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惜红唇轻启,随琴音低声吟唱:
“离江不复回头水,无心一曲伴君行
且醉今宵,海棠春红烛影摇,镜花娇靥若桃
我自痴情,难与良人共明朝
妾愿酿青丝为酒,请君舞那多情长剑
不为那天下,一路向天涯
此情若难到长久,但赏今日之笑颜,可否?
多情还似挽留曲,任那前尘旧事,付琴音之东流”
曲调婉转悠扬,歌声如黄莺出谷,随风飘散,惹得湖岸上的人也不禁低头思量,百转千回,又百听不厌。
一曲终。
众人似还沉浸在如天籁的歌声中,直至晚惜自椅上立起谢礼,始有人醒悟过来,拍手叫好,其余如也都才回神,一时间楼上楼下叫好声不断。
“晚惜谢过各位的抬爱”,她如刚才一般行了礼,转身欲隐入那片纱幔中。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声音不大,混在一片嘈杂声中却也清晰,不似刻意对谁说的,更像自心底发出最自然的感慨,令晚惜忍不住止步,回头,寻找这声音的主人。那是一名瘦小单薄的黑衣少年,年龄不大,长相还算清秀,混在一楼人群中并不惹眼,却依旧闭着眼睛,陶醉在琴音中不可自拔。
晚惜轻念:“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确,只有黑衣少年的这副表情,才能与此句不谋而合。少年睁开眼,晚惜只觉眼前一亮,那眼,那眸,衬着通体黑衣,犹如一弯映在水中的明月,泛起点点星光,神采飞扬。
少年也望向她,嘻嘻笑道:“琴为知音者弹,只不过好像在坐无一是姑娘的知音啊。”
晚惜答他:“你能听得如此,也算是晚惜的半个知音了。”
“不到凌江不敢言玩乐,看来所言不假,而天下第一名妓,果然名不虚传,姑娘的琴不能数一也能数二了,不虚老子此行!”
被他逗乐,晚兮掩袖轻笑,小小年纪自称老子,好有趣的少年啊,“敢问能在你心中数一的又是何人?”
“这......”少年挠挠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片刻才说:“你们都是爱琴之人,改日有机会我定为你引见,姐姐既然说我算你半个知音,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可要为我单独弹奏一曲!”
众人皆是一愣,晚兮回他一个颠倒众生的浅笑:“一定!”
“就是他,把这小杂种给我抓住!”门外突然闯进一个灰色锦衣的汉子,身后涌出一行人将少年围住,少年一见那锦衣汉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叫夜三,不姓小!不过我不介意你叫我小夜。”
晚惜撇了汉子一眼,淡淡道:“不知我这位朋友哪里得罪了赵帮主?”
赵帮主被她这一问,正要数落,却欲言又止,满脸通红,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夜三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说来惭愧,我刚才冒冒失失闯进一位姑娘的房间,不巧正看到这位大哥正与那姑娘交好......”
夜三说到此处,满堂响起轰然大笑,晚兮把头转向一侧,也笑了起来。赵帮主颜面尽失,更加暴跳如雷,径自走向夜三,怒道:“今日就让你瞧瞧大爷的厉害!”
夜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只轻轻一跃,人已坐到了二楼房顶的横梁上,双脚轻甩,故作玄虚,“我可告诉你,咱上头有人!”
“嘣!”屋顶上的人一个踉跄,失足踩碎一块瓦,堂下不管有武功的没武功的,都听得真切,夜三暗惊:我靠!还真有人啊?
“谁?!”赵帮主叫道,“有种给你爷爷滚下来!”
“啪!”又是一声脆响,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闪,赵帮主身前长身玉立着一名青衫男子,脸上则多了一个殷红的巴掌印。
二楼雅间不知谁惊呼:“神偷何寻愁?”
赵帮主似乎忘了脸上的疼,捂着脸失神念道:“号称‘无处寻欢不如寻愁’的神偷何寻愁......”
青衫男子约模二十多岁,相貌生得及好,剑眉星目,浑身透着一股子英气,他懒得作答,直直望向梁上的夜三:“刚才说上面有人的是你?”
夜三抓抓头,讪讪笑道:“误会误会,一场误会。”
“既是误会,你又怎知我在上面?”
夜三哑口无言,既然不愿纠缠,看来只能走为上策了。
“姐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后会有期!”再看房梁上已无夜三身影,那说话的声音,已在数仗开外,何寻愁回过神来,堂中人影又是一闪,远远听他说:“别跑......”
全场石化,这两人的风采,甚甚盖过了方才那一曲的绝世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