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如果您不希望这个人想起哪怕只有一点皮毛的话,就别给他看到任何与曾经有关的东西,包括您自己。”
“您也觉得不可能吧?所以说,风险永远都有,药只是辅助。”
折原临也那天晚上醒来的时候莫名想到这两句话,嘴角戏谑地上扬起来,是属于年轻人的轻佻弧度。
无所谓得很,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都是一个无所谓的人。
无所谓纪田正臣想起或是想不起,无所谓纪田正臣对自己是爱是恨,那全是次要的,而且平心而论,无爱无恨倒是最好的一种心态,就像他开始时那样,没有爱,没有恨,那就有本事玩弄任何人,有本事在任何一场闹剧之后全身而退,想着吧,人生不过也就这么一盘棋,别人的喜怒哀乐才是调剂自己的最大乐趣。
可是,这些似乎又在潜移默中变得不一样了。
医生说的话是没错,对于他们来说自身的出发点当是希望病人康复,早日记忆复现。
但是他们真正了解的能有多少?不过只是凤毛麟角,以自己的客观去衡量他人的主观罢了。站在理性角度看待感性问题的人永远没有发话权,因为一旦真正的感情来了,再理性的人也会变成艺术家,有时谨慎到对那份感情的色彩分辨斤斤计较,有时又寥寥草草不修边幅。
——“差不多也该到复查的时候了,下次您就带他本人来一趟吧。”
——“恩…来不来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诶?”
——“啊啊,”
——“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他好像很不喜欢医院这地方☆所以或多或少想包容一下。”
这些的心思,只要产生,就会像细胞那样不断繁殖越来越多,没有切身体会过的旁观者是不能理解的。
“…临也先生?”
转过头看到睡在一旁被弄醒的纪田正臣,总觉得纪田正臣的脖子上有些淤红,那些或浓或淡的淤痕缠绵在一起。他伸出手摸上了纪田正臣的脖颈,这个触感和那时候的一样,一掐,就会断裂掉的触感。
“…小正臣还不睡啊?”
“临也先生不也是。”纪田正臣看着他嗫嚅着,想要翻个身重新睡回去,却被折原临也轻轻拉住了手腕,他的呼吸在身体被扼住的一瞬间变得僵硬沉重起来,对方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腕骨有些痒,这样的动作明明应该是第一次,他却觉得很熟悉,甚至在黑暗中感到有点害怕,所幸在他这种没由来的害怕完全扩散之前折原临也还是跟以往那样用平缓温柔的语气开了腔:
“正臣想不想出去走走啊?”
“现,现在?”
“当然不是啦——”折原临也听着纪田正臣那种压抑着诧异的喃喃声,忍不住笑起来。“只是最近要去一趟琦玉县的川越,所以很想带你去。”
“川越?…”
“是哦。”
“我可以去吗…!真的可以吗?”纪田正臣的眼神里染了些期待的色彩,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折原临也不动声色地笑着,没有回答,伸手把被角往那边掖去,身子倾前吻了纪田正臣的眉骨。“睡吧☆”
如果不愿意让他从现在这个由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里解脱,
那就让他溺进来,永远不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