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佩多所说的磨坊不久便可以看到。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磨坊,旁边立着一架高高的秋千架。铜金色的支架锈满了黑藓,锁链也摇摇欲坠,但这垂死之人般的秋千架却奇迹似地没有倒下,偶有微风吹过时,它还能晃着沉重的锁链向行人招手。
“这秋千也许从前有很多人喜欢,但现在它很孤独……不过我想到的不是这个,”斯佩多突然开口,有些语无伦次,“我竟然……想到长相厮守之类的词……再过个十年,二(一度河蟹嗷嗷OTL)十(二度河蟹嗷嗷OTL)年,五十年……到那时,阿劳迪,倘若你对我还剩一点真心,我对你也仍旧有些在意,我们便白头到老,永不分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坚定竟有一瞬间让阿劳迪觉得,他们真的能天长地久。
可阿劳迪毕竟是个现实的家伙,他还没有麻木到自欺欺人的地步。现实和理想的比较,恐怕比通心粉和圆锅的对比更加强烈。
“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阿劳迪吐出一句。
斯佩多准备好的所有答复全被这一句话堵了回来。他只能和阿劳迪一样,把目光投向古老的秋千架。
第二天早晨,阿劳迪洗漱完毕,看了一眼还窝在床上的斯佩多,犹豫了一回,还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斯佩多的嘴角点了一下。“从前你总吵着要早安吻,好睡个回笼觉,我现在给你了,好好睡吧。”
提起皮箱,阿劳迪环视了一下这间寝室。真好,能够带走的,一个也没落下。
他轻轻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办完登机手续,阿劳迪便坐在候机厅里等待,那面大时钟的指针到9:30,他就得走过长长的通道,登上飞机,飞往巴黎。
没错,十点的飞机。
阿劳迪像个奸计得逞的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他太了解斯佩多了,那家伙周末不睡到下午两点是不会起来的。
反正以后可能再也不见,见不见最后一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下意识摸了摸衣袋,还好,带来了,“为什么会放到衣袋里?不过也不是没有用的东西,带走也罢。”阿劳迪自嘲地嘀咕了几句,忍不住拿出来细细翻看。
“阿劳迪,你好狠啊!”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惊得阿劳迪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回头便看见一只满脸委屈的变种冬菇。
“你居然把错误的时间告诉我,幸好我早有准备,”斯佩多颇为得意地昂起头,“别想一声不吭地走掉,我还有东西没给你呢!”
斯佩多打开琴盒,将里头的斯特拉迪瓦里琴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卸下了E弦,绕了几圈,交到阿劳迪的掌心里,“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这个。”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直达大脑,不断重复着一条相同的信息——要分开了,就要分开了。
阿劳迪将琴弦放进上衣袋,又将方才翻看的小方盒塞给斯佩多,“拿好,说不定……我会亲自要回来!”
“是!长官!您的冬菇骑士发誓好好保护您的东西!”斯佩多滑稽的语调让阿劳迪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我要走了,再见。”阿劳迪提起皮箱,朝斯佩多挥了挥手。
斯佩多微笑着点点头,“快走吧,别误了班机。”
阿劳迪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之中,他走得很快,真的像是害怕耽误了时间似的。
斯佩多低头摆(这个要河蟹嗷嗷OTL)弄着方才阿劳迪塞给他的小方盒,“还是等一会儿再打开吧,”他对自己这样说,“没准还有小惊喜。”
直到航迹云变得模糊不清,斯佩多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他慢慢打开了小方盒。
里面只有一面巴洛克风格的袖珍镜子,镜子是椭圆形的,两侧皆有玫瑰图案的雕花。
斯佩多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PART.2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