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的疼痛渐渐隐退。但,田梅子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因为她感觉到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浸透了她的裤子,她意识到苦盼的生理周期终于来临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此刻,女霸王贾美丽对于田梅子来说已不算什么了,被染红的裤子才是她的灭顶之灾。她已经感觉不到肚子是疼还是不疼,恐惧感如泰山压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消失,多么希望教室里的同学不翼而飞,多么希望郝文静还像从前那样和她形影不离。
要是……要是……要是……田梅子不知道还能做哪些假设了。
天已崩。地已裂。洪水泛滥。猛兽蛇蝎当道。田梅子无路可逃。
田梅子不想哭泣,可她除了哭泣,是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身下似有汪洋般的热血,像一片燃烧的火海。
天哪,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田梅子坐如针毡,心虚气短,恨不得立即死过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磨蹭,田梅子度日如年。田梅子多么希望天立即黑下来,多么希望整座城市突然停电,多么希望天突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你不要紧吧?”
田梅子再一次听见乐山的小声询问。
田梅子绝望地想,乐山为什么是男生而不是女生?!
同桌一个多月了,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尽管乐山主动搭讪过,但田梅子的冷漠如同南极亿万年不化的冰川。田梅子对班上所以的人都心存戒备,她疑心乐山也是贾美丽派来的奸细。再说了,他还是男生。奶奶警告过田梅子,说:“你要是敢‘耍朋友’(即谈恋爱),看我不打死你!”
几天前,乐山写了一张纸条给田梅子:
【你没有必要假装自己是恶人。男生们正准备帮助你!】
田梅子不敢奢望谁能帮助她,她甚至害怕男生的帮助。她清楚,这无疑会惹得贾美丽心里不痛快。当然,田梅子多少还是得到了一些安慰,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明白她不是恶人,不管这个人出于什么养的目的和动机。虽然田梅子依旧不爱搭理乐山,但心中渐渐消除了对他的敌意。
干渴得奄奄一息的人,见到毒药也会一饮而尽。此时,田梅子抬起头,泪眼模糊。她无助地瞄了乐山一眼,欲言又止。
乐山好像正在认真写作业,似乎没有注意到田梅子求助的目光。
田梅子绝望地继续趴在桌子上。
没过多久,田梅子感觉乐山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田梅子再次抬起头来,看见乐山递过来一张纸条:
【放学后,等大家都走了,你把我的衣服围在腰上,我送你回家!】
田梅子泪如雨下,她迅速在纸条上写道:
【谢谢你!你不会是她的卧底吧?我害怕!】
乐山小声说:“你别害怕,我们男生已经商量好,从今天下午开始,轮流保护你,送你回家!”
田梅子的泪水脆生生地打在课桌上,教室好像都震颤了一下。
田梅子继续在纸条上写道: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乐山小声说:“因为正义,还有公道!”
田梅子奋笔疾书:
【你们不怕她?】
乐山小声说:“那是以前的事。正因为大家都怕她,她才会如此嚣张。我们都太软弱了。我们还不如你,你至少敢于以卵击石……我们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
【你们佩服我?】
田梅子惊愕不已,用力在纸上狂草。
“班上所有的男生联名写信给李老师了,李老师已经知道班上的歪风邪气,相信很快就会有处理结果的。”乐山说。
田梅子开始抽噎。她的委屈实在太多,委屈得实在太久了。
田梅子的泪水融化了她对所有人的冷漠和敌视。
“贾美丽为什么说你的爸爸不是你爸爸,你的妈妈不是你妈妈?”田梅子一边写,一边好奇地打量乐山。
“哎!一言难尽。要放学了,不说了。”乐山一边写,一边看了看梅子,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