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村笔直地目视前方,表情沉重而坚定,他把这信念牢牢记在心里,思考着今后要走的路。
他的目光径直穿过站在他眼前的鸣上悠,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似的。鸣上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这一个月来他试过无数次在花村面前呼喊,“我在这里啊”,他说,但是没有用,花村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那一天起初他感觉不到任何异常,直到他发现其他人都看不见他。当然,他也没法拿起任何东西,而且只要他想要的话,就可以穿过任何东西,像个游魂似的,他回到堂岛家,也去到学校里,跟花村所做的一样,但是没有任何意义。当花村他们急不可耐地赶到JUNES的大电视前面时,他也跟去了,在花村他们发现进不去电视时,鸣上还怀有一丝希望,说不定他是特别的,只有他还可以进入电视。他郑重其事地伸出手,紧张地朝电视伸去,碰触屏幕,他的手指陷了进去,紧接着他把头也伸进电视,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电视机背后那堵厚实的墙壁。
“屏幕那么薄,就算进去了也是穿过电视从背后出来吧。”花村以前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响起,那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
如今,另一个世界也对他关闭了大门。
他并不觉得他已经死了,他能想到的任何意外,都没来得及在他身上发生,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他无法承认这个想法。
但是,是否所有的幽灵都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呢?
一丝寒意爬上心头,鸣上甩甩头驱逐了所想。他看着花村一直在那么努力地寻找他,所以自己也不能够轻易放弃,只要还有一丝生存的机会。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失踪”和那个世界有关,尽管现在那个世界就像连同他一起消失了一样,可鸣上是那么清楚地记得在那个世界看到的种种事物,尤其是最活跃的,还闯进了现实世界的KUMA,和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相信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像以前一样,作为花村的搭档和他一起搜查线索,只是花村看不到他。每当花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赶去某个地方,他也迅速地跟上,只是在其他人看来,花村一直是形影单只。
他并没有看出花村表现出多么伤感,他一直把心思花在竭尽全力地思考,追寻,只是当夜晚他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花村盯着没有丝毫痕迹的午夜电视时,他能够读出花村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显露的复杂表情,混杂了悲伤,无助,或许还有动摇。橙色的手机被晾在一边,以前每当午夜电视出现情况时,花村都会第一时间联系他,但现在已经变得不同了。看到花村那样的表情,鸣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搭在了花村的肩膀上,仿佛要让他安心似的,毫无疑问地,他碰触不到任何所有。鸣上这才好像认清现实一样,讪讪地收回了手,假装自己并不在意。
时间一久,他觉得自己有些麻木,甚至快要习惯这种没有形态的日子,他仍然发现不了问题关键,只是习惯性地一直跟着花村调查,花村在出发前还会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虽然有些好笑,但这却让鸣上感到安慰。尽管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不作思考地在一旁看着花村行动,却也能让他觉得有所希望。他不想呆在堂岛家,那并不能让他安心,他知道堂岛也在尽全力搜寻他,可在那房子里会让他看到堂岛的内疚和痛苦,而且他也无法拭去菜菜子脸上的泪水,这让他很不好受。
偶尔花村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呼唤鸣上的名字,或许在河滩,或许在其他地方,他深入长到齐腰的草丛中用手拨开杂草前进着,一边呼唤,茂密的杂草刮擦着沙沙作响。花村也知道这是徒劳,可是当毫无进展的时候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呼唤鸣上名字的声音清晰响亮,却透露着悲凉。而更令人难受的是,鸣上就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默不作声,当他听不下去的时候他也跟着应答“我在这里啊”,但话一出口只会加重他心情的沉重,因为不论怎么答复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