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
【书房】
赤练隔着雕花木门，细细地听了一会儿屋内的动静，果不其然，笔墨在竹简上摩擦的声响在着夜深人静的晚上显得格外清晰。不仅如此，细细研磨的声音一直都未间断，即使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赤练小心地扣了扣门，说道：“卫庄大人，已经子时了，您也早些歇下吧。”
屋内人书写的动作略有些停顿。
子时了啊……
卫庄侧首，看着自己身旁那只白皙纤长的手依旧在不知疲倦地为自己研着磨，顺着手臂向上看去，少年平静俊美的脸庞一半影藏在柔顺的紫发中，一半映衬在烛光之下。
卫庄并未在少年眼中看见任何倦怠，少年的目光依旧清冽，眉宇间永远都充满傲气，研磨的动作仔细娴熟，优雅从容。
似乎是察觉到了卫庄的注视，白凤稍稍抬起了头，一双凤目对上了卫庄沧蓝的眸子。
其实卫庄很喜欢白凤的眼睛，因为他可以在那双美目中找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心高气傲的自己的影子，白凤如此，当年的卫庄亦是如此。只是卫庄不懂得如何向白凤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唯有让白凤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自己才能舒坦安心。
但卫庄并不希望白凤因为自己的缘故从申时一直研磨至子时，白凤上次在机关城与高渐离对战受了寒毒，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身子还需调养。
卫庄清楚的，所谓“调养”是要让白凤大少爷锦衣玉食早睡晚起迫出寒毒，而不是陪着自己熬夜。
他卫庄虽然冷酷，但绝不会委屈了白凤。
“白凤。”卫庄倚在檀木椅上，双眼闪烁的光芒让白凤不由地心跳加快。
“方才赤练也说了，已是子时，你回【凤鸣阁】吧。”
白凤挑了挑眉，轻启薄唇：“大人以为白凤受不住那高渐离的易水寒么？”
卫庄不动声色，正好自己亦需放松，倒不如好好看看这只白凤凰的姿色。
整个流沙，恐怕也只有他白凤才敢与自己这般无礼地说话。
卫庄暗想，看来真是自己把他宠坏了。
“走吧。”
看来自己不出马这只凤凰是不会乖乖回去休息的。
白凤略有些疑惑，眨了眨温润的蓝眸：“去哪儿？”
卫庄看见白凤这幅模样，原本冷硬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今晚，我在【凤鸣阁】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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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阁】
“大人今晚打算在这儿歇息么？”白凤全身浸泡在淡蓝色的温液中，洁白的羽衣挂在身后的屏风上，形状优美的锁骨隐藏在温液中，纤细白皙的双肩上覆盖着微沾水滴的紫发。
卫庄隔着屏风欣赏着白凤的优美曲线，缓慢地踱着步子，右手抚上屏风上的羽衣，爱不释手。
“鬼谷之中，除了我的寝房，就属你的【凤鸣阁】最华贵。”说罢，俯下身子，细细闻着羽衣上的幽香，低声喃喃道：“果真，什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地方……”
【凤鸣阁】是在白凤初到流沙时卫庄亲赐给白凤的，仅次于卫庄寝房的豪华和地位彰显着白凤在卫庄心中远多于别人的分量。
【凤鸣阁】地处鬼谷梧桐林的中心，阁后便是鬼谷最为清澈的【凤渠】，渠中长着卫庄亲手种下的白莲——白凤素不爱红，他卫庄比谁都清楚。
白凤从不知道，卫庄异常喜爱自己身上的幽香，不同于赤炼身上的浓郁，也不同于世俗间小家碧玉身上的清雅，那是整个世间白凤才拥有的香味，就连他卫庄，淡淡一闻，也会失了心神。
卫庄望向屏风后的白凤，抿唇笑道：“不行么？”
白凤不满地皱了皱眉，略有些讽刺地回答道：“【凤鸣阁】的床榻只有一张，大人如果执意留下，就请在地上歇息吧。”
……
真的被宠坏了呢……
卫庄惊愕之后宠溺地一笑，略带调戏意味地说：“白凤，如此不敬，即使是你，也是要受罚的。”
说罢，快步绕道屏风之后，淡淡香气扑鼻而来。
是白凤的气味。
卫庄满意地眯起了双眼，穿过层层水汽，隐约可见那只桀骜不驯的凤凰敏捷地从水中窜出，随手拿过一边搁着的白色绒裘衣，快速地将赤裸的身体勉勉强强地盖了起来。
动作虽是矫健，可卫庄还是看出了一丝慌乱和羞涩。
卫庄心里暗暗得意，不急不躁，缓慢地向那团白**近。
“白凤……”卫庄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温柔，随后抬起自己的手，探向不远处的白凤。
而此时，白凤却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方才那个温柔似水地唤着自己名字的人，真的是那个卫庄吗？那个杀伐决断、冷漠残忍的卫庄？
又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趁着白凤失神的功夫，卫庄稍稍伸手，便抓住了白凤围着裘衣的左手，紧紧包在手掌中。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白凤有些惊讶地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卫庄，却不料看见卫庄正微微邪笑地朝自己身上看去。
白凤发现卫庄的眼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狼在看见猎物时的兴奋的光芒，虽不清楚其中的含义，但白凤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会有危险。
顺着卫庄的目光看去，白凤顿时一阵血气上涌。
原本就松散的裘衣失去了左手的禁锢后，一大半便散在了地上，露出了大片还沾着温液的白皙皮肤，还有一小部分因白凤紧摁着的右手勉强挂在身体上，半遮半掩，反而是勾人心魂。
卫庄眼里，就是这么一幅春光无限的美景。
“白凤……”又唤了一声面前羞红了脸的人，卫庄拉过了白凤的右手，紧握在心口。
白凤能够感觉到，卫庄强而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将热度传递给了自己，就像那日机关城一战后的卫庄，用他的心暖着饱受寒毒折磨的自己。
白色的裘衣，顺着白凤的身子滑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