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达尔?”他在犹豫片刻后缓步接近仰躺在地一动不动的少年,盈满周身的光芒在几步里快速褪去;在终于对上那双直直盯视着上方的血色瞳仁时,辛巴德不自知地舒了一口气,“打斗里突然停手,你是打算做什么啊?”
“等你啊,”裘达尔偏过视线与上方遮住了日光的人直直对视,“还没意识到吗辛巴德,我在等你,等你杀掉我。”
“你疯了吗?”辛巴德心情复杂地挪开了视线。面前的少年似乎从来都有办法让他束手无策。
“不愿意下手吗?”裘达尔在遍布全身的痛里勉力撑起了身体。
“……”
“发动战争,然后毁掉这个世界,我会做到的,”裘达尔语声平淡,“即便如此你也不打算下手杀掉我吗?”
“我不会杀你,”辛巴德低头迎着他的目光,“但我会阻止你。”
“知道吗,你就是这一点……”裘达尔咬着牙爬起了身,在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后才接着开口,“最让我恶心。”
“呐,真正教会我憎恨的人,不是埃尔萨梅,不是那些疯狂的异教徒,而是你,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家伙——”
“是你教会我的,真正的深入骨髓的憎恨是怎样的,”裘达尔摇晃着上前抓住了辛巴德的衣襟,他甚至听得到在自己迅速迫近的一瞬间对方喉结滚动的声音,他极微地勾起了唇角,“如果我做到了,真的毁掉了这世界的话——”
“那都是你害的,辛巴德,那是你的罪。”
辛巴德反射性地一把推出,裘达尔在这力道里向后倒去,然后被早前便已经召唤出的魔毯顺利接住。他在后撤一段距离后升进空中,在扫一眼辛巴德紧绷的唇线后缓慢放下了几乎凝固在嘴角的笑容。魔毯疾速向边境移动,辛巴德滞留原地的身影在十多秒过后便再也看不明晰了。
裘达尔按着胸口仰面倒进了毯子里:“咳——痛死了。”
不止是胸腹,缓过劲来后四肢百骸都漫着疼痛;MAGI若是失去了RUFU的庇护,那么就和普通的魔导士毫无区别,这副躯体在失去光罩的加护后比常人更为脆弱。
眼前一阵泛黑,裘达尔意识不明地探头瞧了一眼地面,郁郁葱葱的树林布满了视野。他呼了口气,下一刻便摇摇晃晃地随着失去魔力供给的魔毯一起坠了下去。细小的树枝在疾速坠落里不时剐蹭着皮肤,却也缓冲了降下的速度,终于在不算太大的冲击里摔落地面,裘达尔在闷哼一声后蜷起了身体。
体内的两种RUFU互相冲击着,相比起身体上的疼痛,这种力量失衡难以控制的感觉更加令人烦躁。从第一次拒绝黑色RUFU的渗透试图抵抗堕转开始,他便一次一次重复着这样两两冲击直至平息的过程。遭受辛巴德攻击的那一瞬间也是同样,拒绝了黑色RUFU的渗入,他在力量失衡里只残留下极小的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