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晴,有风,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有血光,忌远行,宜诵经解灾。
吴邪静静望着胖子,胖子的眼神可以流露出一切人之常情的情绪,没有那个人的心如死灰,也没有那个人的无动于衷,也不似自己一样强掩的痛不欲生。
吴邪独白:通常拿了钱看也不看的人,他们的钱很快就会花光,但胖子查得很仔细,这种人我知道不会留在我身边太久。
初十日,立秋,晴,凉风至,宜出行、会友,忌新船下水。
一个女子来到吴邪的店铺中,背着行李,眼神中充满小心翼翼的恐惧,她说她叫云彩,要找胖子。吴邪一眼辨识出此女应该是胖子的妻子,想随胖子一起行走天下。既然胖子没有带她,想必有自己的原因,吴邪自然不会多事。
吴邪:胖子?他走了,我想他不会回来了,不如你到别处找找他看。
女子仍然一脸小心翼翼,只是恐惧加重了,还多了一些幽怨,凄凄楚楚的眼神分明在流露对吴邪敷衍了自己而表达出的苦衷。
吴邪甚至没有再抬起头: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女子默默走出店铺,却没有走远,只是一直站在西湖边,鲤鱼池栏杆处,从那里,可以远远地望见西泠印社。
吴邪独白:别以为要欺骗一个女人是很容易的事,越是单纯的女人越直接,她知道她丈夫根本没有离开,因为胖子是不会抛下他的车不理的。
那一日,胖子终于意识到鲤鱼池边的身影。
胖子 :我叫你在乡下等我,你老跟着我干啥,回去!回去!
云彩:我不回家!
胖子 :你回家吧!回家!回家!走!
胖子不由分说,将云彩赶出自己的视线,只是回头的一瞬间,眼中充满流连,不禁抬头望了望天,那一朵朵洁白,永远都不曾远离蔚蓝色的天。
西泠店铺中,吴邪看到了这一幕。
吴邪:那个女人在外面等了你好几天了。
胖子 :赶她不走,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带着老婆闯荡江湖吗?
吴邪:嘻,谁说不行啊,事在人为而已。
吴邪独白:我曾经像你一样,一心想赚钱,以为可以抛下自己最在意的人,让他等我。谁知我回家才发觉,他再也无法与我形影不离了。
想到这里,吴邪的心中隐隐作痛,那种写满了决然的眼神,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而曾经求助吴邪潘子,此时却依然整日徘徊在断桥边,每每装作无心的路过西泠印社,期望吴邪可以找到帮助自己的人。
吴邪:你天天来找我是没用的,你没有钱,我也帮不了你,你回去想想别的办法吧。
潘子:我求求你了。
吴邪:你求我是没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中间人,要求的人是你自己。
潘子每次失望离去,却从来没有影响到下一次希望而来的执念。
十五,有雨。土黄用时,曲星,宜沐浴,忌远行,冲龙煞北。胖子冲进西泠印社,浑身血雨混杂,伤口无数,一根手指不知去向,眼中却流露着兴奋。
吴邪旁白:如果我是潘子祖上墓中的孔珀,我一定不甘,原来这么多艰辛将我取出的代价,只不过值一个乡下人从今以后的生死相随。
吴邪为胖子简单包扎伤口:为了一个乡下人而失去了一只手指,值得吗?
胖子 :不值得!但我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我本来应该没事,但是我的刀没以前的快了。我以前快是因为我直接,认为是对的就去做,从来不去想什么代价。我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变,直到那个乡下人来求我,我才发现我自己完全变了,我竟然没有答应他,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那天,我很失望,我觉得我已经和你混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人,没有了自己。我不想跟你一样,因为我知道吴邪绝对不会为一个乡下人去冒险,吴邪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同情和爱护交给别人,这是我和你的分别。
由于受伤的手指没有及时得到处理,胖子伤口感染,一度昏迷,潘子跪在胖子的躺椅边。
潘子 :你能不能救救胖子?
吴邪:听说他病得很厉害。
潘子 :你能不能请个大夫给他看看?
吴邪:请大夫要钱的。可惜我不是你这种诚恳的乡下人,可以把自己赊出去,如果是我倒是愿意试试,你知道你最擅长用跟别人一辈子这种承诺请人做事的。
顿了顿,吴邪接着说:我是不会救他的,因为他不听我的话。他弄成这样子,全因为你,不如你去救他。我知道你不到山穷水尽是不会来求我的,我就是等你来求我。你曾经说过,不肯为自己牺牲别人,我看你这次会不会说得出做得到。
潘子怔了很久,眼中写满了挣扎。
胖子醒了。
胖子 :你在想什么?
潘子 :没什么。
胖子 :不要为我做任何事。如果这次我真的死了,我也会死得很高兴。我帮你是为了找回我自己,你没欠我什么,拿着孔珀回去吧。记住,还有人在等你。之后,吴邪就没有再见过那个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