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时,尚宫局不复白日的喧闹,沉静的坐落在皇城的一角。
悄无声息的,尚宫局那处枯井旁忽然多了一点亮光,在这幽静的夜里格外阴森。倩怡攥着衣袖,有些害怕的瞅着四周。
手中的宫灯闪了一闪,背后忽然多了一个讥诮的声音:“害怕了?”
倩怡几乎脱口尖叫,宫灯照亮了身后,看清来人后,她破口大骂:“阮翠云,你是不是有病?!”
阮翠云站在那里,一双眼里阴气沉沉,不怒反笑:“我像是有病的人吗?”
倩怡狠狠的瞪她一眼,把宫灯放在井边,不耐烦的说:“大半夜把我约到这里来干什么?有事就说,我还要回去睡觉。”
阮翠云绕到她身前,似是漫不经心的道:“原来你还睡得着啊。”
“我为什么不能睡着?没有那个任性刁钻的钟雪霞,我不知睡的多香!”
阮翠云抬眼看了看她,突然甩手给了她一巴。那沉闷的巴掌声还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着音,一只手又狠狠地扼住了倩怡的脖颈,把那未出口的叫痛声直接堵了回去。
挣扎间,井沿的宫灯被扫落,扑通一声掉入井内,淹没了仅有的那抹亮光。
倩怡从未有过的惊悚,阮翠云的面色在背后那泼墨一般的夜景里衬的更加狠戾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和寡言。
“再敢动,我就把你推下去!”阮翠云警告她。
倩怡真的不敢再动,上半身几乎在井上悬空,只有腰部还抵着冰凉的岩石。她开始后悔今天来赴阮翠云的约,“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阮翠云略微松了松力:“是不是你把李妃的凤簪放到雪霞柜子里的?”
倩怡愣了一下,继而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囫囵的沙哑笑声:“原来是救不了钟雪霞,所以想找个人栽赃。”
阮翠云咬着牙问:“是不是栽赃你心里清楚。究竟是不是你?再不说真话,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倩怡挑衅地看着她:“你敢推吗?你杀了我你还能活得下去?替你传话的小学婢可知道我半夜会来这里赴你的约。我要是真死了,你逃得掉?”
“那正好,反正雪霞没办法洗冤,不如你跟我一起去给她作伴,也省的黄泉路上寂寞。”阮翠云压低声音说着,惨白色的零星月光照在她似笑非笑的脸上,再配上那阴森森的语调,活脱脱的怨鬼样子。
“你个疯子!快放开我!”倩怡再也忍受不了,手脚并用的挣扎,拼命的尖叫着。阮翠云手上使力,把她的头往井里按去,甚至都能闻得到井底漫上来的那种骨灰的烧焦气息。
阮翠云把她提上来一些,又一字一句的问:“最后一次,到底是不是你栽赃的雪霞?”
倩怡喘息着,呵呵冷笑:“是又怎么样?我是趁她不在把凤簪放进她柜子里的,我就是要她获罪,就是要她入狱,最好死了,我就不用对着那张我一见就想打耳光的脸了!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这样做的,你知道是谁让我做的吗?是李妃娘娘!”她忽然瞪大眼睛说,“钟雪霞得罪的人太多,她今天这样的下场,一点都不亏得慌!全是她活该!”
“活不活该不是你说了便算的。”阮翠云摇摇头,把她拉了上来。“不过我想,不久之后你就会用到这个词了。”
阮翠云在倩怡不解的注视下走到院子里的那株百年榕树,之后那里传来几声浅浅的声响,然后有灯亮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梁尚宫和蔡司制阴沉着脸,一并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