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千鸟》
拜德的冬天是极其寒冷的。
一个扎着紫色双马尾的女孩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怀里紧紧搂着一只酷似玩偶的蝙蝠。
“安古勒……”女孩望着远方,眼神却没有焦点,“到冬天了呢……你说,她那里也会有冬天吗?她会冷吗?过得好吗……”
蝙蝠“吱吱”地叫了两声。女孩露出了一丝微笑,笑里夹着一丝忧郁:“嗯,她会好的!”
女孩走到了一间叫“千鸟”的小店门前。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女孩看见里面绒绒的玩偶和各种小玩意。店里,柜台前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扎着紫色低双马尾的女孩,正望着远方。
女孩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愣愣地走进了店里:“元素……”
店里的女孩向着她走了过来。“欢迎光临。”店里的女孩微笑着,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我是这里的店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望着莫名其妙问她名字的店长,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是虚无公主。”
“啊……是艾尔搜索队的吗?你真了不起呢!一个女孩子竟然可以闯四方。”店长笑着说,忽然又望向远处,眼神变得忧郁起来,“5年前,我也可以闯闯啊……可是……”店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很是时候地住了嘴。
“可是什么?”虚无像掉进水里快要窒息而死的人抓到了一个游泳圈一般,追问道。她的心忽然“怦怦”地跳了起来。
“没什么。”店长摇摇头,“你想要点什么呢?”
虚无对着这个看起来很熟悉的女孩,心事像潮水般涌了出来:“现在,艾尔搜索队处在暂时解体的状态,我们都各自走了呢……我啊,是瞒着次元走出来的。要是她知道我只穿这么一点衣服就出门,会担心的呢……以前啊,还有一个人会担心我呢,可是,她……”
虚无欲言又止,泪水涌上眼眶:“反正,我就是想念一个人呢……”
店长一直静静地听着。末了,她指着门前的一个玻璃箱子,说:“你知道吗?每天折一只千纸鹤,在鹤的翅膀上写上自己想念的人和想对她说的话,她会看到的。第二天,你可以在千纸鹤的另一只翅膀上看到回复。当折满999只时,她就会来和你见面。”
“在另一个世界,也可以看到,来和我见面吗?”虚无将信将疑。
“可以!”店长绽开灿烂的笑容,肯定地说道。她递给虚无一叠彩色纸,自己则蹲到了一边。
虚无折出了一只千纸鹤,在翅膀上写下:“你在那个世界,过得好吗?”她想了想,在最后写上了“吃安古勒的蝙蝠”,笑着将千纸鹤塞进了玻璃箱。
虚无如释重负,灿烂地笑着,对店长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店长注视着虚无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尘。照片里,是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和她一起灿烂地笑着。
“虚无,看到你安好,我就满足了……”店长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将照片放在一张泛黄的元素导师证明边,转身走向玻璃箱,取出那只千纸鹤,细细地端详着,在另一只翅膀上写下“我很好呢。你呢?也会很好吧?不要为了我而伤心。”她想了想,在最后写上了“吃魔法的火雨”。
第二天,虚无来到店里,取出了那只千纸鹤,细细地端详着。忽然,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心地笑着:“你看你看,她回复我了!”店长静静地看着,微笑道:“嗯,真好!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嗯。”虚无认真地想了想,“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应该说姐妹,还是恋人呢……”店长捂嘴会心一笑:“其实什么关系不重要,只要有爱就好了呢。”
“对啊,有爱就好!”虚无笑了,又折了一只千纸鹤,在翅膀上写下了什么,离开了。
此后,每天,虚无都会来店里折一只千纸鹤,并在翅膀上写下什么话语。元素也总是认真地回复。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一年年,一月月,玻璃箱里的纸鹤渐渐增多,竟已有了998只。元素在翅膀上写下了什么话语,忧伤地想:明天,就够了呢……我也差不多要走了吧……
第二天,虚无郑重地向玻璃箱里投进了第999只纸鹤。店长对她说:“明天你来的时候,你想念的人就会出现。”
然而,当虚无再次来到店里时,她看到的却只有店长。
店长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就是元素导师。这家店,是时间与空间的交界点,所以。你可以看到我。”
虚无仿佛遭到雷劈一般,愣在那里。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刹那。店里,四壁的镜子里都投出了同一个画面。5年前,燃烧的希望之桥。那是一片火海。火像流星一般砸在地上,点着了暗精灵,点着了一切。火光映着虚无的脸庞。空中,一个女孩正念着咒文。火光也映照着她的脸庞。一瞬间,水与火的元素符号交替着闪过。冰雨和火雨一同砸下。天地间只剩下了相互掩映的红色和蓝色。渐渐地,火光暗了下来。空中,女孩身上燃烧着火焰,如流星从空中坠落,直直地砸向暗精灵的首领吉菲娜。火熄灭了。天地间恢复了平静。然而,人群中,却不见了女孩。
虚无忽然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剧烈地颤抖着,掩着面痛哭。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一滴,两滴,落在地面上。
元素向虚无伸出手来。忽然,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坚定地伸出手去,将虚无抱在怀里。
“我是个亡灵。亡灵是不能接触人类的。虽然不舍,但是,能在最后时刻抱抱你,我很开心,真的,很快乐。希望你也可以一直快乐下去。记住,每天折一只千纸鹤,在鹤的翅膀上写上自己想念的人和想对她说的话,她会看到的。第二天,你可以在千纸鹤的另一只翅膀上看到回复。当折满999只时,她就会来和你见面。不可以忘记哦。到时候,我会来见你,一定!”元素感到有什么凉凉的液体划过脸颊。我……哭了……?
虚无想要推开元素,却已经迟了。元素开始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记住,不可以忘记哦!”元素笑着,泪水却滑下来,“我刚刚开店的时候,还看到有人给我献花呢,呵呵……”
“一定!”虚无看着元素渐渐消失,无力地瘫在地上。她猛然想起,今天是1月1日,元素的忌日。
当春季再次来临,人们发现,“千鸟”的店长换成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紫发女孩。门前的玻璃箱里,堆满了千纸鹤。她对每一个进店的人,讲述着千纸鹤的故事。
夜 弥漫在
血色的 田野上
昏黄的月光 永远照不亮
挥不散 的死亡
遗忘 被遗忘
剩什么 在心上
干枯的心脏
天 蒙蒙亮
苏醒在 墓穴旁
丧钟镇的墙
只留下 斑驳的 痛与伤
回望 再回望
血与火 的战场
曾经的荣光
壳 只剩下 被屠戮 的躯壳
空洞眼眶 没有血 没有泪 没有光
远方 看远方
幽暗城 的辉煌
腐烂的辉煌
水 洗不掉 指骨上 的旧伤
残破盔甲 掩不住 战士的 旧信仰
握枪 再握枪
重回到 最前方
王子在何方
仇恨在何方
号角声在远方又吹响
何时回故乡
又怎么回故乡
曾经的你现在又怎样
是谁的新娘
为谁做衣裳
火 跳动着的绝望
谁在低声吟唱
说 遗忘者的哀伤
用战斗证明希望
壳 只剩下 被屠戮 的躯壳
空洞眼眶 没有血 没有泪 没有光
腐烂的辉煌
水 洗不掉 指骨上 的旧伤
残破盔甲 掩不住 战士的 旧信仰
握枪 再握枪
重回到 最前方
仇恨在何方
(《亡灵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