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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大年二十九那天,我照旧跟着父亲去爷爷奶奶的坟头去上坟,这几乎成了一个惯例了。所以,每当二十九那天,一大早,父亲便把那些纸钱摆在家中显眼的地方,母亲是不用跟着去的,但自从外婆和外公的相继去世,每年的农历七月十四的那天夜晚,她也会象征似地去我家后面的一条马路上,找一块干净的地方,烧些纸给外婆和外公。
不知道从多早前,我就开始像个小跟班似的,尾随在父亲身后,到离家大约几里远的地方去上坟,爷爷和奶奶的坟头就在那里,被许多的杂草包围,那里几乎是一处乱葬岗,很像鲁迅的小说《药》里面所描述的一样,馒头一般翘起的坟上面长着几丈高的荆棘和叫不出名字的树,不仔细找,很容易把坟墓的身份给搞混。在这里,就埋葬着我的奶奶,听我的母亲说,她嫁过来没多久,奶奶就病死的,但我觉得更可靠的是被饿死的,或者只是一场很小的病,比如肺炎,或者一次感冒,就死了。那时人命轻如蝼蚁,死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奶奶被爷爷随便找一个地方给埋了,埋的时候,父亲大概二十几岁了,牢牢地记下了位置,一直埋藏在心底里,然后每年,在奶奶的坟头烧几搭纸,饶以纪念。
奶奶死去的时候,我还没出世,很多年后,直到今天,在我的记忆力,她便如一个符号,上坟时,才会依稀记得一点,有一种被强加感情的感觉,她是父亲的母亲,而我是父亲的儿子,从血缘上讲,她便是我的奶奶,故而,跟着父亲去她的坟头去烧一簇纸,也没什么要紧的。父亲去上坟,没有让我一定要跟着去的意思,他动身的时候,一般都会默不啃声地拎着纸钱,然后又默不作声地离开家,好像上坟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用不着大叫大嚷,让家人知道,要不是母亲提醒我父亲到奶奶的坟头去了,我还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我屁颠屁颠地跟上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老远的一段路了。
往年去上坟,十有八九是坏天气,不是刮风下雨,就是一场雪刚下,冷冽刺骨不说,脚底下的路也并不好走。但最近几年还好些,水泥路铺到家门口,出门就方便了很多,去奶奶的坟头当然也方便了,可是不管路好不好走,二十九上坟,父亲是一次也没有错过的,是没有任何借口不去的。一路上,去上坟的人很多,一些坟墓由于年代已久,被安置在很不起眼的地方,要通过一段狭窄且泥泞难走的路。路上,上坟的和已经上过坟的迎面走在一起,侧过身子让路是难免的,还有很多在外地工作的人,为了给家中的长辈上坟,不辞辛苦地开着车子赶回家,场面甚至比送葬还要壮观热闹,就像是一种交代,一种对往昔的追溯,怀恋,和难过。烧完纸钱,然后又开着车子回到城市住的地方。
从小,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彼此的话很少,一般很少有机会一起去做一件事情,现在给爷爷奶奶去上坟,当然,也用不着我们说些什么。我只是硬着头皮,按照父亲的话,照说照做就是了。我们走到奶奶的坟墓前,一年过去了,不出所料,坟头上长满了乱糟糟的野草,隔壁的坟墓上也是照旧,一排排的坟冢上面无一例外皆是如此,到大年二十九这天,才会有后人来此,有心的会把它们拔去。父亲上坟,总会带一把撬,在烧纸钱前,先铲去坟头上的树干,然后再添一把土放在上面,直到今天,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都做好了以后,他从坟头上面下来。我们没有跪着,也没有练练有词的说一些烧纸钱时该说的话,母亲一直坚信地底下的亲人是有魂灵的,会收到这些纸钱的,每次鬼节,她总叽里咕噜的说些保佑之类的话,到底有没有用处,谁也不知道。
爷爷的坟墓和奶奶的各隔一方,两人去世相差有三十个年头,他们膝下一共有五个儿女,我的父亲位居第三,但每年都是父亲第一个去为奶奶和爷爷上坟,然后才是叔叔伯伯,大伯不在家的时候,便让小叔带烧纸钱。我在一篇小说里隐约提起我的这位爷爷,他在78岁那年离奇死去,至今我仍然不愿意回想他死去时的情景,和死之前所遭的罪。爷爷一辈子性格刚烈,大有家长作风,生前和几个儿女的关系都有些不和,一个人在一个小屋子里终老,死前,五个儿女没一个在身边守候。但他死的却是轰轰烈烈,在外地的儿孙也都回家为他送葬。为奶奶上完坟后,我和父亲照例沿着路,走到爷爷的坟头,墓碑上的姓氏和生卒年月在风吹雨打之中,变得模糊不清。父亲老早就想和几个叔叔商量着为墓碑重新刻印一下,这样的话,以后的子孙来为他上坟的话,就不会像奶奶的坟墓一样,成了个无名坟墓。
如果生前不能为长辈多做些事情,死后,为后人做出个榜样,上坟,应该是个很好的传统。
来源:余伞的日记


1楼2013-03-06 00:36回复
    来源:http://www.baimao.com/export/factory/5503875.htm


    3楼2013-03-11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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