不住把人拉过抱在怀里,玉书的唇轻轻蹭着青石的耳侧,热气有意无意地喷在上面。
“师兄……瘦了好多呢……”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明显又小下去一圈,话语里的心疼意味便又多加了几分上来。
突然手臂里一空,刚刚还是被自己抱着的人不知何时反过来抱住了自己。湿润柔软的唇在嘴角轻轻一碰,耳朵里便痒痒地被呵入了热气。
“瘦了又如何?依然可以抱得阿书……”调笑的口气不似平时那张冰冷的漂亮面容所说出的话。玉书感到自己的脸烫得仿佛要烧起来。虽然很不舍,但还是挣扎着脱离的怀抱。一颗心却砰砰砰地停不下来。
不行……现在可是早晨呢……而且……师兄师兄身体还没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咳……玉书你个不知羞的,在想什么呢……话说……师兄养伤已有一个多月了……已经……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和师兄……没和师兄……咳咳……玉书你真的不能再想了……
恨不得把自己一拳打晕的蓝衣道人别过脸去,明明知道师兄什么都看不到,但却仿佛什么心事都被他知晓了似的,脸上的红艳一直烧到了耳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