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当时的罗杰胡子还没有变白,至少没有像现在一样全变成白色,他站在华米兹主楼前的草坪上,对面前的女人说:“你知道的,我们这里只收孤儿。”
女人似乎并没有失望,她微微一笑,取下了墨镜,示意身边的女孩走向罗。她说:“五分钟,给我五分钟就好,罗杰先生。”
罗杰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算是默许。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有着及肩的白金色长发,这一点像极了她妈妈,罗杰还记得那孩子小时候带着她最喜爱的那顶白色绒线帽子的样子,孩子的眼睛是蔚蓝色的,这点也许是遗传她的爸爸。罗杰想着,便听见了什么东西射入血肉的声音。
一切像极了慢镜头,面前的女人缓缓倒下去,身下蔓延开来大片的血迹,她的眼神空洞而又直接地望着天空,嘴唇轻轻蠕动着,似乎在吃力地想要说些什么。
罗杰扳过小女孩的身子强迫她转过身去,然后快步跨到了女人的身旁。他想去叫医生,可是草地上蔓延的大片血迹以及女人的表情让他相信此刻即使医生到来的话也是无能为力的。
身后似乎传来了小女孩低低的啜泣声。
“Eliza……”罗杰轻声唤她,试图吸引她的目光。
女人依然在低声的说些什么,罗杰轻轻弯下身子,深深地俯下去,俯下去,他听见了女人喉咙的震动,那仿佛呼吸般轻微的声音。
“罗……罗杰…先生,我不想…死…在外面啊,那里太…黑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我…我还能,回来么?”
女人似乎想要歇一会,她停止了说话,只是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后,就连呼吸声也停止了。
很久之前的一个雪夜,女孩背着她的大提琴站在华米兹之家的黑色雕花大门前对着罗杰笑,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手中提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女孩紫罗兰色的的瞳仁里盛满了笑意,她说:“罗杰先生,我会回来看你的。”
当时的罗杰站在草坪上湿润了眼睛,其实想说不必走的,其实想说华米兹可以养的起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孩的。
可是她还是走了,一个好胜心极强的女孩,背着她的琴,和那个同样喜欢音乐的男孩前往英国皇家学院进行深造。
然后就再没回来。
罗杰走到小女孩面前,轻轻弯下身子,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很多年前,他也曾这样弯下身子,问站在面前的两个孩子。
“Sora,先生。”女孩怯怯的回答。
——男孩声音很低,女孩声音很清脆,她快活地回答了罗杰的问题:“他叫L,我叫Isabella.
“是日文么?你的爸爸是日本的混血儿,对不对?”
——那个有着蔚蓝色眼睛的混血儿,经常和E一起坐在琴房练习。
“是的,先生。”
——Sora,日文里,苍穹的意思。
“妈妈回家了,你高兴么。”
“我很高兴,先生。”女孩僵硬地回答。
罗杰看着她,然后轻轻把小女孩拥进怀里,用手一下一下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说:“什么都没事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女孩僵硬的身子逐渐柔软下来,然后狠狠的颤动起来,仿佛濒死的小动物般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女孩的口中传出,她大声地哭着,似乎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才知道,女孩的爸爸是被人暗杀的,女孩的妈妈在复仇之后便把女孩送回她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她也许认为那才是最安全的避风港,而她,则选择在她儿时的伊甸园中死亡,以此来祭奠她自己的一生,孤独而短暂的一生。”
“后来呢?”Sin靠在长椅上,把双腿缩在怀里看着罗杰,“那个女孩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啊。”罗杰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然后啊,就又有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