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上方是北平王的桌椅,其上悬挂着一块匾牌"军令如山"营帐门口有四名佩刀武士把守,两旁恃立八十员上将,罗艺脸色铁青独坐上方,罗成跪于帐前,帐中有说不出的阴深与威严.
但见北平王罗艺大拍桌案:"罗成!你勾结反贼,公开谋反,其为不忠;你违逆父命,不知悔改,其为不孝;你假借行香,全私废公,其为不义!我燕山军营绝不留尔等不忠不孝不义之辈!你还有何话说?
罗成将眼静静的抬着,失望的注视着面前这位可怜的父亲,不知是何种力量促使他不愿去为自己的"过错"进行任何的辩白,他凝视了父亲好久,好似绝望边缘的永决,随后淡淡的道:罗成自知罪不容诛,但求一死,望父王珍重,成儿拜别!""好!来人,推出去!斩...."罗艺无力的说.
"留人!"张子豪跪拜:"候爷息怒,小侯爷纵然有错,但念其初犯,况年纪尚轻,不知事态危急,望侯爷恕其死罪,让其戴罪立功!""子豪退下!""罗成!你可愿领兵前去剿灭瓦岗,戴罪立功?"
"爹,请恕孩儿不孝!孩儿既已背叛了爹,就不能再背叛瓦岗的弟兄!多谢子豪哥哥盛恩,罗成来世再报!"
"好!"罗艺勃然大怒,额上的青筋暴起:"来人!来人!给我拿下!谁再敢为其求情,严惩不怠!"几名刀斧手往上一闯,即将把罗成绑出营门.
"住手!侯爷开恩!"赵贤泪流满面上前跪拜:"侯爷开恩啊!小侯爷虽犯大错,但其前功不可没,实乃一代人才,突厥进犯,燕山危急,岂能不理?况罗成与侯爷父子之情,焉能不顾?望侯爷三思啊... ...
"住口!能服三军者,唯军令不可违!罗成虽与我父子,但感情与军律岂能等同?感情与国家大事岂能相提并论?你视军律为儿戏,竟为这个畜生求情,简直罪大恶极!念你年老,免你死罪,来人!拖出去!责丈三十,以示惩戒!"
罗成听后大恸:"爹!你要打打我,要杀杀我!何与他人相干?赵大人忠心为国,何来罪责?你不分青红皂白,错打好人,岂不为昏庸顽固!你...""畜生你以下犯上,罪家一等!好,赵贤的罪你背着,重责三十,再行处斩!"
"侯爷!"罗春跪拜,"侯爷,小侯爷罪不可恕,理应处死,但念其前功,望侯爷给予全尸..."早已泣不成声."好!准!箭刑!拉出去... ..."众人痛哭不已.三军整齐肃穆,罗成被绑在三军中央的宣铜柱上,他依然身穿白色战袍,头戴银冠,束发额眉,凄凉中却透着无法抹灭的英姿与傲气.唯一令他悲哀的----他面前的弓箭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好哥哥----张子豪.他情不自禁的淡然一笑:难道上天注定要我罗成死在哥哥的箭下?哥哥... ...
他凝视着万无边际的碧空,微微伤痛涌心头,他忘不了那一群群战马,在瓦岗军与隋军的交战中,踏着凛凛的雄风,像雪豹一般机敏,野鹿一般轻快;他忘不了在长蛇阵中自己指挥着千军万马,完成自己的理想,寻求自己的抱负;他忘不了冰凝深情的眼神,忘不了线娘顽皮的微笑... ...
如今,悠悠岁月,浩浩乾坤,所有的刀光箭影,鼓角铮鸣,黄尘古道,连天烽火,都已成过眼烟云,他喃喃自语:"帝王将相繁华梦,是非成败转头空,传奇道尽英雄事,情义沉浮一箭终!"也许,当他在战场上遇到罗艺时,他早已料定了结局;当他不再反抗,与父亲静静的踏在回燕山的路上时,他早已不在乎理想的灰飞烟灭,化为天山一水;当他毅然回绝了自己生的希望,他也一定会想到,世间将会有很多人,为他而垂泪,替他而惋惜,但只能这样,命运是无情而残忍的,只能这样... ... 但见张子豪满目含泪,右手在不停的颤抖,弓虽已拉满,但箭却迟迟放不出.罗艺再次道:"弓箭手,放箭!"一支令箭飞到张子豪的脚下."得令!"将泪一挥,眼一闭,再次将弓拉满,心中默念:罗成,来生,哥哥愿再与你做兄弟!一狠心,松了手,啪!那支箭如长蛇般向罗成飞去,"噗"!谁都没有料到,那支箭并没有射这年个要害,却中在罗成的左肩上,倾刻,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战袍,罗成将眼紧紧的闭着,默默的忍受着这飞来的巨痛,然而,此刻的他却格外的清醒,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麽,猛的睁开双眼,大喊:"哥哥!哥哥!"可是,结局却依然令他失望了-----张子豪已自刎于三军前,他倒下的一刹那,吃力的说着:"兄弟,对不起..."三军哗然,罗成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哥哥缓缓的倒下,对他来说,这是多麽残酷的现实,多麽凄惨的悲剧,他身上的箭伤早已麻木,他的世界在崩溃,而他----悲剧的主宰者却只能无助的望着哥哥的遗体,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