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一
“凝重。”
衔烛之龙在云端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它略略吃惊。无关乎声调，那声音好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发出的。它睁开比人头还大的眼睛，向下看去。
一抹黑如暗云的的长袍裹 着一个人影在盘龙柱下的怪石群中穿梭，连面相都藏在宽大的兜帽里。以人的标准，他的速度似乎是在飘。长袍黑得奇特，在那身影前处还是有形有质，身后却是像一团扎根在背上的黑雾。如同饱蘸墨汁的笔在清水中拖动，留下非烟非雾的一尺尾迹，在走过的路线上变幻成无数纯色而丰富的图案。
“乌石黯穹，阴风沉云，真怀念中原的阳光。”那黑袍中步履一停，声音又在烛阴（注：烛龙别名）脑中响起。“是么？”
最后一句话时，兜帽仰起，里面好像是空的一样被黑 暗填满。烛阴却明显感觉到，那人是在直端端望着自己！
巨龙闷吼一声，在黑袍前现出真身。激起的狂风却吹不散这团浓墨，只将尾迹从一尺拉成了一丈——“何人来到不周山！此处乃是幽冥之国的属地，速速退去！”
“衔烛之祖，在下有礼了。”黑袍人语气似乎充满着谦卑和敬意，身形缓缓鞠躬。这回声音没有响在脑海，直接听上去声响弱了许多。
“久仰盘龙天柱雄伟之相，特来观仰。”话语冠冕，可是谁都知道，不周山不是踏青的地方。
烛阴正欲喝破，来历不明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
“烽烟传火万里路，谁晓当差苦，真是辛苦。”语调听起来很有诚意，但又隐隐约约夹 着一丝嘲弄。
“尔等何人？！”巨龙暴喝，这一声咆哮引雷声阵阵，众多仙精妖兽纷纷躲避，连岩石也在瑟瑟发 抖。
那黑袍里伸出一只手——烛阴看得清楚，那只手整体覆盖着乌黑发亮的鳞片——随着兜帽被轻轻掀开，里面的那颗头甩了甩，驱散了脸上的黑雾。只见一双眼睛瞳孔深黑，里面有两点似有似无的星光，好像从夜空中万里之外透射而来，点亮在那个与烛阴类似的轮廓上。

断层（二）
“凝重。”
风义走入会 议室时，积累下来的灰尘和霉味呛得山水浪子连呼吸都小心起来——地下上百层的深度，这种可以当防核掩体的设施不知搁了多久才被重新投入使用。灯光不知从哪里发出来，像每一个细小颗粒都是微弱光源的烟一样，淡淡充斥着整间屋子。略略发黄的底色中，他眼前尽是老旧设备被 拆卸后留下的孔洞，和曾经被压上重物因此躲过积尘覆盖的地面，后者和其他脏兮兮的同类拼成了类似七巧板状的图案。
在这个七巧板上，除了崭新的桌椅和几个简单几何形状完美的银色东西以外，还有他熟悉的另外四人：一个裹在全黑的袍子里，兜帽里像是黑色的深渊。一个黑色短卷发，古铜色的皮肤，有点希腊味道的面孔，魁梧的身材绝对超过两米。第三个是一张娃娃脸的少年，修 长的身形显现在白底镶金的全 套衣 裤上，但神色严肃。最后面对前面三人和风义自己的那人则西装革履，无论面孔身材都标准得如同一个标志。
“老风，就等你了。”由于环境封闭，黑袍里的声音偏沉而随意，就是听起来有些瓮。
“好久没用过反应这么慢的指纹锁了吧？”希腊面孔露 出和善的笑容，声音如铜钟轰鸣，很有一股金属感。
“开 会之前的老规矩，先熟悉环境。”西装的音线和他的面孔一样标准得没有一丝特点。“不过之前我要你们思考，知道我为何叫大家在这里，为何搞得这么……凝重？”
除了娃娃脸沉默着摇头以外，其他三人用老实巴交的语调异口同声：“不知道。”
西装对此不在意，从身旁拿出四份文件夹，递给每人一份。随口一般问道：“还记得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记不得了，反正够久。”风义一边打开文件夹一边答，里面只有一张白纸。
“久得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来过。”黑袍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听起来舒服了些。手指在纸额上抹了一下，抹过的地方显出了黑色的宋体：“任务提要”。
“这是注魔还是？”风义学着黑袍，动作显得他不很熟悉。
“纸型显示器。”西装解释道。
“本来打算用最老式的方式，但确实太不方便。”黑袍补充，“用这个老地方也是出于纪 念的考虑。自从上一次最后一人离开，任务指定都是上门服 务了。”
“我来帮着清理时，只庆幸记时器上年份那一块儿的数字没上5位数。”大个子窃笑，声音像擂闷鼓。他扫视着被激活后完全显示的纸乐道：“呵呵，好像这次我能做的活又是最轻 松。”
“谁让你是炊事后勤？为了烙铁饼几乎不上前线。”黑袍的兜帽像一盏不发出可见光的探照灯一般照射着一整张密密麻麻的信息，里面的嘴却不停。风义则看得饶有兴致，只有白衣少年瞄了一眼，就放回在面前。
“你们心里肯定有问题，问吧。”西装拉来椅子坐下，样子像宾馆咨询台上的大堂经理。
风义放下纸，像一个老实的学生一样举手：“这个……JH2X，老祖 宗你们是什么时候激活的？”他念英文字母发音还算准，只是很有些生疏。
“很早，早得让人以为我们已经完全开发了，尤其是他这么认为。”西装用下巴指指黑袍，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么JH2X里面的时间为何才过了这么点？和我们的时间完全不……同步？”风义心想，反正就自己这方面的素养最差，问这个低级问题完全不丢脸。
“纯生物进化的头脑确实在检索方面慢上许多。”黑袍有点不客气地说，风义却只是露齿笑笑。
“风子你应该想得起，不同的平行宇宙并不共用一根时间轴，它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时间概念，因此也没有任何重合，更没有尺度上的可比性，而这一个宇宙的时间特性是只要没有其他平行宇宙的介入，那么它的时间就可以看作固定在一点。”
“老祖 宗，不对吧？那么当我们介入那里……时，它又是在时间的哪一点？”黑袍语气里有点惊讶的意思。


“‘老祖’这个称呼很正确，不是吗？”黑袍的黑龙语调仍然恭敬，吐字的嘴唇外部异常灵活，带着下巴上的紫须优雅地飘扬，就算烛阴是聋子也能从口型里看出标准的人话来。
必须赶紧知道这来头不小的家伙底细，然后让它滚蛋：“本尊问你，从何来？意为何事？”
“小辈大胆，来与真祖放肆一番，一解烦愁。”黑龙似笑非笑，答非所问，话语里有讽刺的味道。
巨龙心中起了微澜，虽说此客突然造访和挑衅不免让它有些许恼火，但细细一品这一句，似乎来者的暗示实则话外有话。莫非……
无论天界幽冥，个个对所谓的神 兽明尊暗抑。衔烛千年，真就像黑袍龙戏谑的那样，仅仅算个值更的灯笼。
对龙的聪明来说，这种话还是太直白了点。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一解烦愁？”烛阴眼中积累着阴沉，只打算等对方出言不逊，就立即将巨爪按到这块小黑豆腐上，看它还能不能继续保持风度。
“舒舒筋骨。”
黑袍龙的眼里精气大泻，刚才似有似无的星光突然变得透亮，将两颗乌瞳灌满银光。但烛阴却听到脑海里又是那诡异的声调：“见谅，小辈绝无冒犯之意。天界在这里布下的耳目使我无法明说，只好在喉音里掺入灵力感应，只有您才听得到。”
“早在飞升之时您已经料到，即使镇柱功德圆 满，在天界严苛的规则下也只能算是天界的草芥。作为龙族的一员，小辈对此深深不满。”脑海里的声音像是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几个字几乎是喝出，“敢问老祖，岂无同感！？”
烛阴的火气陡然熄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恐 慌，这个问题其实每时每刻都困扰着它，可它从未有过机会提起。不周山的妖兽冥顽，偶尔来访的人要么生怕激怒它匆匆而过，要么就像那把剑下的亡 魂，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高处不胜寒，它其实已经提前感受了多年。
“难道你想与天斗？”烛阴也像黑袍龙那样，但它只能直接传密不能掺杂话语，做得还不太熟练。但无论如何“天 道如此天意难为”的老话它实在不想提起。
“您的意思是天界，不是天。”黑袍龙表情上仍然玩世不恭，吐出的音也干脆也成了一种吟唱般混杂的发音，但烛阴的听到的话却清晰无比。
“你究竟是谁？”它想，既然打算和天界作对，可能是堕 入魔界的龙。但下面的回答让他发觉，没那么简单——
“小辈的姓名，不在这六界。”
烛阴的巨脸很难察觉地一跳：“是你们。”
黑龙点头：“不会让您为难，小辈只求一事。”
“讲。”
“下次有人来时，麻烦老祖闭一只眼。”
“为何？！”烛阴用正常的声音吼了出来，刚刚打算露头的妖兽们又全部缩了回去。
反应很快，黑龙也故意笑出声：“现在就开始了？”黑色的烟袍猛然撑开，竟是一双长达两丈的硕 大黑翅，非实非幻，水中墨迹般的烟雾滚滚，宛如狂风中的乌 云。乌 云之中，是一整副黑得油亮的细鳞袍铠，左手里擒着一张铁弓：“衔烛之祖，小辈讨教而来，得罪——”
烛阴面带冷笑，冲入六界难察的不周山云海，回头看见那朵乌 云跟了上来，速度惊人。 

风义却道：“我看韩姑娘神色飞扬，此去可否是打算遇上命星？”
韩菱纱心中大跌，这人究竟是指点还是乱开玩笑？好在风义下面的话倒令她略为放心：“我知道韩家的某些事情，包括他们有个女侠在外边闯荡。”
“你去过……我家乡？”
“本想对你道只是听说，但这样可没了诚意。”风义的眼里飘出一丝得意。“五年前韩北旷请过我喝酒，因为当时在你们村放火的家伙是我收拾的。”
菱纱愣了愣想起了什么，嘴上小声问：“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年再次露 出了笑容，不过这是如假包换的苦笑，疲惫感似乎又重新显了出来：“游历。一个说 谎之人，应该不会找这么差的理由吧？”
真是游子吗？这是当年韩北旷和村里其他人讨论时就问过的问题，当时韩菱纱把小脑袋贴在窗子缝听到。接下来她的感觉和当年村里人几乎一模一样：无法证实，无法证伪。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风义的特征完全符合她当年的记忆。
不能继续思考的状态让她只能摇摇头，去驱散这种窘迫感。
风义察觉到了少 女的略略不快：“你们村史里全都有迹可查，看来你今天遇上全是有缘人。”
“对不起，我只是——”菱纱想，还是主动点吧，既然是熟人，人家一开始又是主动想着帮忙的。
“都是在外边游历，很正常。”风义手一摆，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么，你知道传说青鸾峰上有剑仙吗？”这是韩菱纱真想问了，面对某些人，坦白点可能要好。
“寻仙……原来是寻仙，这个想法做起来可不容易。韩家村到这地步了？”——还好不是惊人之言，可是这样看来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
“真的很不容易乐观。你……不知道？”——有点失望，能刨根还是刨一下。
“我只是经过这里，多走山野有助于调气。只知道上去的路上可能有熊，小心一点，把法宝捏好。”风义指了指少 女手臂上的小耗子口袋，“我们手里的家伙毕竟不适合对付皮糙肉厚的东西。其他的……”——耸肩，无可奉告了。
“恩，还是谢谢你啊。”——只能各走各路了。
“姑娘客气。”——同意。
剩下的，也就一上一下，就当两人拉开距离时，风义回头道：“韩姑娘，后会有期。”
“这人还是蛮不错的。”她这么想。多留好印象不是错——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情况下。距目标的越来越近，加上山间的万紫千红，她很快恢复了刚启程时的愉快心情。
风义刚走到下山路口，脚下一转，把方向拐到了一处非常茂 密的植丛。正向里边踱步，一道影子飞来，闷声不响地扎在面前的树干上，却是只普通的袖箭。风义轻轻把袖箭扯出，取下上面缠住的信纸打开来，上面是工整的蝇头小楷，另剩了一部分空白：
“清场子有点麻烦，不过好在受惊的动物应该会远离一段时间。加上你指的路虽然还得折腾半天但总算安全。至于演戏你演得还挺像。赶紧去下一场。”
“像么？我差点把人家吓着。”风义自言自语，同时手在脸上摸了几把，卸下少许黑泥，而略发黑的印堂和其他地方的皮肤立即显得容光焕发。他叹道：“果然是国手，随手弄这么点就可以搞得那么像，天下学问哟——”
青年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几下：
“难怪我走的这路野兽都不见了，是你搞鬼。”
他笑着把信纸重新缠到袖箭上，用右手甩了出去，同时左手取下背上的剑，直接连着鞘扔在面前，那剑立停在半空。风义一脚踏上去，像一支巨毫挥出的一道墨迹，从青山一直连到大朵的白云。
Back To Zero（二）阴
太平村
王魁山觉得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他觉得有道影子从面前掠过，形状似乎是只鸟。抬头看天却是晴空湛湛，云色净白，哪来的飞禽？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想到这里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今天扮钟馗，可不能马虎。
碗丘山
密林之中，走出一位褐衣公子。虽然举手之间透着闲洒，却步履颇快。这道在夕阳下与树干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碧水飘绿萍，一不留神就没了踪影。他没有进城，而是沿着距离城墙数十丈的路线疾走。如果此时在他身上绑上一把头有足够宽的锄头，他的身后便会犁出一道尺寸非常标准的护城河来。
很快褐衣公子停了下来，在常人眼中看来是没什么异样的草地、树和石头。但对于这双瞳孔黑到令人害怕的眼，地上法阵散发的灵力，如同夜空中淡淡的萤火一般容易搜寻。他露 出了些许坏笑，取出三张符纸，随即眼里却又多了一丝紧张和焦急。很难相信这张混入人群便会淹没的面皮上能同时表达出这么多东西。这三张符纸被放在了法阵三个不同位置，随着一声响指，符纸无火自燃，焰缕淡淡，上面的朱砂的纹路隐隐发亮。
很快符纸化为黑灰散入夜风，但绿地如初，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琼华派
观察先天八卦阵的弟 子突然警觉起来，他发现陈州的辅阵有扰动。如果是兔子之类的野兽扰动动静还会大点，但若是以这么微弱的力量同时影响三个关键部分、这三个关键部分又标示着三个不同的地点，足以说明那绝不是普通的东西能做到的。他忐忑不安地告诉了师 兄。
半柱香后，身负寒月冰魄所铸剑匣的少年踏剑飞出了昆仑山。

Back To Zero（七） 阴
褐衣人走入南疆的小寨时，要不是衣装形成的对比，没人会去记他那普通的脸。按理说，这对于他来的目的形成很大的不利。
再不利，业 务也是业 务。
没有找其他理由，他知道自己只要身处这个领域，和此行业的精英相比，就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在风格迥异的客栈房间里坐了一个中午——小寨子在这会聚在一起吃饭的人最多，说的话自然也最多。对于这双敏锐致极的耳朵来说，分辨出需要的消息并不困难，其中的重要的除了地点时间外，还有“九年”、“出窍”等等足以做出准确对照的词语。
本来他没有指望遇到这桩买卖，但就在寿阳与某个剑客喝酒时，足以让他睡眠困难的听觉和直觉令他听见了楼上人的谈话。在他意料范围内的是，如此巨富内敛的性 情果然不是一般暴发户所能比，在外为了做到大隐于市，便在客栈里挑上最普通最中等的房。意料之外的是修养不足三代也有二辈的贵 族竟也有这么狭小的心眼，可以为了一块不足以绊脚的石子用上非常手段。
或许老天喜欢在这种事上养虎为患，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所以，以改变历 史为职业的人必然存在。
下午，阳光到了最惨白的时候，他出去踩点，其实即刻便动手对也没什么区别。
在接近小屋的时候，褐衣人左手按在了套在左前臂上的利刃，一柄青色的一尺砍刀。
自从明珠走了，厉江流发觉自己几乎被遗弃的身 体已经消瘦不堪，更加消瘦不堪的是他亦无多少热血的心头。
只有警惕的直觉还在，如同当年在中原落魄时，正是这种警惕救了他一命，可惜也仅仅是没死。而目前，他认为自己及时感觉到了危 机。厉江流催动屋子所在的法阵，正是此阵能杀人千里之外，而擅闯者更会遭受得变本加厉。虽然明珠交待不可牵扯他人，但既然巫卦没有显示是害自己和明珠离别之人，他也没有留情的必要了。
然后他听见屋外的人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带着轻蔑和鄙视。但这一声振动到达耳边时却成了万钧雷霆，随即而来的是一股血气直贯头顶，一阵剧烈翻腾夹带着翻天覆地的眩晕，厉江流扑通一声直接翻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发觉手脚都麻了半边。
褐衣公子走进屋，不等厉江流努力地抬手施法，右臂大幅一挥，将在客栈里顺手带出的两根筷子甩出，厉江流只觉得手腕像被铁杆子重重杵在花岗岩上一般，发出一声脱臼的脆响。眼看着可以救命的瓶瓶罐罐摆着一架子，就是没办法去拿，厉江流突然轻 松起来。
“明珠，”他想。“我终于解脱了。”
“厉江流，”褐衣公子面无表情，像戴着面具一般，目光里透着寒光，“没那么简单。”
地上的人被这寒光照到，浑身无力地一震：“你是什么意思？”
褐衣公子弯下腰，将两眼的寒意凑得更近，让对方开始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可否记得，托你咒杀她父亲的人？”
厉江流两眼睁大，一时间自己用过的手段在脑海中闪过。
“你真的以为，对于害到明珠有一份责任的他，已经惨死在你的巫术之下了么？”
褐衣公子左手放开了袖子里的刀。
“委托人和被委托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眼睛和后脑勺，你身负绝学，却一点不懂这些基本的道理。你咒死的可能是他本人么？”
“你……你是他的……”
“很好，你的脸上没有露 出太多你很意外的事实，但仍然不可否认你情绪化的本性，仅凭这点就可以决定是否取别人的命。”
葛沙目前只支付着确认对方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精力。
“他还在人前逍遥，人后做着你所知的勾当。当初他还想再请你做几桩，但你杀错的人让他知道他也选错了人。可惜，你后来为了自己，不惜消失了九年。”
听到这，厉江流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颤 抖，对方已经摸 到他最柔 软的部分，在带来剧痛前异常轻柔地抚 摸。他刚刚来得及去想这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按理说，欧阳全 家应该已经被整个世界所淡忘，但他没有。一个对付老实人都会请你帮忙的他，怎么会忘了一把不在自己手上的刀？这把刀还这么厉害和狠 毒，更不妙的是在他够不着的地方。很令他欣慰的是，你仍然陷在你那无可救药的爱人身上，比保 镖更忠心地为他保守着这个秘密。我以你和主顾双方的扭曲的人格来保证，唯一那个还在照顾你爱人尸首的老仆，他活不到下个月。当然，现在先叫醒你的白日梦。”


Back To Zero（八）阳
昆仑
“天怜我琼华……嗤——自己修仙不成，还要别人也赔上青春，这个太清儿真人哟……”
就在这位守阁“弟 子”大肆利 用近水楼台把琼华历 史和武功册子再次查了个底儿掉的时候，掌门的眼睛正忙于盯着屡次在禁地出入的四人，压根没想到在后的黄雀。
“希望正牌的这主千万别在‘石榴’那里逞英雄，小姑娘惹急了会拿棒 棒乱敲的。”他想着，同时竖着耳朵注意又悄悄溜进阁里的韩菱纱。虽说身手还算矫健，但已经看得出大不如从前，偶尔还会没有控 制好脚步发出较为明显的声响。守阁“弟 子”还得配合出“奇怪经阁里是不是跑进蛤 蟆了”。
不过这样总比在通铺的弟 子房要好，脸上可以贴张价值连城的假面皮，但换衣服时可藏不住。掌门为了不 泄密，叫他严加看 管。于是冒牌货非常愿意地顺水推舟，直接天天睡在经阁的外屋，一是需要调 查记录，二是他对剑技有考察强 迫症，三是他得每天晚上写字条。
比如：“修仙 终归先是利己”“成神 是为了造福 还是支配？”“若为造福 为何天下苦难 从未有神之干涉”之类的。其实风义很早以前就在这里呆过，早到绝大多数人很难想象的地步。当时他本来认为纸条这种低级的手段没什么意义，但很快发觉并非如此。琼华虽然对入门人精挑细选，它的中低层仍然复杂微妙，人这种东西一上数量，关系复杂度会程几何级增长，况且入门人的年龄大多偏低，难以预 测以后的发展。而在这种过于单纯的环境下成长的人，对极端思想接受的接受是相当容易的。如今高层的事本来就很难自圆，经他这么一挑 拨，蚁穴开始大量地遍布下去。
而今天又得留神，三寒器中寒纪光图的气息他已经感觉到过，这也说明幻暝界来临的日子将近。他必须在掌门后来闭关的时候，使足够多的弟 子离开这个不久会毁灭的地方。
他想起老三的玩笑话：天下傻 子这么多，你拯救得过来吗？
但既然在眼前就能做到，多刨一条命算一条吧。当 局者迷，常常不知命运的的陷阱已经出现在脚边，旁观者或许多往那里踢一块石子，就能有转机。
要找到这颗石子还要踢准，也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山水浪子发觉自己虽然经历了那么多，可每到关键时候总不免紧张。
这反而是他在这里的原因，没有对高度的恐惧感，就体会不到高处的魅力。
想到这里他轻 松了，从怀里取出纸，又摸出一张没画过的铁符来，大小质地和韩菱纱摸走的那些并无二致。他把笔杆子尾部的红线拉了一下便下笔，仍然是龙飞凤舞，图案画出来却是红的，像是刻在铁片之上。但如果有旁的人看来，和画普通符纸没什么两样。他把白纸往符上面一裹，手指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竟留下了墨迹，白纸下红纹隐隐透亮。墨迹稍纵即逝：
“旗花放否”
等了一阵，白纸上重新显现了字迹，正楷：
“成 老四暂离居巢避之 另 明珠泪消”
他的眼眉一挑。
这时后窗轻轻一响，守阁“弟 子”把手里的东西往袖里一拢，估计对方已经走远后才重新拿出时，纸面雪白如初。
他收好纸走进经阁外间，将手里的铁符一抖，仿佛嵌在上面的红色像沙尘一般洒落，消散在半空。
后来不久的一晚，不少弟 子都收到了不知已经是第几张的字条，上面全是一句话：
“扪心自问 勇乎 恶乎 懦乎 善乎”
所有收到的人都认为是其他关心自己的师 兄弟姐妹互相传写，因为字迹没一样是相同的。掌门行 事已经有诸多难以定论的地方，对于自己来说，回头是岸。
这只是选择继续留下的人对离开者的看法。
*
暗之三
封神陵
句芒化作一股狂风，从封神殿后卷了出去。


后羿射日弓有了新主，又可以轻 松不少。他是这样想的。
突然却听到云里头有谁道了这么一句：
“老 子让你飞。”
紧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吼似万雷轰顶，句芒只觉耳旁涌来排山倒海的剧痛，周 身灵力猛然暴起乱冲，激得头脑里一阵疯狂的昏乱，不由得显出身形来，却像只被石子打到的雀一般扑腾翅膀，去拚命保持平衡。一不留神，他差点栽了下去。幸得周旁苍角兵赶紧来扶，没有跌久违的嘴啃泥。
句芒好容易从成为一片泥泞的思维中挣出，发现封神陵后部的月羽兵们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闯入的凡人不是早就离开了吗？”他急问，随即尝到嘴里一股腥味，伸出利爪般的手一摸，才觉牙根一阵难忍的酸楚。
“凡人才不怕呢，有别的入侵者！”一个躲在墙后的昭命兵搭口道，眉头拧得少有得紧。
“你这是？！”句芒咬着牙关，往外挤字儿。却听有人喊道：“那边！”
众神兵一齐看去，远处白云里真的有一个影子稍纵即逝。月羽们一齐搭箭放弦，聚着灵力的飞矢将那团云的各个角落封死，远看像一团巨大的绢绒里抽 出了无数银丝。
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嘣起一声沉闷有力的弦响，抖得那边的云猛地一颤，这回击却比声音更快，众神兵回头一看就发觉攻击已经到了咫尺距离。飞来的竟不是一根箭，是数根！句芒拼死劲一个翻飞堪堪躲过，胸口的憋闷几乎让他虚 脱过去，却听几个月羽们惊呼一声，头上的绫子齐齐被切了下去掉在地上，同时飞来的箭撞成了齑粉，根本无法再看出质地。句芒这才注意到，躲起来的人里，不是没了头上的绫子，就是少了身上的挂饰，地上甚至还有一把断弓。
谁能这么神出鬼没？让句芒自己没有察觉不说，自己手下跑得快的都没机会抢进来通报。总算反应过来的天将火冒三丈，就算是魔尊也没有哪一个会这么胆大包天！
他双翅一振，就要往云里冲，却又听得一声闷震，一个银点出现在视野中心，却比凌月更寒，刺来的感觉仿佛要把他扎透一般。但这只是瞬间，别说来不及躲，连眼都没机会眨一下，句芒便觉脸旁火 辣辣一疼，头冠就因断了系绳摔到了身后，狼狈如像一枚掐下的丝瓜。
但这一支箭没有碎，弹飞前被一个苍角疾眼快抢到。他一拿到箭，吃了一惊，一是半透 明的银箭轻若无物锋利无比，二是箭杆上刻着一行细小的字：
藏头露尾 蓄意伤人 请拔毛三两以示忏悔
劫烛龙之鳞者敬上


Back To Zero（八）相济
幻暝
紫纱般的雾光旋起一阵阵渺茫的气息，迷着她心头的窍。窍中是同样的迷茫，和外来的冷凉交织缠 绵。当共历生死的好友随着他喃喃的密语顿离天外之时，她只感到一股股的无助将自己吸纳，溶解。这区区几个弹指挥间，已是迷离到了千秋万冬。惟有凝成紫色透 明之晶的凄雪，埋没她和她的心。
他一踱近万年如一日的幻暝宫，便晓得幽主之女已到伤极无泪的地步。灵袍往别处一拧，将赤睑的暖光带入了一处没有门面的暗影，淡出，化解。
当这双与众不同的瞳窍重新映入她无助的身影时，手上以经塞过去了一块雪色的白巾，入手丝丝沁凉，如一团将哭的柔云。她抬头，眼中强作的淡然骗不过他看到的微微感激。他心里大叹，便道：“少主，请便。”
却见她还无动静，他往外便走。语气恢复至以前只有幽主才有幸听到的声色：
“想哭就哭！我去把这里和外面隔着。”
见她面露异态，他心知是了。随即多道了句：“你究竟不想成你 娘那样吧？”
她心头最疼的舌 尖一搐，几日里积来的困惑、不平和伤心随着她平生一来几乎最放肆的“哇”的一声，把同样孤独了千年的幻暝宫惊得一同哭嚎起来。
待他步出，任凭身后的一宫寂冷如何昏天黑地，外同隔世一般不会触觉分毫。
“哭够，够哭。”他心里这样道，仰望旋梦最上的那一穹沉静的繁星乱点，忽忆起另一人是否也如此伤心过。他明白，自己是这里最冷酷的智者，却必须去感觉最平常的喜怒哀乐。否则来世万年，也算枉走一遭。
即刻，他知晓自己能再做点什么。
就如刚才不动声色地用那一点点法 力狠狠地掐在她的心弦。
宽大的焰纹罗锦被云升烟起般的紫香柔风灌满，习习飘摇着将透 明的涟漪荡漾开去，如同抚开一朵子夜羞花般点开了一抹暗色的氤氲，轻轻地在莹如碎玉的壁墙上陷下，若一朵水色的萍轻陷绿沼，引起一波波细碎的软痕，凝结，显现出和其他楼台一样的玉阶雕帘来。随着术者的踏入，曾是冥顽玄石的阁中一片片金玉燃焰，飞挥光影的梨花暴雨冲刷出滚滚如云缤纷，顷刻云破日出，如幻梦酣然一场后的初醒，沉淀出了一个人的寝处应有的轮廓，细节历历在目。他随手一翻，将还未放回的梦见樽搁到仍带余温 的台面，镂空的赭色藤架将漫散的净白冷光毫无顾忌地照射开来，状如一盏不灭的晖灯。
他又收拾了一阵，走出后无视其他，一站便是良久，等待着她会继续惊异的目光。
不知多久，她歇停了下来，用云雾般的白巾抹掉脸上蔓衍的泪痕。慢悠悠地走出殿来，便见了在昨日还不存在的楼榭，和他淡如漠然的声调：“请进。”
她不解，问这是为何。他答，我只认为，现今的幻暝之主仍然习惯睡在这类房。她默然，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步入新寝，她只觉一阵熟悉的味道，便见水色般的墙凹里，镶着一坛石雕的香炉，飘出的和身熏相差无几。她又从眼中憋出两行清露，然后飞快地抹去，惟恐被看到。
他却背朝着她，仍旧心猿意马，因为发现自己原来也会如此细致地照顾别人。是不是早就该告诉那一个人，他现在还好？
她见他眺着无尽远方，不忍相扰了。回头却见宝樽，昔日挚友的回忆再一次次冲入脑海，使她不自觉地上前摸去——
“你！你这傻 瓜！大傻 瓜！那种东西也能随便乱烧吗？！”
我做了什么？！
熟悉的声音把她惊得一松手，左右四顾，眼前仍是刚才的光景，却见他瞟过来的眼光，在房里如同红火中的金丹，折射着一丝傲气。
他冷言，幽主再苛刻，幻暝再衰败，也压抑不住一颗尝过自 由之果的心。我尝试过多少次总也不成，璃儿你却以一次强烈的感情冲击而成功。


断层终
仅仅六小时，会 议室的墙壁包括地板也如虚空般透黑，所有器物如同飘在苍茫之中，让人每一脚都生出将要落入永恒的感觉。
“都差不多了吧？”西装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仿佛一直就没挪过窝。
“Everything is entirely ready, sir.”白衣少年第一个搭话，引其他所有人侧目。这次俄罗斯口音成分成了主体，这是他过于专注时的一个习惯。黑袍轻笑，即使掺杂着促狭的味道，现在在这里听起来却感觉很渺茫。
西装只管有人答应，不管多少人答应：“开始会 议。”
他拍了下 身旁一个体积不大形状完美的银白色半球，全息的投影立即将一个更大的黑色球体放映在会 议室正中，而灯光全部熄灭，仅仅能分辩得出这个更黑的存在。
“我们的JH2X，具体 内部活动,由跨宇宙高等文明联盟获权观测计算和预计，其中需要感谢的中流砥柱不会提及，各位彼此之间都清楚。
“第一次行动计划横跨三皇时代的终结，我们截取了女娲、神农的意识和记忆，但没有带出。由于此次任务结束后仍然有我们需要帮助并拉拢的人物，为了保证其历 史环境和阅历的因缘，我们只能维护其主干历 史，如果有弱违规行动，必须先向上报告并获得批准。”
“由于某些原因，我们拖了很长时间没有介入，也没有使用任何手段使这个平行宇宙的时间轴与我们同步。在此，我们对期间错过的千千万万的英雄，和所有奠于基层的生灵们，表示深深的歉意和最高的尊敬。”
奇点生成时间和空间，就是所谓的宇宙。不同宇宙的生成没有时间先后的概念，若有技术能使两个不同宇宙的时间同步。当两者时间不同步时，时间流逝的相对速度会不同。
说到这里，所有人默然。这不止是他们的习惯准则，更是信 仰。在黑 暗中对芸 芸 众 生的基本尊重。
“说说策略吧。”风义打破了寂灭般的气氛，他不喜欢这种时候还去放任思维，如果再拖长一点他可能会走神。
黑色球体陡然放大，仿佛众人离魂一般飞入，显示出复杂的荧光线条，这是三维立体示意图的限 制，无法让人的肉 眼去理解的至少四维的图像。全息仪自动调整了一下，放大出可以算作平面的局部，便是熟悉的神州轮廓。
黑袍摇摇头，一有兜帽二无光源，这动作算是白做：“重点也就蜀山、幻暝交界、封神陵和不周山，战略方面比较简单可以下去再分析。老祖 宗，讲讲鬼界。”
“聪明。”西装夸词干巴，画面翻了个面，显示出一大片同样广渺的土地，但具体 内同陌生了许多。
“严格意义上讲，鬼界对作为意识载体的三魂六魄有引导作用，具体影响方式需要去理解。判断需不需要理解也是你们的研究课题。鬼界虽然是其余五界无肉 体承载意识的总汇点，又因为空间结构的原因无法直接介入，但那里有非常广渺的未开发土地面积，至少可与标准第三行星的整个亚洲大 陆相比，战略上可以作为后方，发展上更有丰富的资源资本，我们一定要抓紧。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障碍一是鬼界正牌的十二阎罗，二是到处游荡的孤魂野鬼。这都是需要认真对待或打理。前者和他界的关联我们都清楚，后者则有可能成 立自己的势力范围。由于它们对五界都有牵制，汇聚管理着所有肉 体死亡的灵魂，而我们对灵魂的生成和消 亡持任其自 由的态度与其相对，所以鬼界肯定是会和我们有冲 突的地方。
“去鬼界发展如果使用直接潜入的方式，会遇到最多的壁垒。第一是守卫的神 兽，直接或者间接，第二没有机缘去获得承认，第三是军 队的问题，往那里以非正常方式带入大批正规军会很花功夫，也很花钱。所以我们必须打通这一关节，拉拢值得的角色取得合适进入方式。至于进入后如何具体操作，各位基本都是将才，不必多加提醒。”


Chaos From Zero
“云天河还没醒？”风义登上青鸾峰时松了口气，韩菱纱总算没冒着早晨没有散尽的寒意来迎接。但慕容紫英点头时眼里有别的东西，让他悬着的心没有完全放下。
“连我都能看出来，估计那丫头受寒的问题又深了一步……”他想，而紫英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昨天晚上她盖的被子又多了一层。”
“火蚕线织的都不管用，我们是不是要在里面灌隔热泡塑浆了。”风义心里叹了口气，其实那姑娘有力气时裹 着几层纱衣到处跑还挺乐观开朗，最大的问题是面前这位怎么也没勇气拉下脸来表白的人。而他只能暂且让他先不想这事：“有个叫剑冢的地方，和魔剑有点关系，或许可以跑跑。”
“谢谢，待会还要劳烦风兄领路。”紫英抱拳，眼里的愁意总算不那么明显了。
“对我别那么拘束，我是个懒散的家伙。”风义摆摆手。偷入琼华的事早已过去，况且指引其他弟 子转拜入蜀山，也是帮了不小的忙。当时他说，我风义曾是蜀山弟 子，多年前某某时分师傅算卦之时察觉昆仑上有大事发生在某某年，当时没注意后来游历到寿阳之时听得韩菱纱说有去琼华之意方才记起之类的。
他和紫英都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姑娘听的，具体以后再讲。
再其实，这也不算完全扯谎罢。葛沙常言，若要成功骗得，反而要多老实点。
我这够老实吧，风义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想，和慕容紫英一起往小木屋走。后者则在盘算着先和菱纱打声招呼等气温上来了就去剑冢，大概要飞几炷香；找到剑冢听风义的介绍然后开始净化魔剑；等到大概梦璃又关联上傀儡时，再提前那么一阵子回来；如果那会儿是中午要午饭的话顺便带点什么东西，菱纱喜欢吃略略带点咸的不太喜欢甜的，虽说五谷带浊但身 体是第一要紧的事，要是自己会炖汤就好了……
这“汤”字儿竟然念出了声，紫英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风义，黑衣青年倒是若有所思：“要不我找葛沙问问？”
那个人？紫英有点不相信，那公子一副潇洒举止确实很令人很舒服，但要说世家公子样的人会做这事，不是差不多等于说师公擅长织布？他打开门，韩菱纱穿的严实，正在冲他俩摇手打招呼。
风义倒是把脸抬起，望着后面的云海：“不开玩笑，他真会。”眼中流露了些许羡慕的眼神。
“谁会什么？葛公子会缝被子啊？”韩菱纱见了风义很是高兴——自从上次他和葛沙一起送来几床舒服的薄丝暖被，都有半个月没看见了。
风义眼睛朝上，作出开玩笑的表情，语调颇有撞墙的味道：“缝被子不会，但会一点缝麻袋的，他说估计和被套差不多。”然后把下一句吃进肚里：“涂上火漆去装某些**掉的倒霉蛋——此乃所谓的老实人撒谎。”
但某人却听得有点黯然：这种插科打诨在以前，肯定又会被自己打上言之无聊的印章。可是目前，他仍无法那么容易地给她带来这种快乐。紫英把脸朝到外门外的方向，不想让这心情影响到她。
这一转头便看见了葛沙近在咫尺的眼睛，深渊一般的瞳孔里面透着股比望舒更彻心骨的寒意，如同玄冰里的晶蓝色比不上无边夜空的黑 暗一般样。
这无疑把慕容紫英吓了一大跳，手上也不自觉地聚合起了灵力：“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一喝也把菱纱唬了一惊，但如果云天河是醒着的肯定会告诉他们别怕，因为没有杀气，然后再次遭韩菱纱的鄙视。
风义看来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葛沙经常神出鬼没，而此时这人手里就提着一只很大的很有份量的沙锅——还是单手。他一脸阴沉，但口音还是和平时一样翩翩：“带了点补品给各位补补。”
无视慕容紫英惊奇的目光，他一脚踏进木屋眼神立即柔和起来：“韩姑娘，别来无恙乎？”声调让女孩有种见伯父的感觉，韩菱纱一时忘了说“还是叫我菱纱”，只像以前见了伯父一样老老实实点头。


葛沙把沙锅交给风义，慕容紫英赶紧抛下疑虑去腾地方，然后听得葛沙声音如慢云慢飘：“来的时候搞了点蜂蜡把锅封死了，否则非把整个黄山上的狼虫虎豹都引到这儿来不可。”
他看见葛沙手指头刀一样往锅盖沿上一戳，蜡便全下来了。
葛沙借口出去再弄点柴，把风义也叫出来：“你看怎样？”
风义苦笑道：“状态比想像的要好得多嘛。”
“不是她，是他。”
“你也看出来了？”
“这方面我比你敏感。之后在剑冢要多说，让他多想，否则会走进死胡同。虽然他不重要，但是不代表放弃他。”
“恩。哎？”风义发现葛沙的用词，“之后？你不来了？”
“我昨晚去找老祖了，估计得提前点下去。”葛沙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风义看到那是西北方向，不是正上方。以葛沙的性子，“老祖”和“老祖 宗”是两个意思。
“原来如此。”风义眼睛沉了一下，“你是来最后照顾一次咱们学生的，至少几年内是最后了。”
“老风你也别消沉，来日方长，况且咱们又不是说不上话。”
“也对。”
“到时候三号连移魂来时，想法教她别太怕咱二哥啊。”
“呵呵，你对女孩子都挺关心嘛。”
“没办法的事儿，你知道。”
“没问题，包我身上了，大不了就暴 露呗。”
“你也喜欢吓人。”
“跟你学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往林子里走。
“韩菱纱大概还能坚持多久？”
“可以肯定的是比夙玉要长，但具体怎样，有相当一部分还要由你们的工作决定。少则一年半，多则可以三年以上。”
确定没人后，葛沙给风义手中塞了块记录水晶。
“这是什么？”风义凑到眼睛前仔细看。
“放耳朵上。”葛沙提醒他。
“老师。”
“这是什么称呼？”
“您教了璃儿这么多东西，自然是老师啊。”
“但你想的是别的东西。”
“……当初我娘说过的。”
“你 娘说什么？”
“可是她安排的是——”
“紧张什么？你 娘只要不点破，我仍是我，你仍是你。”
“我……我不知道怎么对她。”
“她当时还肯定说过绝不可沉溺于感情一类的话，那么我帮你见他们，又算是怎样？”
“这只是我的私自违背而已啊。”
“要说违背早就违背了，从你继承的那一刻。我们以灵、以梦为基本的一族，若是不能顺从最初的真意，哪来的生存。”
“老师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 娘为何这么多年都在苦撑？”
“不是因为十 九 年前？”
“不止。因为禁术，她接 触了太多杀伐决断的东西，如果是十 九 年前还不会有问题，但自从禁术反噬之后，她的内心便开始走向另一种方向。这和我族本来与 世 无 争本性的违背，使得她在这十 九 年来一直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让自己恢复过来。你觉 醒的记忆里，应该感觉得到你 娘以前并不是这样。而幻暝的民众，很多也有同样的问题。”
“那么娘还能不能恢复以前的身 体？”
“她以为自己会睡死，可只要我在这，她若活不过常人的八辈子，你可以用现在的身份把我放逐出去。”
“您又是怎么做到的？您怎么就没有娘那样的问题？”
“老史官冥风生前的记录，你还没看么？”
“对不起老师，我……我还……”
“你 娘果然还是了解你，一旦见了他们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璃儿是不想把您当作外者。”
“我本来就是，实事求是居然能成为忌讳，也不足以造成自卑。”
“真的对不起。”
“ 对下属说对不起，可见你和你 娘区别在哪。呵，她的危 言 耸 听，你才能那么顺从。”
“……老师！”
“急什么？幽大人迟早会懂。要是你觉得有问题，我去替你说。辅佐了这么多年，我比你还受她重视。”
“可是娘还在休养……您这样做，不，我是不想让您惹到……麻烦……”
“幻暝已经没有敌人，有麻烦也是内耗。在此之前的环境利于她的恢复，只消再几年就能补回几十年的消耗。”
“真的？”
“真的假的靠嘴说么？你自己判断。”
“……真的谢谢您。”
“你要我帮你的事说完再谢。”
“我和他们的见面，希望老师不要告诉娘。”
“可以。”
渐远的脚步声，走入自己如匿于虚空的殿堂中角落的角落，像一名匆匆的过客，旁观百年而清。
“服了。”风义把记录水晶还回去。
“内有心境和外有友人，时限是能打破的，不是么？”葛沙像一个教 徒一般双手合 十，虔诚地闭上眼，用中正的语调念得装模作样，“希望，多么充满渴望的词语。如果没有了希望，世界就丢失了信 仰，Amen。” 

B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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あと一度（いちど）だけ　奇迹（きせき）は起（お）こるだろう
ato ichido dake kiseki wa okoru darou
奇迹还会再降临一次吧优（やさ）しい声（こえ）で　描（えが）く歪（ゆが）んだ未来（みらい）
yasashii koede egaku yuganda mirai
用温柔的声音 描绘着扭曲的未来もう谁（だれ）も泣（な）かない 　世界（せかい）のために
mou daremo nakanai sekai no t ameni
为了(创造）一个谁也不会哭泣的世界
是的，记录水晶的来源之人最能理解。
即使每天都只有两个时辰不到的时光去看看自己生命中占了十 九 年以上的太阳，自己的生命中仍然便有它的一份，不可或缺。
每一次翻飞的意识飞过千重万叠的崇山峻岭，感受到了那么多只有最单纯的灵魂才能感受到的混沌和迷乱，她明白，只有有心的人才能听得清这由无数精灵唱的自 由的歌，在没有任何感观的那一会。
只是有时候，足够清晰的感观再次重现时，她可能会听不见云端的鸟鸣，可能会闻不到沁湿的草香，还有一次眼前的画面甚至是灰白的，但能又一次和朋友重逢，她不敢再奢望太多了。
确实也够多了。
韩菱纱坚持了将近4年。云天河沉睡了一年多苏醒，柳梦璃每天有两到三个时辰把意识转移到傀儡上，慕容紫英忙着照顾韩菱纱——毕竟他和韩菱纱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最懂得需要怎么做。总之，四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贵如真金。而这种情义，就是真情。
赤（あか）く汚（けが）された空（そら）の　どこにも
akaku kegasareta sorano dokonimo
浸满血污的天空 响彻着届（とど）かず消（き）える 　叫（さけ）びと祈（いの）り
todokazu kieru sakebi to inori
未能传达便消逝的哀嚎与祈愿慰（なぐさ）めは　舍（す）ててゆける
nagusamewa sutete yukeru
（即便如此仍）舍弃慰藉 继续前行绮丽（きれい）な月（つき）の光（ひかり）が
kirei na tsuki no hikari ga
美丽的月光はじまりへと　沈（しず）みゆく　その彼方（かなた）へ
hajimari eto shizumiyuku sono kanatae
向着最初的彼方沉逝闭（と）ざされてゆく瞳（ひとみ）で
tozasare teyuku hitomide
瞳孔紧闭着まだ远（とお）くへ　手（て）をのばす
mada tookue tewonobasu
向远方伸出双手君（きみ）の叹（なげ）きを　信（しん）じて
kimino nagekiwo shinjite
怀揣着你的悲叹本当（ほんと）は谁（だれ）が　救（す）くわれたくて
honto wa darega sukuwa retakute
其实是谁在渴望着得到救赎吧
慕容紫英走进剑冢时，他得承认，自己不喜欢这里。
“净化魔剑，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了。”风义领路时解释，他也不喜欢这里太多的人工痕迹和压抑肃杀的味道，“这里有你铸剑需要的炉子之类，有一个还特别好用，更重要的是，这里压根儿没别的人。”
然后不等慕容紫英拔剑，轻轻用脚掂翻了一个估计是野蒜变的小精怪，后者爬起来跳滚着往远离二人的方向跑：“杀鸡就不要用牛刀了，况且那小东西没死罪。”


きれいな月（つき）の光（ひかり）は
kireina tsukino hikari wa
凄美的月光ただ静（しず）かに 　はじまりへ　朽（く）ちてゆくよ
tada shizukani hajimarie kuchite yukuyo
只是静静地 向着最初的彼端逝去闭（と）ざされた憧（あこが）れは
tozasareda akoga rewa
内心的憧憬封存于まだ远（とお）くへ　暗（やみ）の中（なか）
mada tookue yami no naka
那遥远的黑 暗之中君（きみ）と生（い）きた　日々（ひび）のすべて
kimito ikita hibino subete
与你一起生活的时光优（やさ）しい　歌（うた）
yasashii uta
全部是温柔的歌谣
风义回到自己在蜀山群峰中隐秘的石洞，他激活了水镜。但后者没有像已往那样浮现出谁的影子，而是升腾起一团略有淡蓝色的光雾，凝成了立体的人形，还不止一个。
其中一名是葛沙，一名是奎恩，还有一名就只有大致的轮廓，像是捏出的人形泥胚。
“二哥呢？”奎恩的声音在形状清晰之前就冒出来，估计他们已经连接上了一阵子。
那个轮廓做了回答：“他不上线也没关系，我已经看了他传输的音频文件，那里很顺利，不需要我来布置。”
“老祖 宗，你怎么成这样了？”风义对轮廓之所以是轮廓而不解。
“刚才葛沙也问这个，我突破了几重结界，能保持声音信号就不错了。”
“还是请人帮忙的。”葛沙的轮廓大了不少，其实是凑近了他那边风义的影像，这样保证只有风义能听到。
“葛沙马上要转移阵地，奎恩也尽快。这次特别联络便是下指令，立即把阳域的工作收尾。”轮廓道，但仔细看来那绝不是西装的打扮。
“清风涧的事情已经解决，青阳长老自然走到大限后安息入土。琼华的未来要看那些后辈的能耐。”葛沙这话让其他二人再次意外，虽然他藏身在陈州，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城里多住了个陌生人。而清风涧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只剩两间空屋，二位长老的墓连碑都没有，葛沙在那里撒了一大片花籽。
“那么我也尽快完成居巢国的守备工事。”奎恩说是如此，但大家看得出，大个子念念不舍——毕竟那里的孩儿们很是喜欢他。风义笑：“那几个曾经没事就把报仇挂嘴边的小毛球怎么对待？”
葛沙也笑：“你是关注大事累了，想找点乐子做思维体**回答你的问题：凉拌。”
“没错。”奎恩耸耸肩。
风义不解：“让紫英和大个子交涉一次没考虑过？”
“然后让众妖相信他已经为以前的罪行深刻反省，顺便也让慕容帅哥见识两手，为以后你讲课做铺垫，以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葛沙闭着眼跟腔，声音有点鄙视性的怒意。
“我脑子肯定严重短路了。”风义把手靠在额头，语调好像吃了苍蝇。
“我都想说批准，好让你碰碰壁。”其实轮廓没有生气的意思，他也荡开了话题，“就算真要奎恩赢大，也绝不会那么容易。”
“跟玄霄死战过的人，进攻的能耐不好说，但自保总不成问题。”奎恩沉声道，传输效果有点失真，“况且别忘了这里灵力类软技术的作用，光是导电率在这里肯定就增幅不少。和他打，死磕还行。要论比武取胜，我没底。”
“这种烂账也不能让紫英担，光菱纱的事也够他折腾了。”风义理了一下思维补充。“不公平。”
“不是不公平，是绝对严重的不公平。”葛沙道，另外两人目光立即跟了过来。“这事儿那几个小妖的爹娘也不是完全无辜，如果你们这些气吞山河的家伙真要拿普通观念来看的话。”
他阴笑着开口，音色还是原样，语调很好地模仿了几个小东西。
“人把离香草都采光了，槐妖没东西吃，爹和娘才说要吓吓他们，就咬死了几个人。这可是绝对原话。”
“啊？”风义显然不知道这事。
“葛沙说明大概情况时，只告诉你我紫英屠妖，没说那些毛球想的是杀人而不是伤人。”奎恩把头埋在双手下，他为了凑近水镜，便一直坐着，“我是后来查过才知道具体经过，也就明白了葛沙的意思。”
他又把头抬起来，扁着嘴说道：“这事儿狗血着。”
“再怎么瞒风子会也知道的，还是说了。”葛沙喃喃，“时日淡之，重提没好处。还好居巢长老絮烨明理，不会让它们乱来。”
“这么小年龄就会说人话，那整整恶作剧，整整假神仙唬人便是。就咬死了几个……*** 的轻 松。”风义没顾葛沙和奎恩，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都不该这么强烈反应，野蛮毕竟比蒙昧进步许多。只是这么字正腔圆地说野蛮话，我们自己也有些不习惯。”奎恩摇摇头。
“我们接 触过于幼稚的事情太久脑子也迟钝了么？算了，老祖 宗，你那边如何？”葛沙最先挑开话题，况且领队可能还有别的事，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联络。
“很正常。”别的事居然没有，“另外注意纪律。”
那三人就算不是心有灵犀，也是一点就通。
葛沙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次句芒反应挺强烈？”
轮廓的声音渐弱，所有人面前的图像也渐弱，但那声音是足够清晰的：“那句话，当年我说过。”
迷（まよ）う心（こころ）が　空（そら）に　穴（あな）を穿（うが）つ
mayou kokoroga sorani anawo ugatsu
迷茫的内心 仿若苍穹被穿刺后的空洞君（きみ）を选（えら）んで
kimiwo erande
如果选择你たった二人（ふたり）の　喜（よるこ）びを探（さが）せたなら
tatta futarino yoruko biwo sagase tanara
寻到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喜悦どんな冷（つめ）たい炎（ほの）に 　身（み）を焼（や）かれても
donna tsumetai hononi miwoya karetemo
身 体被怎样冰冷的火焰灼烧也无所谓了頬（ほほ）笑（え）みの近（ちか）く
hoho emino chikaku
只要身边有你的笑颜のたうつ梦（ゆめ）
notautsu yume
扭曲的梦想命（いのち）の意味（いみ）
inochi no imi
生命的意义おびえている　この世界（せかい）を
obieteiru kono sekai wo
对这个世界感到恐惧澄（すむ）んだ水（みず）の中（なか）へ　返（かえ）したい
sumunda muzu no nakae kaeshitai
想要返回 那澄澈无比的水中悲（かな）しみだけ　消（け）せはしない
kanashi midake kesewa shinai
唯有悲伤 无法抹去そんな人（ひと）の心（こころ）の　理（ことわり）さえ
sonna hitono kokoro no kotowari sae
就连塑造这个灵魂的根源この手（て）で　切（き）り裂（さ）いて
konotede kirisaite
也要用这双手撕 裂
——To The Beginning
（Fate Zero OP2 Kalafina）
Black History 　～ＦＩＮ～

新章阶段：
人物崩坏 剧情黑化 原设重度毁灭向粉碎 可能含有以下让您感到不适的内容：
性格,服装,等再创作
暴`力，战斗，残酷向便当
无法预 测的血·腥猎奇程度
性格崩坏黑化，中二，Bad end，NPC炮灰，家人背叛，恋人相杀
各种死扣逻辑型穿越，包括后现代，科幻，军武，二次元，欧美风，捏他桥段
（不科学的预告片，请以实物为准）
“你真的要选择这条道路？”
风义看着琴姬，手中的剑上是天空哭泣的泪滴。
“如果拯救了他们，那么就是下场比所有人都悲惨的英雄。”
葛沙的声音如他那把杀人无数的利刃一样，肆 意切割着少 女本来沉静的心海。
“女人的武 器不是眼泪，而是微笑。所以，想对付我，就历练到能在这种时候笑出来的地步。”
奚仲的脸上仍旧是那亘古不变的漠然，她看着他，手里如流星光芒般的灵力爆发如同破晓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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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天 道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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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并没有春秋，也没有华夏。有的，不过是无数场拙劣的模仿木偶戏而已。”
看着面前曾经的英豪，褐衣人轻蔑无比。
“超不过学徒的即兴发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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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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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我还有心跳。”
韩菱纱将鲜血淋漓的手臂简单包扎，重新给三眼火铳换上了新的三棱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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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知的世界，选择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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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再做一个坟墓吧，这次是为了埋葬我的所有，包括存在。”
少 女看着不再记得和属于自己的世界，也在心底埋葬了这个世界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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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神祗立足之地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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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宣誓，”夙莘看着石榴，右手握拳，紧 贴于心口。
“郑 重地，自主地并且以我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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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一般的祝福，还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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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她，就在合适的地点，适当的时间，正确地使用这把弓。”
夏书生抚 摸 着过 度燃 烧而残破不堪的开元逐月弓，云天河却看不见他仍然温柔的眼神。
故事明明没有结束，不去选择开始，就永远无法获得结果。
“我已经‘破了身’了，我怕我不会介意多来几次。”
“丫头！你想当圣 人么！”
背朝着不解、迷茫、甚至可能唾弃自己的家人，少 女的背影孤独而苍凉。
“冲锋。”
褐衣人如赶蝇一般挥手，沾满着污血的铁蹄冲向了惊慌的人群，后者看见了恶 魔般的微笑。
“或者，可以和我做个交易，你们有两秒钟来考虑同意。”
“除了他们，还有谁能做到？”
慕容紫英捂着几乎被剔出的肋骨，面前的剑客似曾相识。
“你不是早就看破红尘了？难道反而不知道怎么救自己了么？”风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或许根本就不打算帮他。
一方寒光欲滴，一方诡绿荧翠，分别是武士，和杀手。
“你能看见的，这分明是毒 龙和恶虎。”
少 女苦笑着，笑得纵横在脸上的泪光闪烁，如星空一般美丽而凄冷。
“可是我偏偏却是一具僵死的凤尸。”
她这样回答莲宝，或者说，静兰。
“这样来选择过去，你就只有行尸走肉的未来！你真的宁为玉碎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珍贵！”
面对着抓 住自己衣领的慕容紫英，夏书生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留念一般。
“不，我选择一起陪 葬。”
“ETA ，上帝的一毫秒。”
人型标志一般的西装，简洁地指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