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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镇》传统武侠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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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我啥话都没有。


IP属地:江苏1楼2012-11-26 19:19回复
    二楼。
    鉴于度娘老删我的贴(我绝对没惹她),我只得删除原来的楼重发。
    本文系温瑞安吧武侠征文比赛的参赛文,不过,没拿奖。
    我是武侠爱好者,传统武侠支持者。
    小女子求评价,求指点。大家别客气。


    IP属地:江苏2楼2012-11-26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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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牵着马站在这个没有客人的客栈前。不过他很庆幸,虽然没有看见客人,但他总算是能见到人了。他们是他在这里见到的唯一活人,仅到目前为止。
      掌柜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伙计趴在落脚里的桌子上打瞌睡。看到这一幕,许诺很想笑,只是不知道是他笑得太轻还是这两人警觉性太低,估计都有一点,这两个人都没注意来了人。
      他轻轻扣了扣门,保持一贯的笑容,温和道:“叨扰了,有空房么,我要住一晚,还要吃点东西。”

      他被细雨冷风吹了很久。昏黄的天使空气和视线模糊,他看见空气中存在一颗颗细小的黄色颗粒,却发现那只是被光线模糊了的雨珠。只有当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一处,极尽目力的时候才能看到这样奇特的一幕。仿佛看见的是时间静止。

      无数肉眼看不见的绵绵细雨从大氅的门和窗被风吹进来,靠窗和门的几张桌子和板凳上都是聚集的雨水。在不透明的日光中隐约有点晶莹透亮,反射出的图案是深棕色的木桌以及黑色的简单细线条纹。
      里面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许诺觉得他有点冷,毕竟身上只有一袭青色的单衣。
      当他看见柜台上有一株叶片萎缩泛黄的兰花的时候,终于舒了口气。有植物就好。从进了这个镇子开始,除了这家客栈,他就没有看见有谁家的房门或是窗户打开,也没有看见一株植物一只猫一只狗,甚至是一只鸟雀一只虫子。只有清一色的房屋和老旧的青石砖。
      幸好并不是一个空镇。他这么想。

      伙计想替他把马拉到马厩,许诺说:“不必劳烦了,我的马我自己照顾就好。他太老了,眼睛很模糊,只认我一个人。它不吃陌生人喂它的食物。”
      许诺跟伙计去马厩。这个客栈里除了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客人了。虽然冷清,但是倒也干净敞亮。马厩里没有马,甚至马槽里也没有喂马的草料残余。他问这里是不是没有饲料。
      伙计笑着道:“公子别看这里没马,但是饲料可有嘞。不多就是了,但保证管够。公子放心吧,您的马是饿不了的。”
      许诺笑了笑。
      伙计抱来饲料,许诺亲手喂他的老黑马。看着老黑马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了。他身上的衣服被细雨打湿了一半,


      IP属地:江苏3楼2012-11-26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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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在吃饭。他吃饭很慢也很优雅,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家教。这个受过良好家教的人却是个江湖浪子。
        他是江湖人,却没带剑,也没带任何武器。他的武器呢?难不成是他的一双手?他的手就是他的武器?不像,他的手虽然不像娇生惯养的少爷那样细嫩,看起来也并不结实,似乎一点力量都没有。
        掌柜的一直在注意这个江湖人。许诺当然也知道掌柜的在注意自己,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他吃自己的,却耳听眼光八方,掌柜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他也是乌衣镇里的人,为什么在所有居民都不出来的下午还要抛头露面?岂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他和伙计不害怕?
        许诺觉得他二人很可疑。

        他听见风声雨声。
        有一种静,是属于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多少人来人往,这里的建筑和石砖自然也会忘记人的味道,渐渐的也就忘记了什么是人,忘记了还有人这一种生物。这里仿佛濒临死亡的边缘,只差一步,就是死境。在这里,活的气息不受欢迎。许诺感觉到,除了这间客栈,镇子里的其它地方都没有人存在的痕迹和味道。

        猛地,他听见了一阵老妪的哭号。
        “儿啊——我的儿啊——”
        他从未听过这般撕心裂肺的哭号,甚至他心底里有隐隐有一种伤口被触痛。痛苦也具备感染力,有这样的一种物质在弥漫涌动,如同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无声无息,从眼耳口鼻,人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能侵略进入。
        他的心被扯动。他只身闯荡江湖那么多年,早已养成常人没有的定力,可是现在,似乎他也只是个初入江湖的蒙头小子,会被各种事所吸引,容易冲动。
        他想去看看。
        他必须去看看。

        掌柜的只是懒散的抬了一下头,露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然后就低下头,不再理会。

        许诺好奇,问:“掌柜的,你知道这是?”


        IP属地:江苏5楼2012-11-26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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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这次头也不抬,似乎刚才的谈话使他失去了对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公子的好感,他道:“巷口拐角胡老婆子的独子死了。可怜啊,那两母子相依为命那么些年了,胡老婆子为了把她儿子养大可真不容易,现在倒好,一刻福都没享,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可怜啊可怜啊,谁叫她儿子不听劝,夜里跑出来呢。”
          许诺追问:“就是因为夜里跑出来就死了?”
          掌柜的还是没抬头道:“恩。”
          许诺继续问:“是不是所有夜里跑出来的人都死了?”
          掌柜的态度不变:“恩。”
          许诺道:“那下午跑出来的人不会死?”
          掌柜的态度有点冷:“你可以试一试,看你会不会死,就知道答案了。”
          许诺走江湖那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坏脾气的人没见过?比这个掌柜的脾气坏多了的人他也见了不少。他也是个好脾气的,自然不会跟掌柜的一般见识。他想去看看,所以就转身走出去。
          可他还没出客栈,就被掌柜的叫住。
          掌柜的抬起头,十分诚恳道:“公子我劝你还是别管闲事,这个时候还是别去的好。别去惹一个刚死了儿子的老婆子,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惹不起的。公子要是有什么话,就问捕头吧。每一次发生了这种事,捕头都会来的。”
          许诺倒是有一个做捕头的好友,还且还颇有名气。他道:“我听说乌衣神捕沈耀空,说是因为来自乌衣镇而得名。听说这附近镇子的案子也都是归他管的。”
          掌柜的眼神里露出尊敬,他道:“就是他。”
          许诺接着道:“他还有个女儿,号称缁衣女侠。听说也是个破案好手。”
          掌柜的似乎因为许诺知道这两个捕头而高兴,道:“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
          许诺笑了笑,不答。许诺是个爱笑的人,只不过不爱豪爽的大笑,爱温柔的小笑。什么时候他都可以笑,也都可以笑。无论遇见什么事,他总是喜欢笑笑。有人问他为什么笑,他也是笑过去。所以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笑剑公子。

          他继续坐在桌子上吃没有吃完的饭。
          他吃的很慢,天气很冷,风很大,所以他吃了一半的时候饭菜都冷了。他只能继续吃冷的饭菜,常年在外,他又不是没吃过冷饭冷菜。他的胃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的都强。
          一个到处行走的江湖人什么苦不能吃?


          IP属地:江苏6楼2012-11-26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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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什么苦都能吃。
            掌柜的道:“公子,饭菜都凉了,还是热一热吧。吃凉的不好,伤胃。”
            这是一个好掌柜的,许诺想。虽然气他说他的家乡不好,但是依旧是热心肠。
            许诺笑着道:“那多谢掌柜的好意了,麻烦了。”
            掌柜的叫伙计把饭菜端到厨房里去热。许诺还坐在那张桌子上,只不过这一次他正对着门口。他看对面的灰白色墙壁看的眼睛都花了,细雨打在墙壁上,加深了颜色,使原本灰色地方变成了黑色。他仿佛在看一副泼墨画。他觉得整座乌衣镇就是一副不真实的画,他一直身处幻境中,却全然不知。其实他身处的这个江湖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个幻境,虚情假意的人多了去了,有的人挂着大侠的名号却专干小人干的事。
            掌柜的忽的在他身后说:“沈捕头很快就来了。这么大的声音,整个镇子都能惊动。”

            这个时候,许诺有点坐立不安。他听着胡老婆子的哭喊声,想到自己。他的身世也是十分坎坷。这样秋雨连绵的天气,出门多有不便,也惹得他有些浮躁。
            外界的环境因素很容易影响到个人的感觉,他可不是看破红尘的高僧,也不愿意做看破红尘的高僧。风动,他的心也动。风静止的时候,他的心却不静止。他永远保持着良好的体力,以备不时之需。

            没多久,他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精瘦的中年人骑着马急速穿过客栈前的青石路。这个路面并不宽,顶多只能容纳一匹马飞奔。不过,幸好只有一匹马一个人。
            许诺看着这个中年人的时候,这个中年人也注意到许诺。中年人可能是没想到在这个时间会有人来这个镇子里,带着冷淡和疑惑的目光打量这个陌生的人。但是毕竟马飞奔的速度也很快,他们不过是一个照面,就再也看不见了。那个中年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诺问:“他就是乌衣神捕沈耀空?”
            掌柜的带着尊敬的语气道:“他不是沈耀空,还有谁能是沈耀空?”


            IP属地:江苏7楼2012-11-26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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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吃完了晚饭,虽然有点早。他还要去先去看看自己的马。
              马毕竟老了,他和马能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他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他的黑马就叫“马”。这是所有的马,不管是老马还是小马,好马还是坏马通用的名字。
              他的马视力不好,但是能认出许诺。也许马不是靠眼睛认出他的,也许是靠听觉靠嗅觉。长期相处的人就算不看,也能知道彼此来了。何况是比人还有感情重感情的动物呢。许诺相信,他的马可以听出他,也能嗅出他的味道。
              许诺甚至觉得,马看他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就像他看马的眼神也不一样。

              他抚摸着马。
              手掌贴在马带着显著触感的皮肤上,许诺能感觉到它强烈的心脏跳动,生命力虽然没有以前那般旺盛,可是依旧澎湃,如同潮水。虽然已经是暮年了,但是许诺知道,如果他需要的话,它还是能倾尽全力给自己帮助,用最快最强劲的速度奔跑起来。
              它的体温很高,这个天气里,许诺靠着它,可以感觉到深深的暖意扑过来。

              可是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轻功和他一样算不上高明,本来当捕头的就没几个轻功高超的。许诺的轻功在江湖上顶多算个二流。
              他当然知道是谁来了。虽然许诺从未和他说过话,不过是刚才的一个照面,匆匆一瞥。他转身,果然看见乌衣神捕沈耀空一脸寒气的持剑站在他身后。

              沈耀空见到许诺忽的转头,面不改色,冷冷道:“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许诺就算脾气再好,但要是碰见一个不认识的人却不给自己好脸色看,他也好不起来。他冷硬的反问:“不知沈捕头是问我来马厩做什么,还是问我来乌衣镇做什么。”
              沈耀空紧盯着他道:“当然是来乌衣镇做什么。”
              许诺道:“只是路过。本来准备明日一早就走。”
              沈耀空追问道:“现在呢?”
              许诺道:“也许明日一早就走,也许明日一早不走,说不准。”
              沈耀空继续道:“公子在乌衣镇可有熟人。”


              IP属地:江苏8楼2012-11-26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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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道:“没有。”
                沈耀空的声音突然凌厉了几分:“那公子在乌衣镇停留做什么。”
                许诺也不示弱:“不做什么。也许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到处走走,陪我的马散散心,看看景。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做。”
                沈耀空突然换了话题:“久闻软剑公子许诺不仅剑法超绝,就连为人也是温文尔雅谦虚得体……”他故意停下来不说,话中有话。
                许诺顺着他道:“然后呢。”
                他并不奇怪沈耀空能认出他,江湖上能认出他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这类观察力强经验丰富的捕头。
                沈耀空声音带着几分嘲讽,语气更加冷漠:“今日一见,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许诺还没有说什么,就听见传来了第三个人的声音:“久闻乌衣神捕沈耀空公正严明一丝不苟,今日却对一个路人犯难,原来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许诺和沈耀空顿时大惊。来人轻功太高,竟然都走到了他们身边他们还未发觉。如果来人发动突袭,他们非死即伤!
                不过,下一刻许诺就放下心来。他听出这个声音,属于他的一个好友,也是一个捕头,是以轻功和易容出名的“鬼变飞鸿”欧峰云,做捕头的擅长这两样的很少见。这欧峰云本来也不过是江湖浪子,行事介于正邪之间。后来被人诬陷,幸得许诺相助才得以洗刷冤屈,从此二人就成了生死相交的挚友。而欧峰云也改行当了捕头。
                这欧峰云比许诺大了足有七岁,虽然欧峰云今年也三十多了,但是看起来却不足三十。尤其是一双眼睛,足以使他年轻十岁。

                这沈耀空显然是没有想到欧峰云会来,他也猜不出欧峰云是谁。他僵硬的抱拳,冷冷道:“阁下是?”
                欧峰云随意一抱拳道:“欧峰云。”
                沈耀空镇定自若道:“鬼变飞鸿欧峰云,你又来这做什么。”
                欧峰云却佯装神秘道:“你猜。”

                许诺知道欧峰云的脾气,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一听欧峰云说了这两个字,就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但是他实在想不到会在乌衣镇遇见欧峰云,只是想他来乌衣镇可能是为了调查这里奇怪的风气和夜晚出来就死的现象。想必也是极其严重的,否则不可能惊动欧峰云。


                IP属地:江苏9楼2012-11-26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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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耀空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严肃道:“我猜不出来,也不想猜。不过,斗胆想请欧捕头猜猜我来这里干什么。”
                  欧峰云不在意的耸耸肩:“我管你在这里干什么。这是你的地盘,你爱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非你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否则我还真管不着你。”
                  沈耀空却出其不意道:“欧捕头有句话说的对,我就是来管管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
                  欧峰云又佯装惊诧道:“啊,你杀了谁?烧了谁家的房子?烧了几家的房子?奸了哪家的闺女?抢了哪家的宝贝?”他一口气说完连气都不带喘的,不知道之前在私下里练习了多少遍。
                  沈耀空却道:“不是我。”
                  欧峰云接着道:“那是谁?”
                  沈耀空指着许诺,道:“他。”

                  许诺很是惊讶,他可没做什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事,更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惹上这个乌衣神捕。

                  沈耀空厉声问道:“昨晚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许诺如实道:“在离这不远的另一座镇子,住在月升客栈,一晚上都在那里。清晨出发,今个未时才走到这里。”
                  沈耀空却道:“你撒谎。月升客栈的老板从傍晚看见你进了房,就再没见你出来过。今早他去敲你的房门却发现你早就离开,连马厩里的马都被牵走了。就连月升客栈里的伙计都可以指正你到了月升客栈后就失踪了。”
                  许诺有没有撒谎他自己知道,他很想知道这个月升客栈的老板和伙计为什么诬陷自己。他道:“那沈捕头认为我昨晚在哪里?还请指教。”
                  欧峰云认为许诺越来越有说笑的潜质了。
                  沈耀空却道:“你昨晚杀了镇外猎户一家三口,其中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还是被你奸杀的。不仅如此,你还烧了他们的屋子。”
                  许诺和欧峰云都很惊讶,这下欧峰云可不是装的。
                  欧峰云想了想,道:“沈捕头是今天才见到许诺?”
                  沈耀空道:“是。”
                  欧峰云道:“沈捕头是今天才见到我欧峰云?”


                  IP属地:江苏10楼2012-11-26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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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耀空道:“是。”
                    欧峰云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是他做的?不认为是我做的?”
                    沈耀空道:“因为有人指控。”
                    欧峰云道:“谁。”
                    沈耀空道:“月升客栈掌柜的和伙计。”
                    许诺道:“那只不过能证明在下不在客栈里罢了,不能证明在下去做了那等事。”
                    沈耀空接着道:“没错。可是还有一个人证可以证明你做了。”
                    欧峰云道:“谁。”
                    沈耀空道:“你万万没有想到那家还有一个七岁小孩,昨晚他就躲在柜子里看到你的兽行!”
                    许诺却道:“那七岁小孩一定是武林上的高手。”
                    沈耀空问:“此话怎讲。”
                    许诺道:“否则以在下的本事,一个小孩躲在柜子里,在下怎么会发现不了?难不成那个七岁小孩的轻功比欧大哥还高?”
                    欧峰云的轻功几乎是所有捕头中是最好的。他道:“沈捕头,这个罪名似乎不成立。”
                    沈耀空却道:“也许许公子的本事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高明,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但是那个小孩能指控你这是事实。我们找了最好的画师按照那小孩的回忆画了一张画像,画像之人正是你许诺。”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不是许诺还能是谁!
                    沈耀空道:“你是自己跟我回去,还是要我带人抓你回去!”

                    欧峰云当然不相信许诺能做出这等事,但是现在显然是人证物证确凿。他也是捕头,知道“公正严明一丝不苟”怎么书写,他更不能知法犯法。所以他只得对许诺道:“老弟放心,我欧峰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为老弟洗刷冤屈。”
                    许诺也是正义凛然的人,他道:“沈捕头,在下跟你走。不过在下相信欧大哥,他说了为在下洗刷冤屈,他就一定能为在下洗刷冤屈。在下也相信公正严明的乌衣神捕,相信沈捕头一定能查明真相,为在下平反。”

                    沈耀空把许诺带走了!欧峰云看着沈耀空把许诺带走了。他心急如焚,可是他没有证据!他要去去找证据,去找月升客栈的掌柜的和老板,去找那个七岁的小孩。
                    但是去哪找?他人生地不熟的。不过他相信,有一张嘴他就能问出来,有一双腿,他就能走过去。

                    他看了看许诺的马。他知道许诺有多么珍惜这匹马。这匹马已经没有年轻时的浮躁,现在倒是安静的很。它似乎在静静等待。他听见它的呼吸声已经远没有上一次那么沉稳和有力,它在变老。然后他想到自己和许诺何尝不是也在变老,他第一次见到许诺的时候,许诺还不过是个未涉入江湖的平凡少年。


                    IP属地:江苏11楼2012-11-26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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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道:“等等,公子。”
                      欧峰云以为这个掌柜的又是劝他别去了,就道:“掌柜的不用劝了,我必须去。”
                      没想到掌柜的却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把伞,走过去交给他,道:“外面下雨了,越下越大。公子带把伞,出门在外的,得了伤寒可不好。”
                      欧峰云接过伞:“多谢掌柜的。”

                      他觉得暖和多了,这个掌柜的真热心。能在陌生的地方遇见一个陌生的热心人,实在是一件妙事。他也不是没遇见过热心的人,但是每一次都很感动,都很奇妙。
                      欧峰云似乎觉得天也没那么暗了,雨也没那么大了,风也小了。

                      傍晚,欧峰云觉得差不多应该是这个时候。厚重的云团把天都挡住,分辨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天昏黄,雨朦胧绵绵,地面湿漉漉的,开始积水。风很大,把所有的雨水都打到他身上,吹得他站不稳,他怀疑风是否会把自己吹走。他觉得自己就像手中的这柄伞一般,仅靠一只手的力量支撑。如果他的意念稍微一变,就可以松开手,任由风把伞吹向天际。这是他的悲哀,这不也正是所有江湖人的悲哀?
                      江湖是风,江湖人是伞。风可以吹走伞,而一柄伞却不足以撼动整个江湖。年轻的人一代又一代,替换走老的人。他们这些老人,终将退出江湖或是死在他人手中。然后经过十年,逐渐被人遗忘,好像这个江湖就从来没有这么个人存在。

                      他注意到这里没有花草,甚至没有野猫野狗,他连一个活物都见不到。忍不住想起客栈柜台前枯萎近半死的兰花,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绿色也是如此的优雅美丽,植物也是如此可爱动人,可比美人强多了。要不是客栈里还有掌柜的和伙计,要不是他见到过沈耀空,要不是还有许诺,他简直怀疑他误入了地狱。他觉得地狱就是这样的,拥有无尽的空旷和寂寞,所有的折磨都针对精神而非肉体。

                      欧峰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但掌柜的给他的地址很详细,他也似乎没弄错。
                      他走了好一会,发现眼中所见都是差不多的房子,差不多的屋顶,差不多的门。门是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清一色的深酱紫色木门,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裂纹,细若游丝。被雨挡着视线,看不清晰,直觉告诉他那是一堆会蛀空木头的线形虫子。他特地随意挑了一扇门看了看,门上面有粉色的春联残留,多少层不同的残余覆盖叠加,层层相依,宛如在水中浸泡了很久的伤口。门上有两个对称的狮子门环,已然上锈,呈现难看的黄色。他用手摸了摸,手指触摸过冰冷的铁和铁锈,颗粒的感觉突兀。他手指上全是锈迹。

                      倏忽,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IP属地:江苏13楼2012-11-26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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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峰云号称鬼变飞鸿,就是因为易容和轻功是他的两项绝技。他的轻功就算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就算有人跟踪他,他也能发现。雨声很大,也不足以掩盖。雨声和脚步声本来就是两种不相干的声音,他早就学会把脚步声和其它声音区分开。
                        他装作不知道。
                        但是,从脚步声来看,那人还是个女人,还是个会点武功的女人,虽然轻功不如他高明,但是跟踪术还是有两下子的。他欧峰云被个女人跟踪,难道是哪个看上他的姑娘一路跟来?欧峰云觉得他可能没有那么好的桃花运,好歹他也老大不小了,一张脸也老气横秋的。要是喜欢也该是喜欢正风华正茂义气当头的许诺才是。
                        那个女人一直跟着,保持距离,什么也不做。欧峰云性子很能沉得住,比许诺还能沉得住。某些时候,他可以完全像一块顽石般坚硬和顽固,甚至他相信他还可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他愿意,关键是他很少愿意那么做,他是个爱找事做的人。

                        欧峰云想了想,决定拆穿。

                        他转了个弯后,就施展轻功,脚尖无声无息的在墙面上一点,身影一闪,就上了第二层屋顶。他趴在屋顶,紧盯着转角处。
                        欧峰云虽然是个汉子,但是这一系列动作在短短的眨眼之间就完成,潇洒自如,轻灵的如同一只经验丰富猫。
                        为了不使自己被发现,他收了伞,丝毫不介意全身暴露在雨水中。反正身上也没几处是干燥的。这个时候的雨已经很大了,雨滴不大却十分密集,一滴滴都很有分量。他感觉到敲击在他头顶背后的力量,仿佛能直接穿过外层衣物和肌肤到达肌体内部,仿佛骨头也能感觉到雨滴敲击的酥麻。觉得不可思议。
                        有雨落到脖子上,直接接触肌肤。他怀疑雨滴是不是直接进入血液中。这种凉是沁心的。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在夏季,他喜欢睡在外面,只要是露天的就好。那时候的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

                        然后欧峰云先看见了一把伞,然后看见了一个缁衣劲装的干脆利索的女子,她手里还提着一柄剑。他想起来乌衣神捕沈耀空有个女儿号称缁衣女侠,闺名沈诗情,爱舞刀弄剑,大概189岁,大抵就是这般光景。
                        那个缁衣女子站在空荡荡的巷子里,猛地发现没有了欧峰云的踪影,立刻跑到巷子口。小心慭慭的四处张望,除了雨水和房子什么也没有,除了雨滴自己呼吸心跳的声音,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IP属地:江苏14楼2012-11-26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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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峰云在沈诗情身边,并排走着。欧峰云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这是个性子急躁不失温柔的女子。
                          他们各打一柄伞,只是欧峰云的伞着实比沈诗情的寒碜多了,幸亏没人看见,否则又该笑话开了。
                          一路上欧峰云倒是问了沈诗情不少问题,比如夜间不能出来都则就致死的怪病。沈诗情都一一作答,这件事是她和他爹两人共同办理的。这样的风气在这里至少持续了半年了,百姓甚至说还能听见鬼叫。不过沈诗情显然是不怕鬼的。

                          欧峰云不是偶然来这里的,他没事来这里干什么。他是个大忙人,一天到晚忙案子,都忙到三十好几了都娶不到老婆。其实他也只是和许诺喝酒的时候抱怨过,但是许诺哪能不知道他,要是不让欧峰云办案,估计没两天他就能憋死。
                          他来这里是因为江湖上有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失踪,下路不明。这次他就是来查失踪案,没想到查案之前却遇上挚友许诺被冤枉。他向沈诗情询问这两个人,沈诗情却不知道这两个人来过乌衣镇。
                          她道:“无论什么人来乌衣镇,我和我爹都会知道。除非,他们根本没来过。”

                          天很黑。欧峰云看到头顶的乌云仿佛很近,大片严实的乌云把天空全然挡住。昏暗不明的光线艰难的穿透这一层乌云,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薄的如同一张宣纸,落到地面上时已经失去了九成九的能量。他仿佛能感觉到光线强烈的挣扎和极度的不甘心,他为它们轻声叹息。
                          沈诗情说现在应该是申时刚过,可是现在的天已经分明是夜间了。只是这个黑不是正常的夜间的黑,这个黑是灰黑,散发黑暗的光线,如同一层墨汁铺地,和月华具备相同的本质。整个镇子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布笼,被和外界隔开。他们似乎都生活在一个圈子里,也许人本来就生活在圈子了,就像江湖人生活在江湖这个圈子里。
                          欧峰云抬起头,稍微把伞斜到一边,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乌云。形如针状的雨直愣愣的砸下来,砸到他脸上。开始还只是一点传来疼痛,然后整张脸都是被雨滴击中的疼痛,他赶紧把伞打正,重新看前面的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他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和沉重,就像被束缚在范围有限的笼子里,四周黑暗无光。只能看见自己,也只有自己。他已经被关了很久。一个人,执着的不肯屈服。

                          他看见一个圆形池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边缘没有护栏,上面也没有架桥。房屋就贴着池塘而建,只留下几尺的间隙供行人通过。
                          欧峰云走到池塘边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池水。他发现池水看起来似乎很深,呈现灰绿色。这种深度让人胆寒,虽然他不知道池水究竟有多深。但是冥冥之中他就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池水具备无形的吸力,带着诱惑的性质诱惑自己,他的脚开始感觉到软弱,他的身体可以随时倒下去。好像一倒下去,就会被水缠绕,躯体被向下拉,最后被淹死在这里。没有水生植物和鱼。水滴打在水面上,水面不平,以小巧的波浪形状跳动,浮躁不迭。


                          IP属地:江苏16楼2012-11-26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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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这池子有多深。”
                            沈诗情道:“不深,大概有两尺,应该是,我也是听说的。”
                            欧峰云接着问:“没有鱼和水生植物?”
                            沈诗情笑着不答。或许她觉得欧峰云想问的不是这个。
                            欧峰云道:“这个乌衣镇真是奇怪。人躲在屋子里就算了,甚至连野猫野狗野花野草都躲了起来。难不成也是害怕陌生人,都提前躲了起来?”
                            沈诗情却不这么认为:“这并不奇怪。这附近所有的镇子都差不多,都不种什么植物。你看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

                            背对着池塘离开的时候,欧峰云感觉到这座池塘仿佛是一只兽眼,从背后盯着他。他感觉到心里发毛。

                            沈诗情带着他走,一直走到镇子外。他看见了植物,终于看见了一点绿色,他觉得再看不见绿色他就不记得绿色是什么颜色了。
                            欧峰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见刻着“乌衣镇”三个字的牌匾近了,又过去了。这种感觉,俨然过了鬼门关一般。
                            他是不是刚从地狱里出来?

                            他似乎闻见了地狱的味道。

                            沈诗情似乎也闻到了什么味道,她嗅着鼻子,问:“你是不是闻到什么味道?”
                            欧峰云的经验比他丰富,知道的比她多,他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么。他当下就紧张起来,问道:“土地庙是哪个方向?”
                            他骇然的发现沈诗情所指的方向正是味道传来的方向。
                            沈诗情见到他这个表情,也焦急起来,问:“到底怎么了?这是什么味道。”
                            欧峰云却道:“你当捕头怎么连这种味道都不知道?这是火油和烧起来的味道。”
                            沈诗情大骇道:“你是说有人放火烧土地庙?可是现在正在下雨了。”
                            欧峰云道:“这雨并不大,要是火势旺盛,就一点影响也没有。所以用了火油。”
                            二人施展轻功急速赶过去。可是沈诗情就算身手再好轻功也是不如欧峰云的,欧峰云也不敢加快速度。


                            IP属地:江苏17楼2012-11-26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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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稀疏的苍灰色的烟从远处冒出来。刚刚还看不见,现在就看见了。也许是火才刚点!说不定他还能发现放火的凶手。
                              但是离得还有一段距离,味道都那么浓郁,那么这个火势究竟有多大!
                              放眼过去,眼下不是暗绿色的树就是类似于烟的乌云,哪里能分得清哪是乌云你哪是烟。

                              他们赶到的时候,无尽的热浪滚滚汹涌,如同大海里的浪潮,没有目的的拍击海岸。
                              欧峰云发现这个火势他根本无法冲进去。他隐隐的从火焰中看见黑色的木质支柱,听见支柱轰然倒塌的声音。他觉得那种可怖声音是在他心底里发出来的。
                              他根本就冲不进去救人!

                              火是刚放的,如果要活生生的烧死一个人的话,现在那个人应该还能呼救。可是他二人什么也听不见。难不成凶手先杀人灭口,再放火毁尸灭迹?

                              沈诗情站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幕。白皙的脸被火焰炙烤的通红,她觉得自己的睫毛眉毛都被烧着了。
                              她道:“他是要烧死那个孩子。为什么?”
                              欧峰云想不通陷害许诺的目的是什么。许诺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有朋友自然也有仇家,欧峰云一点都想不到有哪个仇家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报仇。“你见过那个孩子没有?”
                              沈诗情没想到欧峰云居然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才道:“没有。还是我爹告诉我孩子在这里的。”
                              欧峰云道:“是你爹说许老弟是凶手,他还说这个孩子能指正许诺。:
                              沈诗情道:“是啊。”
                              欧峰云霍然转头盯着沈诗情,“你爹肯定知道原因。以许老弟的武功,如果能躲在柜子里不被发现,还被看见了脸,这种程度,就连我也做不到。”
                              沈诗情恍然大悟,当下嗔怒道:“你在怀疑我爹!”

                              蓦地,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嘤咛一声,居然就这样倒下去。毫无征兆。欧峰云几步上前扶住沈诗情,却发现她双目紧闭,居然睡着了!
                              他嗅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虽然被火油和燃烧的味道掩盖的七七八八,但是仔细辨别,他还是发现空气中竟然弥漫了大剂量的麻药!他能辨别声音,但他不能辨别味道!
                              这种挥发性的麻药并不需要被服用,只要全身都暴露在布满麻药的气体下,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能透过肌肤表层细微的毛孔进入血液,通过血液循环,遍布全身。先是麻痹四肢,然后是所有的感觉,意识是最后消失的。
                              几乎同时,欧峰云感觉到四肢无力。就仿佛有某种偌大力量在霎那间抽去他全身的静脉和骨头,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一点痛觉都没有。沈诗情就直接倒在他胸口,欧峰云倒在地上。然后双眼一黑,意识还模糊的存在。

                              火不是用来对付那个孩子的!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下一刻,他彻底的陷入无尽的黑暗和昏睡中。


                              IP属地:江苏18楼2012-11-26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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