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出口,却是拒人千里,虽说早在进门之前,就已有了心理准备,本就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的反应。可他真的如此,仍不免呼吸一滞,有失落、有怨念,然更多的却是担忧和不忍——非是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这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放自己一马?这般难为自己,才是真对不住那人好吧!平白辜负他的心意,你你你该当何罪!……罢了,我忍;要温柔、要淳和——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此时没来由地想起昔年游荡江湖至江左时,曾遇一斫琴高人,名曰姜沣。听他谈起养琴之道——其一是多加弹奏,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琴身的震动,琴体会慢慢松透,先前光亮乍眼的漆面慢慢干燥出现裂纹,它的身体才算得到了呼吸,琴的声音去掉了火气,琴音才能更加苍松脆亮,传之悠远。所以才说琴之九德: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中。‘古’之一字,淳和中的金石之韵——尤为难得。
而我……从落梅苑杀机乍现的那晚起,到月堤一别,再到……后来、再后来。曾经凌煞似火,却也渐渐柔润沉稳下来……如今的我,在你身边,不正如一方火气渐散、音转清越的琴么?所以,更希望你这抚琴之人,可以一切渐安……何况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本逢佳节,外头哪里都喜庆得很……我也想看你。至少暂时放下长久以来的纠结和隐忍,真心实意的笑一次。
朱唇微抿,再开口时声音清泠若水,比先前少了几分刻意做出的甜软,多了几分静致的柔和,看他道:】
就知你难免挂念着‘那边儿’,我提前了一个月便已差人过去,想安排一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门主早被那方驸马给接去了良府过年呢!那人你还信不过?且放宽心吧。当下照顾好你自己,才是对他最大的安慰啊。
【小心地觑着他的神色,也不知下了多大勇气,又眯眼笑着补上一句道:】
宫主若肯宽心,就笑一个~
【呜呜呜呜呜呜……笑一个笑一个嘛呜呜呜呜呜呜~!反正连这种极容易叫人误会成调戏话都说了,今日就豁出去不管了!就是被一巴掌拍死我也认了!何况——想必这话,是当年那位角姑娘绝不会对他说的……而我,亦不是她——今天,就让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