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欧峰云在沈诗情身边,并排走着。欧峰云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这是个性子急躁、不失温柔的女子。
他们各打一柄伞,只是欧峰云的伞着实比沈诗情的寒碜多了,幸亏没人看见,否则又该笑话开了。
一路上欧峰云倒是问了沈诗情不少问题,比如夜间不能出来都则就致死的怪病。沈诗情都一一作答,这件事是她和他爹两人共同办理的。这样的风气在这里至少持续了半年了,百姓甚至说还能听见鬼叫。不过沈诗情显然是不怕鬼的。
欧峰云不是偶然来这里的,他没事来这里干什么。他是个大忙人,一天到晚忙案子,都忙到三十好几了都娶不到老婆。其实他也只是和许诺喝酒的时候抱怨过,但是许诺哪能不知道他,要是不让欧峰云办案,估计没两天他就能憋死。
他来这里是因为江湖上有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失踪,下路不明。这次他就是来查失踪案,没想到查案之前却遇上挚友许诺被冤枉。他向沈诗情询问这两个人,沈诗情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来过乌衣镇。
她道:“无论什么人来乌衣镇,我和我爹都会知道。除非,他们根本没来过。”
天很黑。欧峰云看到头顶的乌云仿佛很近,大片严实的乌云把天空全然挡住。昏暗不明的光线艰难的穿透这一层乌云,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薄的如同一张宣纸,落到地面上时已经失去了九成九的能量。他仿佛能感觉到光线强烈的挣扎和极度的不甘心,他为它们轻声叹息。
沈诗情说现在应该是申时刚过,可是现在的天已经分明是夜间了。只是这个黑不是正常的夜间的黑,这个黑是灰黑,散发黑暗的光线,如同一层墨汁铺地,和月华具备相同的本质。整个镇子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布笼,被和外界隔开。他们似乎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也许人本来就生活在圈子了,就像江湖人生活在江湖这个圈子里。
欧峰云抬起头,稍微把伞斜到一边,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乌云。形如针状的雨直愣愣的砸下来,砸到他脸上。开始还只是一点传来疼痛,然后整张脸都是被雨滴击中的疼痛,他赶紧把伞打正,重新看前面的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他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和沉重,就像被束缚在范围有限的笼子里,四周黑暗无光。只能看见自己,也只有自己。他已经被关了很久。一个人,执着的不肯屈服。
他看见一个圆形池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边缘没有护栏,上面也没有架桥。房屋就贴着池塘而建,只留下几尺的间隙供行人通过。
欧峰云走到池塘边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池水。他发现池水看起来似乎很深,呈现灰绿色。这种深度让人胆寒,虽然他不知道池水究竟有多深。但是冥冥之中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池水具备无形的吸力,带着诱惑的性质诱惑自己,他的脚开始感觉到软弱,他的身体可以随时倒下去。好像一倒下去,就会被水缠绕,躯体被向下拉,最后被淹死在这里。没有水生植物和鱼。水滴打在水面上,水面不平,以小巧的波浪形状跳动,浮躁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