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灰色的冬天,我的周围没有一点色彩,只有白茫茫的积雪和一群青一色的 “黑棉袄”(当时对农村人的简称)。白加黑在调色板上便是那单一而沉静的灰色,灰色是没有色相的中性色,但这灰色的记忆却让我难忘。
1974年初,我被借调在厂宣传科帮忙画批林批孔宣传画,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厂里放弃了一个外派学习美术的名额,这对于当时求学若渴的我实在是刺激太大了!我流着泪逐级奔走相求,终于感动领导赐予了这次外出学习的机会。临行前分管厂长找我谈话讲了一番大道理后说:“小谈啊,你这次去的学校可是培训农村民办教师的,你可不要小看那些“黑棉袄”,他们的思想可不简单,我们与他们不同,你太年轻单纯不要上当啊!”我知道“黑棉袄”是当时对穿棉袄不罩外衣的农村青年的简称,但我不明白厂长为什么把他们说的那么可怕,或许是觉得我过于单纯幼稚。
我踏着难以融化的的积雪独自往返于教室与宿舍之间已有多日,美术班除了我和另一名不常见踪影的女生之外就是那些令人生厌的“黑棉袄”了。他们穿着脏的油亮的棉袄从来不加外套,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在画室里无所顾忌的说笑,显然是没有掩饰初来乍到的兴奋,总是不到开饭时间就有人敲着小组里的大饭盆吆喝“开饭喽!开饭喽!”好在学校照顾我肠胃不好可以在教师食堂用餐,否则就要和他们一个大饭盆里摸勺子,那将多难过!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