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了同样的预感,故而横云踏月只是跪在床前捂着嘴哀哀流泪,不曾惊动四周,但此时我也不去在意了。手里的小银剪刀是平日里拿来裁厚缎子的,锋利无比,可这时候握在手上,却是什么也剪不开。掌心里汗津津的,不断打滑,剪子握都握不稳,可我咬着牙,几乎是用着戳的力气,死死地,想绞碎手里的荷包。我当初花了多少心血绣成的,现在的我就想花一倍的心思毁了它!不该,不该是这样的!要是没有他,我该还是玉图墨府上备受娇宠的二格格,我才不会变成这种怨妇一般不堪的样子!你心不心烦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理不理我又有什么关系!身子已然感受不到疼痛,也不觉得酸胀,只有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不断的划过面颊,胸腔剧烈的起伏着,连带着手指都在抖动。屋子里只有角落处燃了一枝小烛,昏暗中辨不清方向,数次险险的弄伤了手,可舒贤还是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将其绞碎,直到荷包从左手上滑落。
那一瞬间无数的疲倦像黑夜一样涌了上来。恰是鸳鸯浮水,柳枝分明的一侧。即使不去看,我都能回忆起荷包上的每一处绵密针脚,这一刻我终于向命运屈服了,我信,这是命。就像当初不慎丢失了第一个荷包一样,或许那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暗示,于是再绣的时候,也就绝了再送出去的心思。他不爱我,我没有办法,就像我爱他一样,我无能为力:
等我走了,还是送给爷吧。
然而真看着横云含泪点头将其收好了,混沌的思绪中又像是有了什么声音在阻拦着,迫使我再次出声,轻不可闻:
算了。
横云像是没听清,疑惑的看向我,而我已经只能虚弱的靠着,轻轻摇头。我知道她会明白我的意思的。是啊,算了吧,有什么意思呢。他要是有一点点喜欢我,见着了或许会伤心,睹物思人,我舍不得他难过。他要是不喜欢我,巴巴的送给他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白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去给人糟蹋罢了。要是这样,我怕我九泉之下也会很难过。我心里也明白,爷其实待我很好了,纵然他不喜欢我,这些年待我也是当得上一句相敬如宾,只是舒贤自己太贪心了。那就让我带着这颗心下葬吧,这样下辈子,我也许还能找到你:
还是带着它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