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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座城市有这样一片区域：房子不高，三四层，更多的是平房甚至窝棚；歪斜的巷道弯曲延伸，相互交错成迷宫；污水有黑色的、有褐色的，泛着油光，嵌在路面不规则的砖石缝隙中。这片区域中住了很多人，远远多于户籍档案上记录的数字。从白天到晚上，他们生活得琐碎、喧闹。入夜之后，他们给紧闭的房门落下重锁，于是一门之隔外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这是个夜晚，一双与污秽的路面格格不入的皮鞋不慌不忙地踏着步子，直走，转弯，没有过犹豫。黑暗中方向难辨，可这双皮鞋显出的熟悉又使它和谐地融入了这座迷宫。
又到了岔路口，远处隐约的响动让这双皮鞋有了第一次迟疑。皮鞋的主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多走了一段路，站定。他垂下眼神，细细听辨，隐下的脚步声托起了逐渐清晰的咒骂，两句后便知晓了大概。
一出不知已经演了多少场的戏：几个流氓和一个女人，从挑逗和警告，到撕扯和哀求，再到泄欲和哭喊。谢幕后，没人关注那些流氓有没有被正法，也没人知道可怜的女人们的去向，但总有人窃窃咬舌头。深夜里出现在背巷的女人，也许本就见不得人。
这次的女人有些不同。她把背包紧紧地抱在胸前，又突然抡出去，里面装了重物，正砸中一个贸然靠近的流氓，砸得他捂着头连退几步，呲牙咧嘴地骂出了声。抡出的背包还未收回就被另外一个流氓抢了去，他打开一看，竟是一架专业照相机，想必价格不菲。这流氓正得意于意外收获时，眼前一片模糊，眼中如刺进万千细针，疼痛难忍，滚在地上哀嚎起来。
流氓们心中一惊，无暇同往日般去享受猎物的恐惧，连忙一起扑上前。女人奋力的挣扎和抵抗全都无效，伴着衣服被撕扯的声音，她眼中的决绝也终于破碎了。流氓们却慢慢停了手，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他们莫名不安，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人。
他穿着一双皮鞋，松散地站着，左手插在口袋中，右手拎一瓶啤酒。酒瓶长颈、精致，比三块钱一瓶的啤酒瓶子小巧，价格却高出十多倍。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偶尔提了瓶子送一口酒。幽暗的路灯融在他的眼睛里，令人捉摸不透。流氓们没有从他身上嗅到凶狠或暴戾，却确实感受到了某种震慑，平静带来的震慑。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别耽误了兄弟们的好事儿！”有人鼓起勇气骂道。等了片刻却没等到对方回应，更加恼怒：“老子的话你TM没听见？再不滚别怪弟兄们不客气！”又停顿一下，仍旧无声，气急时突然记起要问一句：“你TM什么人？！”
“你管我什么人。”那人终于说话了，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
随后他喝下最后一口酒，还偏头认真看了看瓶子，似乎在确定是否果真一滴不剩。看清楚后，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角，却突然瞬间发力，手上的酒瓶像射出的子弹，正好砸到刚才说话那人的头上。那人眼睛直了，来不及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流氓们一个昏倒了，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捂着流血的头胆怯地躲在一旁，只剩最后一位，左右望望，心一横也冲了过来。还未近身，就被眼前的一只枪口钉在地上，腿肚子直哆嗦。他知道，拿枪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条子，另一种是他更加惹不起的人。
那陌生人连抢的保险栓都没打开，他转了转手腕，使枪筒抬了两抬，被抢指着的流氓便顺从地蹲坐在了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条巷道又恢复了安静。他拾起散落在一旁的外套和背包，在蜷缩在墙边的女人前蹲下身，把东西还给她。女人蠕动着嘴唇像说句感谢，却因未退的惊吓迟迟发不出声。他会意地轻轻点头，这双眼睛似乎有种镇定剂的作用，女人止住了颤抖。
警笛声适时响起，越来越近。他站起来，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转身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这座城市有这样一片区域：房子不高，三四层，更多的是平房甚至窝棚；歪斜的巷道弯曲延伸，相互交错成迷宫；污水有黑色的、有褐色的，泛着油光，嵌在路面不规则的砖石缝隙中。这片区域中住了很多人，远远多于户籍档案上记录的数字。从白天到晚上，他们生活得琐碎、喧闹。入夜之后，他们给紧闭的房门落下重锁，于是一门之隔外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这是个夜晚，一双与污秽的路面格格不入的皮鞋不慌不忙地踏着步子，直走，转弯，没有过犹豫。黑暗中方向难辨，可这双皮鞋显出的熟悉又使它和谐地融入了这座迷宫。
又到了岔路口，远处隐约的响动让这双皮鞋有了第一次迟疑。皮鞋的主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多走了一段路，站定。他垂下眼神，细细听辨，隐下的脚步声托起了逐渐清晰的咒骂，两句后便知晓了大概。
一出不知已经演了多少场的戏：几个流氓和一个女人，从挑逗和警告，到撕扯和哀求，再到泄欲和哭喊。谢幕后，没人关注那些流氓有没有被正法，也没人知道可怜的女人们的去向，但总有人窃窃咬舌头。深夜里出现在背巷的女人，也许本就见不得人。
这次的女人有些不同。她把背包紧紧地抱在胸前，又突然抡出去，里面装了重物，正砸中一个贸然靠近的流氓，砸得他捂着头连退几步，呲牙咧嘴地骂出了声。抡出的背包还未收回就被另外一个流氓抢了去，他打开一看，竟是一架专业照相机，想必价格不菲。这流氓正得意于意外收获时，眼前一片模糊，眼中如刺进万千细针，疼痛难忍，滚在地上哀嚎起来。
流氓们心中一惊，无暇同往日般去享受猎物的恐惧，连忙一起扑上前。女人奋力的挣扎和抵抗全都无效，伴着衣服被撕扯的声音，她眼中的决绝也终于破碎了。流氓们却慢慢停了手，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他们莫名不安，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人。
他穿着一双皮鞋，松散地站着，左手插在口袋中，右手拎一瓶啤酒。酒瓶长颈、精致，比三块钱一瓶的啤酒瓶子小巧，价格却高出十多倍。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偶尔提了瓶子送一口酒。幽暗的路灯融在他的眼睛里，令人捉摸不透。流氓们没有从他身上嗅到凶狠或暴戾，却确实感受到了某种震慑，平静带来的震慑。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别耽误了兄弟们的好事儿！”有人鼓起勇气骂道。等了片刻却没等到对方回应，更加恼怒：“老子的话你TM没听见？再不滚别怪弟兄们不客气！”又停顿一下，仍旧无声，气急时突然记起要问一句：“你TM什么人？！”
“你管我什么人。”那人终于说话了，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
随后他喝下最后一口酒，还偏头认真看了看瓶子，似乎在确定是否果真一滴不剩。看清楚后，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角，却突然瞬间发力，手上的酒瓶像射出的子弹，正好砸到刚才说话那人的头上。那人眼睛直了，来不及哼一声便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流氓们一个昏倒了，一个眼睛看不见，一个捂着流血的头胆怯地躲在一旁，只剩最后一位，左右望望，心一横也冲了过来。还未近身，就被眼前的一只枪口钉在地上，腿肚子直哆嗦。他知道，拿枪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条子，另一种是他更加惹不起的人。
那陌生人连抢的保险栓都没打开，他转了转手腕，使枪筒抬了两抬，被抢指着的流氓便顺从地蹲坐在了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条巷道又恢复了安静。他拾起散落在一旁的外套和背包，在蜷缩在墙边的女人前蹲下身，把东西还给她。女人蠕动着嘴唇像说句感谢，却因未退的惊吓迟迟发不出声。他会意地轻轻点头，这双眼睛似乎有种镇定剂的作用，女人止住了颤抖。
警笛声适时响起，越来越近。他站起来，扫视了一眼地上的狼藉，转身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