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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的夜幕下,厅前的灯笼显得格外幽清。
柳寒烟盯着飘摇的灯笼,半晌才举步,施施然进入大厅。大厅十分昏暗,只有正前方的软榻两旁点着油灯,碧青的光芒自软榻上躺着的人腰间泻出,映得那人脸色阴晴不定。
柳寒烟眸色一深,却是盈盈俯下身去:“楚盟主。”
“嗯。”燕承飞摆了摆手,“柳姑娘,如何?”
问的虽没头没脑,柳寒烟却清清楚楚。她直起身,道:“盟主耳目众多,想必早知结果,又何必来问我呢?”
“本尊只想听你亲自说,筹划了这么久的局,结果到底如何?”燕承飞眯起眼,淡淡道。
“败了。”柳寒烟答得漫不经心。
“噬魂火已出,即使是至寒的冰魄剑主都无法抵挡,怎么会败?”燕承飞目光阴冷,“若不是用这个夜明珠收回噬魂蛊,火怎么会灭?”
柳寒烟拿出那个夜明珠,向燕承飞扔去:“没错,如你所想,是我用这个灭的火。”
燕承飞接住,看着已然浑浊的明珠,森然道:“为什么?”
柳寒烟撩起一缕青丝,神色漠然:“这是小女子的个人私事,盟主点到即可,无权过问。”
燕承飞瞳孔微缩,半晌换了脸色,微笑道:“本尊倒是忘了这一点,只是对此次失败有些不解,所以才会如此。柳姑娘别见怪。”
“不敢。”柳寒烟转身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淡淡道。
“不过本尊既与你是合作伙伴,应当有权知道详情吧。”燕承飞半坐起来,“本尊只想知道,你和蓝兔在树林里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这应该不属于隐私吧?本尊有这个询问的权力么?”
“盟主言重了。”柳寒烟微皱了眉,忆道,“我只是与她打赌,赌的是沐子夜的命,谁知他竟自杀。然后蓝兔就与我过了几招,毁了令牌,知道引发噬魂火后赶去虹猫那儿了。”
“呵,”燕承飞笑了声,“你当真惊讶他会自杀?”
柳寒烟一怔:“什么意思?”
“依他对蓝兔的情意,他断不会让蓝兔为难,何况他又想用自己的死使蓝兔记一辈子。”燕承飞轻蔑的道,似乎对其极为不屑,“由此看来,他必然会选择触动体内的红豆相思,流血而亡。”
“你早就料到了?”柳寒烟后背升起一阵寒意。
“自然。”燕承飞颇为自得的点头,“所以我还在他身上放了点东西。”
“什么?”柳寒烟一惊,随即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你是想通过沐子夜传给蓝兔?”
“不错。”燕承飞一笑,“算着时辰,那东西也该发作了。”
“你……你放了什么东西?”柳寒烟问道。
“是我新研制出的一种蛊,”燕承飞靠在榻上,闲闲道,“发作后会使人逐步丧失记忆,直至忘记自己已经出生,窒息而亡。”
“好狠毒的蛊虫,不愧为堙炎蛊王。”柳寒烟抚掌,“不知此蛊叫什么名字?”
“既是他立了这一大功,不如就用他的名字好了。”燕承飞似笑非笑,“‘望尘’,如何?”
“既为望尘,又是忘尘。”柳寒烟低声,“果真好名。”
“过奖。”燕承飞敛了笑意,“等到蓝兔中蛊,虹猫想必会痛不欲生——眼看着心爱的人逐渐忘记自己,这样的痛苦怕是谁也无法接受。柳姑娘,你不是想折磨他吗?这个机会你觉得怎样?”
“很好。”柳寒烟眼里寒光一闪,“蓝兔失忆,七剑实力大打折扣,盟主府也可见机行事,趁乱下手,很好,很好。”
“哈哈,与柳姑娘这样聪明的人合作,当真愉快。”燕承飞大笑,眼底锋芒一掠而过。
“与盟主这样狡猾的人合作,我也感到十分愉快。”柳寒烟起身,“如若无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燕承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冷冽。半晌,他躺回榻上,仿若自言自语道:“这样聪明的人,怕也留不得了。”
柳寒烟走出盟主府,抬头望天。星光依旧灿烂,如同记忆中那个少年灿烂的笑脸。她沉默了许久,终是低下头,向黑暗中走去。
只余那片天空仍然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