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如此,年年这般,太子爷不知不觉虚长了几岁,口里却更加没遮没拦。尤其是经常迟到的太傅大人还没到书房之时,就愈发的肆无忌惮。
“你看看你,跟女孩儿似的,啧啧,非要把画上画的花魁都比下去才行么。”
“待我给你画个眉,梳个髻,往绣楼上一站,手里再抱着个绣球,全京城的公子哥儿都得来抢个头破血流。”
“也没见你爹你哥长得有多好看,偏就你……”
“不过也好,太子妃就该这么好看……”
佐助修眉一竖,直把那双幽黑深邃的瞳透着隐隐的怨气瞪向手舞足蹈讲得带劲的鸣人,“好好读你的书,胡说些什么!”
堂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三分。太子爷识相地闭了嘴,缩了缩脖子,蓝宝石般的眸子却还是笑成了月牙儿,歪了歪脑袋凝神听着那人用温润好听的声音读着《诗经》。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这个时候旭日刚刚升起,初升的日头把明媚温暖的光色温温柔柔地洒在了书房里,鸣人只是静静地抿嘴微笑着看着佐助,看着阳光顺着他的侧脸勾勒出一线优雅的弧度,看着那人眉目如画,端坐在朝晖里捧着《诗经》朗朗诵读,美好到不可一世打扰不得。佐助却最先打破了这份安逸,转过脸来一派端肃严穆,“怎么不看书?”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就是伤之如此啊……”嬉皮笑脸地拿他刚刚读过的句子打趣,还煞有介事地捂捂胸口,仿佛那心里就有他被美人的冷冰冰划过的伤口似的。
佐助登时红了脸,“啪”的一声把书摔在了书桌上,恶狠狠地瞪向他,直想指着他的鼻尖骂他无耻,却看着他那灿金的发丝衬着和煦的朝阳显得更加耀眼,脸上也是春光灿烂的笑,碧蓝的眸似是掬了一汪春水似的含着些柔情,哪里还骂的下去,只在那里咬着唇红着脸不说话,摆明了本大爷生气了的架势。
鸣人忙起身快步走到堂下,将自己的玫瑰花茶笑嘻嘻地捧了上来,“快别气了,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么……喝盏茶吧,就当是赔罪了,好不好?……”
佐助气极,仍是冰着脸不说话,也不搭理躬着腰捧着茶一脸奴才相的太子,小时候这样没羞没臊的也就罢了,怎么长大了还是这副哈巴狗儿样?拾起书来正要继续读,太子爷就又发话了,“娘子既不愿亲自动手,那我来伺候着喝茶……”
书房即刻就传来一声哀叫。
颤颤拿开那本砸在自己脸上的《诗经》,露出一双微微眯起的水蓝的琉璃眼,抱怨声从书底下闷闷传来,“哪有这般对待自家夫婿的?……”
紧接着就是一声器皿摔在地上的清亮的声响。
今日又是迟来了的冠戴微斜急匆匆的正要跑进书房的太傅大人,听闻一声脆响后忙顿住了脚,手里的戒尺都差点吓得抖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