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捻着那张单薄的信笺,任由里头那情真意切的字句将我缠绕的不能呼吸,心力全失。满纸的辛酸苦诉风月满堂,仿佛曾经那样决绝狠戾的并不是他。乌雅成君,原来你竟也会悔,恨不当初。我无声的咧嘴笑了笑,眼泪却早已决堤,真正的簌簌而落泣如雨下。我所有的认知都随着这封信笺被涂炭的尸骨全无。既然爱,为何当初负那样彻底那样不留情面;既然负,为何又要表你满腔真情旧事重提?我的心被揪的生疼,桎梏的我不能呼吸,那不仅是为我额娘而恸,更是为这二十余年徒然的怨恨而恸。)
(我就像是沉浮在无垠海域的溺水者,对乌雅成君的怨对乌雅一族的恨是唯一支撑我在这九重宫阙煎熬的砥柱。如今这一封信否定了他乌雅成君往日所有的辜负与怠慢,反而情真意切的告诉我他亦是那样深那样深的爱着我额娘,故而容不得她背负着他另一深爱的女子的性命。纷纭的感观拖沓而来,冲散了我所有的应变与沉静,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我击垮的体无完肤。我也是,会痛的啊!)
(胸口的钝痛逐渐的敏感起来,仿佛四肢百骸都被千万把刀子剐着,那样残忍那样血淋淋的将我的伤口剜的愈深撕扯的愈大。我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仿佛整个人都要散架一般。喉咙口涌上一阵凉凉的腥甜,继而堵在了呼吸的要塞之处。脚步一个踉跄,手中的信笺便跌落在地上,我陡然被惊起,犹未干涸的泪痕腻在面颊上哭诉着那一段伤心。偌大的翊坤正苑原来是那样的空旷那样的寒冷,冷到即便是仲夏夜难抵御这仿若从阴蚀的地狱中传来的寒凉之气。我感到一阵的惶恐一阵的害怕,呆愣愣的茫然四顾却发现周遭都是陌生的面容。逃!我要逃!这一切不过是个噩梦,醒来便好!醒来便好!我被这个想法所鼓励,一点点重新燃起心中的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梦境,醒来便都消失了!)
(这个认知,让我临近枯槁的心欣喜了些许。我慌张的在正苑内左突右撞,御赐的宝瓶、珊瑚礁、玉如意皆跌落碎成齑粉。脚下是一块块的狼藉,面上是一寸寸的心焦。)
“淑妃娘娘被魇住了!快!!快传太医!!!传程太医!!!淑妃娘娘被魇住了!!!”
(不!我不要停!停了便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听见有人在呼喊,亦有人试图将我阻拦下来,我疯了一般的在屋内打圈着跑,将那些阻挡我的人撞了个人仰马翻。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是谁呢?我不是云筝么?被堵住的郁结之气封存了记忆,我痴愣愣的只顾着跑,眼眸中空洞呆滞神采尽失。这儿不是我的家,我是云筝,我不该在这儿!!我惶恐而又惊惧,在这状似陌生的地方希冀着能有一个豁然开朗的通天福地将我包容下。然后,我听到了那个声音,清凌凌而又含着满腹的担忧。)
“云筝。”
(云筝?是喊我么?对啊,我是云筝!是乌云筝!!正苑内的烛火都被我撞得灭尽,工人都不敢轻易的点燃,生怕我撞上烛火伤及自身,昏暗的光晕在落日余辉下剪影出一幅奇妙而又诡谲的画面。外,是灼然如焰的火烧云;内,是阴暗沉郁的古潭心。我被这一声唤,唤的听了步伐,素衣凌冽就那样持身站立在满地的狼藉中。眼瞳不明不暗瞧着那个掩在外头的身影,我希冀的看着而后唇翕微动,口。声音嘶哑残破,竟是不能再听的干涸。)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