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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哀新兰】[转载]借悲伤之名[完/To亲爱的Ran] 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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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悲伤之名
—— @雪de曼珠沙华


IP属地:湖北1楼2013-05-01 08:19回复
    借悲伤之名
    ——BY @雪de曼珠沙华
    >>>所有的微笑源于一个悲伤的借口。那些假装的坚强是不希望谁看到我流泪的模样。
    >_ZERO_<
    如果一直是最开始的印象。
    抛开种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和愿望,淡淡的,在自己心里,怀念你。
    怀念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它们终于堆叠成漫长甚至有些冗赘的岁月,安静的沉淀下来,悄然渗入我生活的各个角落。我试图去寻找,一切和你有关的故事。偶尔回眸,也会望见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幻象里,然后消失不见。
    我常常在想,你真的已经离开了么。
    后来他们告诉我,你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带着我编织的青梅竹马的童话,带着我们用十六年时间走过的过往,你离开了我的世界。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悲伤的时候是会微笑的。如今我依然游走于东京的大街小巷,在无尽的回忆中寻找,那些和你有关的故事。或者说,和我们有关的故事。天空在我长久的注视下,变得暗淡失色。泪水逐渐充盈了眼眶,我控制着没有哭泣。我可以想象到你担心的眼眸,你说过永远不会让我流泪。
    那是你给我的承诺。
    那是工藤新一给毛利兰的承诺。
    所以你看到了么。
    我在四季的更迭中祭奠你的离去——
    春天像一场永远只看得见开始而看不见结尾的烟火,华丽是它伪装的牵强。我沉湎于古老的爱情故事,然后等着作者告诉我男女主人公悲伤的结局。
    夏天只是繁复的蝉歌,还有那些盛开的花儿,在悠闲的岁月里萦绕出阵阵暗香。我读一些华兹华斯的诗集,可常常是读到一半就放弃。
    秋天格外的安详,有女子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轻轻哼唱。我走到她的身边,拾起飘零的落叶,不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是否和我一样。
    冬天是漫天飞舞的雪花,是点缀黑夜的霓虹灯。我望着天边悲怆的夕阳缓缓滑落,我在街头游荡了整个晚上,我想要等到你,却连晨光熹微都没有等到。
    当他们看到她脸上安静的微笑时,他们以为她忘记了忧伤。
    然而他们不会懂得,她的微笑是借悲伤之名。
    毛利兰很久很久以前就看到过这样的句子——
    眼泪是为浅淡的悲伤准备的。无以复加的悲伤唯有微笑方能掩藏。


    IP属地:湖北2楼2013-05-01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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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998年•立夏_<
      夏天总是燥热的,让人想要窝在家里享受冷气带来的凉爽。在床边放一杯刚泡好的奶茶,看小说的闲暇轻啜一口,大概会是不错的选择。从某一天开始,白昼渐长,阳光变得耀眼,年少的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投入到各种各样青春激扬惊险刺激的事情中,将生命熔进每个漫长而急逝的夏天里。
      这是个有故事的季节。
      1998年的立夏并没有什么不同。
      彼时毛利兰坐在教室里,把黑板上的公式整齐的抄在笔记本上。温雅的女老师细致的讲解着,看似复杂的知识点一下子明晰起来。上课下课,与要好的朋友一起打发掉简单的午餐,累了就趴在课桌上小憩,然后放学回家。
      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继续。
      她合上课本,抬眸的瞬间下意识的向斜后方45度望去,依然是空荡荡的座位。他很久没有来上学了,这已然是既定的事实,那么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有些落寞的笑了笑,她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草稿上的解析几何上却许久无从落笔,轻声叹气,思绪亦随之飘散至远方。
      到底还是在期待吧,期待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奇迹。]
      记得曾经和远山和叶聊起等待的问题时,她说过这样的话。那时的她年少轻狂,光彩熠熠的眼睛里盛满了勇气,并不懂得被时光折磨的艰辛。后来她渐渐发现等待会慢慢融入生活,它走在清晨的小路上,躲进黄昏的夕阳里,睡在午夜的月光前。它轻易的肆虐着回忆,践踏着期盼,和那些旧照片一起,给她的心覆上越来越坚硬的外壳。
      她亦不是没有怀疑过,就像远山追问的,奇迹究竟还会不会来。但她还是学会了说服自己,学会了云淡风轻。她只是相信,所谓奇迹,毫厘于放弃,永远在最后一秒才出现。
      所以当工藤新一重新回到她身边时,她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下课将近半个小时了,毛利兰检查了一下题目的证明过程,确认无误后便起身收拾书本准备回家。她轻轻锁好教室的门,穿过长长的走廊,帝丹此时的宁静与灰墙外的沸反盈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两个世界。
      夏天的太阳实在固执,不愿轻易西沉。
      毛利兰站在人群中等着红灯,她的面前是不曾改变的车水马龙。这是东京最古老的街道,每一个角落都留有历史的痕迹。它又是异常繁华的,无数的人在十字路口遇见,错过,打了照面再转身离开。她抬眼望向前方,然车流穿梭,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有些无聊,试图从罅隙中辨认街对面的风景。
      很久不去的书店,卖棉花糖的小摊,泛起新绿的树木,以及树下同样等着红灯的人群。然后她惊觉的发现他竟站在那里,站在那些陌生人中间,斑驳的光影投下来,照亮了那张她熟悉的脸,连同他脸上的骄傲。
      近在咫尺,恍若梦境。
      绿灯招摇的闪烁起来,人潮涌动。她定定的留在原地,她害怕这仅仅是幻觉,但就算真的是幻觉她也希望用这样幼稚的方式留住。脚下的白线延伸,仿佛通向幸福的阶梯。她勇敢了那么久,却在这一刻胆怯。
      她唯一能做的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回归她的生命,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
      时间静止,人群退散,周围的喧嚣在瞬间远去。偌大的东京只剩下他与她,并肩而立。略显干燥的风吹过她的发梢,她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只因身边满是他的气息。泪水不争气的掉下来,渗入炙热的柏油路面。
      在这座复杂的城市里,他们用多少次的遇见和错过,换来如今的照面和不再离开。
      [兰。]
      他将她拥进怀里,笃定的声音随即响在她耳畔——他说这一次是彻底的归来,他说保证不再把她丢在原地兀自走开,他说要对得起她所有的等待。
      最后他说真的很爱很爱她。
      她的脸始终贴在他胸口,片刻他感到那里一片潮湿。心底的酸涩无法抑制,他轻轻吻在她的睫羽上,发誓以后决不让她流泪。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
      这是工藤新一给毛利兰的承诺。
      [我在最后一秒等到了那个奇迹。]
      不是任何一种预想过的结局,没有惊心动魄,没有生死相隔,好像他只是逗留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却从未走远。多年之后,再和远山和叶提起,她笑着说她终于明白原来有些人可以把奇迹也给得这样波澜不惊。
      他带着她穿过蜿蜒交错的道路,指尖偶尔碰在一起,她开始小心翼翼的躲避,也顺带着躲避心底不断蔓延的紧张和悸动。
      忽然她惊讶的转头去看他,想要从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中看出些什么。可惜他平静的注视着前方,一如往常,似乎他刚刚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那么流畅,那么自然。
      而她的手被他的手牵着,然后十指相扣。
      如此的亲密。


      IP属地:湖北6楼2013-05-01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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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0年•芒种_<
        毛利兰站在工藤宅邸的门牌前,手指顺着字的笔画勾勒出他的姓氏。
        六月的日本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她撑着伞,脚尖来回划着地面,偶尔会踢到圆润的小石子,它们落在低洼处的水坑里,漾起阵阵涟漪。
        也许未来的某天,她将要成为工藤兰。
        等着他出现的间隙,这样的想法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有些懊恼的摇摇头,唇角却不自抑的扬起弧度——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快些长大,和他拥有一个家。她希望他们可以有两个孩子,一个像他那样自信沉稳,一个像她那样明快温文。
        这并不是什么可耻或丢脸的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低着头走了出来,正在不甚熟练的打着领带。
        她踩着青石板台阶,把伞递到他手上,然后替他将领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让墨色的领带软软的垂在白衬衫的纽扣上面。和风吹起她的长发,几缕发丝不听话的拂过他的肩线。
        她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目光刚好望进她的眼睛里。那样的目光灼灼却又安然,融入了太多的情绪。
        毛利兰觉得她能感知那是怎样的情绪,但她却无法描述。
        [走吧,去东大。]
        高中毕业后,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双双考入东京大学,能到这所在日本乃至全世界都享有盛誉的高等学府念书一直是无数人心中的梦想。自从四月开学,繁多的课程就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平时少有机会,毛利兰想借着难得的周末好好看一看东大的校园,工藤新一自然答应要陪她一起。
        和爱人一起,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爱情。
        从图书馆到研究院,从报告大厅到学生宿舍,甚至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沾染着浓厚的学术气息。走在甬道上,总有打着雨伞怀抱书本面色匆匆的学生经过。
        停在一棵合欢树下,毛利兰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征服——夏至未至,漫天的合欢花在花期伊始就着微雨肆意绚烂了一场,它们纷纷扬扬着落入泥土,留下馨香在空气中。
        人们说,东大有无与伦比的雨合欢。
        也便找到好心人为他们合影。
        其实两个人都不喜欢照相,所以这竟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合影之一。照片里,她站在他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他单手将她揽进怀里,下颌刚好到她耳畔。而他们身后,是飘摇在空中的雨合欢。
        很久以后,当毛利兰整理相册重新看到这张照片时,照片已然泛黄,边角也起了褶皱,至于当日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则早就不在多年。
        她恍然后悔,既然如今要依赖这些来回忆,那时为何没有多留些他的影像。
        可惜关于工藤新一,毛利兰此生再无机会。
        [接下来,我要去法律系那边。我和学姐联系好了,她答应带我参观档案室。]
        [那我就去图书馆借几本犯罪心理学的书。]
        [好的。我会很快回来,两小时后还是在这里见。]
        徜徉在法学院的档案室里,毛利兰一边听着学姐详尽的介绍,一边抬手抚过那些高高的经过光阴打磨的木质书架。
        曾经她对于法律的全部了解都来源于妃英理。因为母亲的职业,她看惯了律师在法庭上的义正辞严,他们可以逻辑缜密,可以步步紧逼,可以在看似无望的案件里寻到一线生机。
        可现在她知道了,律师远不像它表面上那么光鲜。也许有时候会面对艰难的抉择,甚至置身于正义与罪恶的临界点上。
        [学法律是很苦的,总有背不完的案例和条文,你怎么会选这个专业呢。]
        [虽然苦,学姐不是也选了么。]
        [而且我爱的人是个侦探,他有他自己的世界,但那个世界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我只是想走进他的世界,这是相对最简单的方式。]
        [冒昧的问一下,你爱的人是谁。]
        [工藤新一。]
        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消灭了黑衣组织后在整个警视厅赫赫有名的他,还有一个如此轻松惬意的身份——毛利兰爱的人。因为爱,所以不愿再当局外人去听他讲那些简化了的传奇,所以不愿再躲在他身后接受他的保护。
        她要的亦是陪他一起。
        毛利兰回到约定的合欢树下,看见她的少年闲适的转着雨伞,伞面上的雨滴被甩出去,啪的掉在地面。
        刚刚和学姐告别的时候,学姐握了握她的手说,我听过工藤新一的事情,有你,他实在幸运。而有他,她又何尝不幸运。
        或者比幸运更多。


        IP属地:湖北8楼2013-05-01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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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tieba.baidu.com/p/1895288789
          这是原帖网址,求帮忙转个几章


          IP属地:湖北9楼2013-05-01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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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9年•立秋_<
            记忆中的摩天轮缓慢的移动着,把人从地平线带到可以俯望这座城市的高度。在天空中看那些被缩小的景致,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六年没来多罗碧加,多少有些陌生了。
            其实这里进行了几次翻修,和印象中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但那些彩色的心形气球还在,人们依然排着长队等待着将它们放飞。
            天气倏而转凉,毛利兰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长发。圣若恩年买了热饮回来,递到她手上。甜腻的可可刺激着味蕾,她上一次喝这种东西不知道要倒退到几年前了。欢笑和尖叫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竟然感到不习惯。
            曾几何时,她开始躲避过分的喧嚣和吵闹,因为早已不是那样的年纪。
            [觉不觉得我们不太适合这些年轻人的游戏。]
            [你也还年轻。]
            [女人一旦过了25岁,就离年轻越来越远了。何况,我现在是27岁。再过三年,恐怕我更没有资本来这样的地方了。]
            [你从来不是悲观的人。]
            可是时间逼迫人变得悲观。
            它追赶着她前行,不允许中场暂停。它把她的衣柜从暖色调换成黑白灰,让她学会冷漠与伪装。它亦带走了她的少年,带走了她那颗曾经炙热的相信爱情的心。
            思绪重回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他跟她挥挥手,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她匆忙的向前跑去,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融入一片暗蓝。后来她真的等到了他,于是她以为只要去等,他就不会辜负她。
            可惜最后,工藤新一还是辜负了毛利兰。
            那么现在她是在怀念什么呢——站在当时分开的地点,身边的人已经改变。
            她不过是试图抓住青春的尾巴,然后哀悼自己那一段年少时光,祭奠她拥有过的义无反顾的勇气。
            圣若恩年把毛利兰的手放入他的风衣口袋。
            他想确认她在,但他知道她不在。真正的她在工藤新一那里,从过去到以后。也曾有人问过他,何必将所有都倾注在一个不会再付出感情的女人身上。那时他答得坦荡,因为飞蛾扑火同样是一种幸福。
            [恩年,我想和你一直维持现状。]
            [我们的现状算是恋人么。]
            [请原谅我是如此的自私——除了爱情和婚姻,其他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在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尝试过重新去向往或渴望。但他是不可能被替代的,不管我们之间会有怎样的结局,我做不到不爱他。]
            [从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开始,他就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
            [我爱了他二十二年啊。]
            圣若恩年握紧了她的手,犹豫着是应该说些什么还是应该继续沉默。
            他看得懂她唇边的微笑,她不是笑得无奈,她是笑得凄凉。他宁愿她在他面前泣不成声,至少他可以少一些心疼。
            [我们回去吧。]
            毛利兰把手从圣若恩年的掌心里撤出来,她像是不曾说过刚才那些哀怨决绝的话一般,眸光清冷,转而向门口走去。
            圣若恩年则留在原地,就是这短暂的停顿将他们生生扯出无法填补的距离。他想起陪她来这里的初衷,便从另一侧的风衣口袋里取出了那个包装精美的锦盒。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枚戒指。
            他站在人工湖边,安然的松了手。锦盒随即掉落在水中,它挣扎了几秒,终是沉入湖底。而他的身后是多罗碧加的音乐喷泉,壮观而绝美。
            圣若恩年无言的笑着,他明白毛利兰从来就不需要这枚戒指,而现在他也不再需要了。
            从此以后,他决定为爱情低到尘埃里去。
            他会和她维持现状,他还做她的恋人,他以为的单方面的恋人。她给不了的他都不要,她亦可以不爱他甚至不想他。
            但是,工藤新一曾经怎样的爱过她,他就怎样的去爱她。


            IP属地:湖北14楼2013-06-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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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4年•处暑_<
              白光,巨响,所有的一切在瞬间灰飞烟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冲进她的耳膜,很多人朝着那片废墟跑去。而她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双唇无意识的开合,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个夜晚,毛利兰都在重复这样的梦。
              然后她从梦中惊醒,辗转反侧,却再也不能入睡,常常是直接等到天亮。
              这是工藤新一死后的第二年,毛利兰得了严重的失眠症。
              [我给你配的安眠药一定按量服用,药多伤身。]
              茶色头发的女子细心的叮嘱道。
              她逆着光,拿着一把小巧的剪刀在摆弄面前的盆栽。这样肃静的地方还有如此生机盎然的绿植,不禁让人心情开朗。
              毛利兰站在宫野志保的实验室里,她身旁的桌子上放满了贴着标签的试剂和各式各样的复杂仪器。她端详着眼前的女子,觉得莫名的亲切,这大概是以前听她说自己像她姐姐的缘故。那时她面对着黑衣组织狙击手的枪口,把她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如今也一过多年了。
              记得工藤新一将她唤作宫野或灰原,这其中包含了更多的尊重和敬意。而她则喜欢称呼她的名字,或许在心里,她们已把彼此当成亲人看待了。
              [其实他还是江户川柯南的时候,我就有些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真的有APTX4869这种药。]
              [他不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卷入到危险的事情中去。]
              [毕竟一般的人是不了解黑衣组织是怎样一个存在的,那里充满了血腥的杀戮和对背叛者的惩罚。我曾经经历过,所以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让你去经历的。]
              [而且这世上有谁是最能用来威胁工藤的呢,那自然是你。]
              他回来时笑得那样安宁,殊不知当初为了保全她陷入了多少险境。他的爱太过厚重,她如何受得起——
              工藤新一终究因毛利兰而死。
              [志保,如果有了值得交付的人,去爱一场吧。]
              不管是爱得轰轰烈烈,还是爱得平平淡淡,这一生都该欢喜的爱一场。
              接受心的指引,前往未知的远方,不问明天,不求结果,只是简单的爱一场。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我已经有了新一,我已经爱过了。]
              [恕我直言,你的失眠症是心病。心病无药可治,全凭你一念之间。]
              宫野志保将杯中的清水注入泥土之中,再将盆栽挪到向阳的地方。她现在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从黑衣组织里走出来的女子,她是那么的坚强。或许正如她所言,心病能否彻底医好,全凭各人的缘法,所谓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从江户川柯南到工藤新一,作为他的同伴,凡此种种,宫野志保看得最清楚,可她照样无能为力。
              [原来我觉得你与我的姐姐宫野明美有很多相似之处,可说到底,是我长你一岁,我才应当算是你的姐姐吧。]
              [你若愿意听我的,就努力好好活下去,否则他不会安心的。]
              毛利兰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回想着临走时宫野志保的话。
              从工藤新一死去的那天开始,她再没有流过眼泪,她今生的眼泪都在去年清明流尽了。她微笑着对每个关心她的人说放心——对父母,对朋友。
              以及方才,对姐姐。
              可永远无法对自己。
              她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心,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


              IP属地:湖北15楼2013-06-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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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1年•白露_<
                四季之中当属秋天最好,不过分火热,不过分冰冷,如同一个性情清婉的女子,浓妆淡抹自有风韵。如果说处暑之时还残留了夏末的余温,行至白露,初秋的感觉已日渐明朗起来。
                工藤新一就在这样的季节里约了毛利兰去看电影。
                电影并不是之前热议的那部红线的传说,而是廊桥遗梦。
                几年前的片子重新拿来在夜场放映,多少有回溯经典的意味。影院里坐着慕名前来的观众,很多是年轻的情侣,他们相互依偎着,不时说着悄悄话。
                光线转暗,音乐响起,镜头拉近,画面切换。
                影片的开始,弗朗西斯卡带罗伯特去麦迪逊桥。阳光从廊桥的缝隙中穿过,桥洞的墙壁上刻着谁的名字。罗伯特采了淡蓝的野花送给弗朗西斯卡,令她笑得弯了腰。她给他留了纸条,请他在白蛾舞动翅膀时前来晚餐。
                影片的中间,弗朗西斯卡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与罗伯特在男声的低吟浅唱中相拥起舞。她把七岁那年的生日礼物,一个饰有十字架的吊坠,戴在他的胸前。他们一起度过了四个美好的日夜,他说要把她带走,她却犹豫着是否要留下。
                影片的结尾,大雨滂沱,罗伯特给了弗朗西斯卡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站在她的车前同她告别,她终是没有下车和他一起走。街灯闪烁,他的车在路口转弯,远离了这座城市。而那一刻,她的身边坐着她的丈夫,他们知道此生将不得相见。
                [我心里在说,我错了。罗伯特,我不该留下,可我又不能走。为什么不能走,我告诉过你。你再说一遍,为什么我该走。]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这样的感情,一辈子只可能有一次。]
                周围有轻微的抽泣声,人们随着片尾曲的旋律陷入长久的伤感之中。
                灯光打开,毛利兰将头偏向一边,她不想让工藤新一看到她流泪的模样。谁知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纸巾递了过来,她还是低估了他对她的了解。也便用他的纸巾将泪水擦去,然眼睛依旧是红肿的。
                [以后再不带你来看这种电影了。]
                他有些着急的对她说,眸间满是疼惜——他最不忍看的就是她掉眼泪。
                毛利兰明白工藤新一的担心,她把脸埋进他的围巾里,闷闷的不说话,任由他抱紧自己,心里却想着,以后一定还让他带她来看这种电影。
                而且越悲情越好,这样他就可以多在乎她一点。
                恋爱中的女子大抵是有些心思的。
                她们比往常更加敏感,在意微小的细节。她们非常矛盾,既不愿让心爱的人担忧烦恼,又真切的希望对方可以包容自己的软弱。
                如果真的爱了,任何人都会变得患得患失,甚至如履薄冰。如果感受不到心情波动带来的折磨,那只是因为爱得太少。
                [你觉得弗朗西斯卡应该和罗伯特在一起么。]
                [单从爱情的角度看,似乎应该在一起,但他们之间隔的是一段婚姻。]
                [人们总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可我认为婚姻是爱情的升华。]
                [你想想看,爱一天简单,爱一年也不难。难的是爱十年,爱一生。也许在结婚之前,会遇到很多适合的人。也许在结婚之后,亦会遇到很多适合的人。世界那么大,一秒钟的时间里有无数人在等着你,可你只能与其中的一个人相知相爱相守,而你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最适合的。]
                [所以需要有足够的定力去拒绝即将出现的形形色色的诱惑,需要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未来漫长的起起落落的人生。当得起责任,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真心,能笑看细水长流的,才是婚姻。]
                [有一天,你会对别人说,这是我的丈夫。我会对别人说,这是我的妻子。]
                [新一。]
                午夜的东京,寥落的星辰,静谧的街道。
                没有什么敌得过此时此刻毛利兰内心深处的感动,它们如同滚烫的岩浆,喷涌而出。她的少年认真的看着她,他的眼睛流光溢彩,闪闪发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充盈了眼眶,她踮起脚尖,把眼泪吻在他的脸上。
                彼此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心跳蓦然乱了节奏。
                有一天,毛利兰会对别人说,工藤新一是我的丈夫。工藤新一会对别人说,毛利兰是我的妻子。
                如果有这么一天。


                IP属地:湖北16楼2013-06-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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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0年•霜降_<
                  飞机进入平流层,即身处两万千米左右的高空。透过舷窗,可以看到绵延的云海。
                  毛利兰将头靠在工藤新一的肩膀上,在轰鸣声中迷蒙睡去。
                  据说睡眠时,人的意识会自然的阶段性的终止,所以身体倾向的地方往往是安全感之所在。
                  想当初,他们搭飞机去纽约的途中,毛利兰也曾这样倚着工藤新一睡了许久。
                  那时,他们对这份感情还很懵懂——平日里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少年竟然感到无端的紧张。他自始至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只是害怕惊醒她。等到她的重量终于离开他的身体,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肩已经完全僵硬。
                  当然,如今的工藤新一面对明朗的关系不必再小心翼翼。他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她靠近他的感觉,并且在柔和的阅读灯下顺便翻看杂志。
                  大约是冷气开得太足的缘故,毛利兰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工藤新一取出薄毯,轻轻披在她身上。重新找到温暖的她调整到更加舒服的位置,正好枕在他的胸口,挡住了他看杂志的角度。
                  有些无可奈何的笑笑,他心底的柔软却怎样都压抑不住了。
                  也便合了眼,逐渐放松下来。周围飘浮着香气,不知是谁点了清茶。
                  片刻之后,工藤新一在这浅淡的味道中沉沉睡去。他的头稍稍低垂,刚好碰到她的。
                  而他的唇贴着她额前细碎的刘海,以一种亲吻的姿态。
                  [一杯柳橙汁,谢谢。]
                  午餐时间一到,机舱里就热闹起来了。工藤新一把橙汁放到毛利兰的桌板上,又将她手中的咖啡杯拿过来置于身前。
                  他装作没看见她微怏的目光,自顾自的往面包上抹黄油和果酱。
                  [诶,我要喝咖啡。]
                  [你现在喝咖啡,晚上肯定会睡不着的。而且你不是只喝卡布奇诺么,这个我喝就好了。]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我还没嫁给你呢。]
                  [等你嫁给我了,我管得更多。]
                  毛利兰正要开口回他,邻座的一个女子忽然轻笑出声。她知道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以示致意。
                  那名女子则眨了眨眼睛,用口型静静的对她说,要珍惜啊。
                  这样值得的人,不是谁都有运气拥有,她如何能挥霍。他对她的好,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减少,反而在经年的考验后越发沉淀下来。旁人再多的羡慕,终不及身在其中的体会。
                  她调过视线,看着他完美的侧颜,安心的笑了。
                  [以后买个带花园的房子吧,我要在园里全部种上郁金香。]
                  [没问题,家装设计的部分就交给你了。]
                  [工藤新一先生,你也必须参与。那不是我一个人的家,那是我们的家。]
                  [遵命,工藤兰小姐。]
                  几个小时后,在法国巴黎的郁金香花园里,她成了他的工藤兰。虽然只是名字上的更改,而不是实质的婚礼,她却仿佛真的嫁给他一样,满心欢喜。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染上了世间最美的色彩。
                  没有洁白的嫁衣,没有郑重的誓言,如此简单,如此短暂。
                  后来,工藤新一不在,毛利兰独自买了带花园的房子,室内所有的布局都与当日的约定无异。她也试着在园里种过郁金香,但花开不了多久便会大片大片的枯萎。其实郁金香本是春季开花,那年秋末在巴黎已是反季绽放,不得不说法国的气候和园艺成全了它。至于东京自然温暖,可她于养花并不在行,只好任由花园一天天的荒芜。
                  反正那是她一个人的家——
                  她到底不曾真的嫁给他,工藤兰的称谓亦是担了虚名。
                  然在那简单而短暂的一天里,他们认可过彼此是今生唯一。


                  IP属地:湖北19楼2013-06-06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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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8年•立冬_<
                    寒潮过境,东京持续大幅度降温。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要到年末了。
                    毛利兰走进购物中心的时候,这里正在进行换季的促销活动。大厅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舞台,音乐声起,人们有说有笑的聚集着。从十一月底开始会有接连不断的节日,整座城市似乎提前沉入了欢乐之中。
                    她耐不住中央空调的暖风,便解开了风衣的扣子,里面是一件卡其色的雪纺连衣裙,将将及膝,墨黑的缎带拦腰而系,别有一番风情——这是圣若恩年在她过生日的那天买给她的。
                    而今天,就是圣若恩年的生日了。
                    毛利兰在心里思忖着该送他些什么才好,不知不觉已站在了二层一家男装名品店前。热情的店员将她招呼进店里,熟络的为她介绍起来。
                    [您是要给男朋友买衣服么。]
                    [算是吧。]
                    [那您看这款三件套的西装如何。修身版,纯手工剪裁,还有配好的领带和锻造的袖扣。]
                    毛利兰抬手抚在衣料上,的确是极好的质感。她知道圣若恩年在投行工作,日常都是穿西装的。她一直对他有所亏欠,又为他做不了别的,唯有在这些事情上略微尽点心意。眼前这套西装若是穿在他身上,定能显得他愈发英挺。
                    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衬衫的颜色可以换成别的么。]
                    [橱窗里的这一套是蓝衬衫,我们还有米色和白色的。]
                    [白色,请换成白衬衫。]
                    曾经她是那样的迷恋过穿白衬衫的工藤新一。
                    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风靡穿制服。走在校园里,总能看见当下流行的衬衫款式,颜色更是各样。可是他和别人不同,从来只穿白色,站在人群中也就格外耀眼。夏日晴好,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他的衬衫上还残留着洗衣粉的馨香。
                    她亦去过他家里,打开衣柜,依然是一件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
                    打趣之余问及缘故,他默然良久后回答,我见过太多的黑暗,需要简约而纯净的颜色让自己的心平静。
                    他说得不以为意,她听得胆战心惊。
                    从那以后,再看他穿白衬衫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想她的少年是配得上的,因为他是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而圣若恩年应该也是配得上的。
                    [您可以把具体的尺码告诉我么。]
                    毛利兰在对方探询的目光中低下头来,她对圣若恩年这方面的生活细节一无所知。迟疑之间,她忽然想起他与工藤新一身型相近,只好将就着把工藤新一当年穿衣的尺码报了出来。
                    为她包装的店员唇角一勾,笑着对她说,记得这么清楚,您对男朋友可真好。
                    可惜这句话,她是配不上的。
                    毛利兰坐在圣若恩年家的客厅里,茫然的想。面前的长桌上是他精心准备的晚餐,他们彼此静默相对,他在等着她开口。
                    [恩年,生日快乐。]
                    [我今天去购物中心给你买了衣服,是一套西装。]
                    然后她颇感不安的看着他试穿,直到他表示完全合身之后才松了口气。但很快她的心再次被揪紧了,她听见他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穿衣的尺码啊。
                    他的声线因开心而不稳,他的双眸因期待而闪光。
                    要她如何说。
                    只能实话实说——她对他从未说过谎,她更不擅长违背自己的真心说谎,所以她若隐瞒必定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已经足够残忍,怎能再去编造一个虚假的美好,让他陷入错觉和假象。
                    [我是按照工藤新一穿衣的尺码买的。]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圣若恩年的眸光倏的暗灭了。
                    毛利兰感到有一种混杂着痛苦和难过的情绪在将她蚕食,可她无论怎么样也比不上他的痛苦和难过。即使是这样的时候,他也舍不得让她伤心。他冷静的坐回桌边,开始切快要冷掉的比萨饼。刀叉偶尔划到盘子上,发出让人心悸的声音。
                    [谢谢你没有骗我,但我多希望在今天,你可以骗我一次。]


                    IP属地:湖北20楼2013-06-06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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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4年•大雪_<
                      虽然只是十二月初,东京却奇迹般的下了雪。
                      毛利兰看着一夜过后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街道,有些欣喜的笑了。她踮着脚尖,一双细高跟的皮草靴子踩在松软的雪层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意识到自己许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了,大概是因为要回家的缘故。
                      在毛利兰的心里,有所爱之人在的地方才是家,否则不过是一间空旷的房子而已。
                      片刻之后,她终于站在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前。
                      其实从工藤新一走后,她就搬了出去,回来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说到底是不堪面对父母的欲言又止,她知道他们的担心,可话题来来回回也绕不开那件事那个人,她还是感到应付不暇。
                      然家总归是要回的。
                      妃英理开门的时候,手上还留着清洁剂的泡沫。她把她让进来,轻怨道,这孩子回来怎么也不说呢。
                      尾音明显颤抖,眉眼亦有了细小的纹路。毛利兰将脸藏进母亲的怀里,忽然一顿一顿的心疼。
                      而她的父亲在楼梯上看见这一幕,不忍心打扰她们,只是沉默的别过头去。
                      家里的陈设和搬走的那天一模一样,毛利兰抬手摆正墙上被风吹乱的挂饰。
                      调转视线,父亲正在为母亲拭去眼睫边的泪水,她不由得心下一暖,觉得周身是满满的温馨和安全感。
                      [你们现在互相陪伴不是很好么。之前何必分开,平白耽误了那么多年。]
                      [若是真的惦记彼此,并不在乎两个人是否生活在一起,心在一起就够了。]
                      毛利兰感动于她父母的爱情,怆然不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有缘无分。不求他物,求的是洗尽铅华之后,桑榆暮景之年,能得一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相携而行莫忌风雨,相拥而卧莫言嫌隙,相伴而亡莫忘此生。
                      她原是求不得这样的人了。
                      [如果惦记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呢。]
                      她的父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我先出去一下。说着他用火柴点燃了一支烟,往门口走去。关门的巨大声响,适时掩盖了那微不可察的叹息。
                      毛利兰歉疚的对母亲笑笑,既然今天你们没提,我来提吧。
                      妃英理走过来,取了紫檀茶杯,斟上两杯新茶,一杯明前,一杯雨后。皆是嫩茶叶经杀青,揉捻,干燥等工序制成的,色浅,味苦,性凉。
                      她示意毛利兰同时品尝,看看有何不同。
                      [我喜欢明前,叶子小一些,味道轻一些。]
                      [兰,世人偏爱明前者多,但你不得不接受雨后。上旬清明,下旬谷雨,前后半个月,已是白衣苍狗。]
                      [是啊,他刚好是清明离开的。明前再怎么悠远恬淡,如今也要忍耐雨后的苦涩清寒。]
                      [前几天,工藤夫妇从美国回来,问起你的近况,我们只能说你一切安好。有希子一直把你当作家里人,她是工藤新一的母亲啊,尚且让我们劝你忘了他,重新开始。]
                      [我们为人父母的,不愿看你折磨自己,可谁都无法强求你什么。]
                      [是我做不到。忘了他,如何忘。重新开始,和谁开始。]
                      [那就顺其自然。]
                      回去的路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毛利兰停下来,冰晶落在她掌心,融化成水。
                      所谓顺其自然,常态下是水,温度到了,或凝固成冰,或蒸发成气。可于她而言,再怎么顺其自然,也还是心若止水。
                      倏然想起临走时,母亲眼里若隐若现的怅惘,父亲指间明明灭灭的亮光。因为害怕伤了他们的心,所以不曾告诉他们那个早就做好的决定——
                      其实,她繁盛的青春,她纠葛的爱恨,她灿烂的年华,款款而来,惶惶而殁。
                      已经结束了。


                      IP属地:湖北22楼2013-06-06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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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7年•冬至_<
                        伊豆半岛位于日本本州的中南部,延伸六十千米到太平洋。侵蚀严重的火山岩造就了这里的温泉,使得伊豆到了冬天依然那么暖和,每年此时游人如织。
                        毛利兰站在酒店的露天平台上,捧着川端康成的雪国。
                        [既然来了伊豆,应该看伊豆的舞女。]
                        圣若恩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边,他背倚着栏杆,手里拿着一杯长岛冰茶。
                        她停下来,有些打趣的问道,你指的是书呢,还是那些在楼下茶室里伴舞的年轻姑娘呢。
                        [有你在这里,我何必去看她们。]
                        [我又不会跳舞。]
                        毛利兰垂了眼,随意回他。她把书签夹好,将书放在圆桌上,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天边。
                        彼时圣若恩年和她已经熟识,她在他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包括工藤新一。两个人亦能这样约好了,借着周末或假期一起出来旅行。生活很平淡的在继续,光阴很安逸的在流失。
                        [川端康成的故事始终笼罩着孤独感,他自己最后也选择了主动结束生命。]
                        [人的生死是永恒的主题。泰戈尔写过,生如夏花绚烂,死若秋叶静美。]
                        [你说工藤新一是死于一场爆炸,那么他的死比他的生还要绚烂。]
                        [不,他离开的背后没有你以为的惊天动地。所以不是绚烂,而是可惜和遗憾。]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告诉你,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但现在,那是我不能碰的痛。]
                        圣若恩年仔细的去看毛利兰的眉眼。
                        他记得初见她的那个晚上,她的眉脚就是这样颦蹙着。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在微笑,可她的笑意从来达不到眼底。她的眼神不麻木,不空洞,但也不起任何波澜。
                        恍惚间似有醉意,又或者自从遇见毛利兰,他便再未清醒。他其实无法走进她的心里,她的伪装太过完美。就像他尝过的长岛冰茶,名为Long Island iced tea,却是一种后劲实足的鸡尾酒——
                        一切仅仅是假象。
                        [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在那篇文章里,川端康成还有一句话——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
                        毛利兰用指尖摩挲着栏杆,油漆脱落的地方显然凹凸不平。
                        当年她第一眼看见工藤新一,心如同被撞击般猛烈的跳了一下。那时年纪小,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可心动的种子早已深埋,并且随着时间的拉伸生根发芽。
                        遇见一个人,瞬间确定他就是对的那个人。是偶得,是意外之喜,是忽然领悟了世间最真挚的感情。
                        然后它开始渗透,侵占,填满了所有角落。是必然,是情理之中,是彼此在透彻的了解过后形成的默契与执着。
                        正是这个人,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兰,你刚才说,美是亲近所得。]
                        圣若恩年慢慢俯下身,靠近她的脸,他的手克制的扶着她的肩。在亲吻的前一秒,毛利兰挣扎着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动作逐渐僵硬,她的表情模糊不清。
                        他们都知道,这一步不远,隔开的却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工藤新一就这么悄然横亘在他们中间,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那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亲近,不是这样的亲近。]
                        毛利兰犹豫片刻后开口,试图缓和压抑的气氛。
                        她注视着圣若恩年,而他平静的直起身,松开她,转过头,自嘲般的笑了。她说的,他何尝不明白。
                        亲近,不是身体的亲近,是灵魂的亲近——心毫无缝隙,情两相依依。
                        可她要的,他永远给不了。他要的,又永远得不到。


                        IP属地:湖北23楼2013-06-06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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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998年•小寒_<
                          圣诞节刚过去不久,很多店面还没来得及撤换节日间的装饰。帝丹高中对面新开的比萨饼店门前,仍然立着那棵高大而华丽的圣诞树,上面缀满了泡沫挂件。门边的风铃哗啦啦的响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工藤新一笑着扯过对着大门望了半晌的毛利兰,走进店里。
                          尚未正午,几处都有空着的位置。
                          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很快便有店员端来了两杯柠檬水。
                          [一份比萨饼,两份蔬菜汤。]
                          工藤新一把菜单放回到托盘上,转头看着对面的毛利兰。她在用信笺折纸船,修长的手指,小小的骨节。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脑海里描摹这样的手戴上戒指的模样。
                          毛利兰将折好的纸船给他,用唇语对他说,送你了。
                          而他一直随身带着它,直至在五年之后的那场爆炸里一起烟消云散。
                          [知道比萨饼的起源地在哪里么。]
                          [意大利吧。]
                          [准确的说是意大利的那不勒斯。]
                          [最早人们是在一张扁平的面饼上涂橄榄油,放上西红柿和莫萨里拉干酪,快速焙烤,并趁热食用。现在饼上面的馅料变得更丰富了,可以按个人喜好,加些牡蛎和菠萝什么的。]
                          比萨饼和蔬菜汤上齐了。
                          毛利兰有些不可思议的听着工藤新一详尽的介绍,转动汤匙的速度越来越慢。她举起汤杯抿了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爱吃比萨饼,我就多查了些资料,了解一下。]
                          他拿着刀叉,说得轻巧。
                          毛利兰觉得自己终是败给了他对她的爱,并且溃不成军。她无从想象工藤新一翻着各种书籍,将与她喜恶有关的段落一一记下的场景。也便想起小时候玩捉迷藏时,他总能推断出她藏身何处。即使是异常隐蔽的地方,他依然能够找到她。
                          亦只有他能够找到她。
                          所以每个故事都有原来——
                          原来他如此用心的关注着她生活中那些微小的细节,在机缘巧合下被她知晓。不刻意,只是忽然而来的感动让她沉迷。
                          [你们这一餐免费,算我请的。]
                          买单的时候,走过来一个面容精致身形高挑的女子。她烫成大波浪的长发柔软的搭在肩上,完好的妆容下是一张猜不透年纪的脸。
                          毛利兰看见她的衣领上别着一个小巧的标牌,上面刻着店长的字样。
                          [兰,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之前委托我查案的今夕昭月小姐。]
                          女子浅笑盈盈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彼此指尖相触,触感温润柔和。
                          今夕昭月抬眸看了看毛利兰,又看了看工藤新一,心下了然。她将亲手制作的甜点放在毛利兰的掌心,慧黠的悄声对她说,你我相识,这是迟来的圣诞礼物,你且问问他是什么。
                          说完她回过头同工藤新一寒暄了几句,便与他们道了别,转身离开。
                          毛利兰望着她洒脱的背影,虽只一面之缘,却对这个行事率性自然的女子有了莫名的好感。
                          [看看这个是什么。]
                          她照着女子的话,把甜点递到他眼前。
                          松糕以咖啡和白兰地浸透,抹有可可粉和马士卡彭乳酪。
                          [提拉米苏。]
                          [对的。意大利语是tiramisu,英文意思是pick me up。]
                          毛利兰站在店门口,替工藤新一将围巾围好,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然后她对他说,带我走。


                          IP属地:湖北24楼2013-06-06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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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008年•立春_<
                            紧张的庭辩终于结束了。
                            身边的同事长长舒出一口气,拍了拍毛利兰的肩,对她说,控方有你,何来不赢的道理。她笑着摇了摇头,收拾东西准备回事务所。
                            法院门前的台阶很高,增添了几分肃穆的感觉。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那里,惹眼的牌子与周围的庄重有些格格不入。
                            圣若恩年打开车门走下来,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票券。
                            她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已经约好了和他一起去看画展。
                            [最近是不是很忙。]
                            [高盛新买进了一个公司的证券,正在做转售给投资大众的企划。]
                            [话说回来,方才和你的同事聊天,人家还问我为什么你从来不接情杀的案子。对于这一点,你们事务所的人应该都觉得难以理解吧。]
                            [感情这么纯粹而美好,跟算计,仇恨,谋杀扯上关系不是被玷污了么。]
                            工藤新一的爱情是一个太高的标准,有他在前,那些纷杂如何能入得了她的眼。
                            圣若恩年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些她不说他也懂。也便打开音响,电台DJ细腻的声线随即扩散在车内。
                            到了展厅他们才发现,人竟然少得可怜。一路看下来,总算明白缘由——展出的画作大多是模仿新古典主义时期的作品,极其理智的构图和压抑的风格,让偏爱鲜明色彩与奔放笔法的年轻人无所适从。
                            毛利兰抬眼,偌大的展厅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在展品前端详。她心有戚戚,以后再不敢说自己是年轻人。
                            没有人潮拥挤,画展很快就看完了。
                            出来的时候经过一片空旷的广场,有画人像素描的街头艺术家找到他们。盛情难却,毛利兰顺从的坐下来,圣若恩年则站在她的身边。
                            [要画在一张纸上么。]
                            [当然。]
                            圣若恩年答得果断。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清楚,这张素描是他们悠长故事里唯一真正留得住的。
                            画好之后,圣若恩年去取车,毛利兰在原地等他。
                            她看着手中的画像,柔和的线条,精妙的手法,老练的笔触。画里,她双手交叠,淡淡的在微笑。圣若恩年不是看向前方,而是头微微侧过来,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伸出手,轻轻抚在纸面上,手指刚好盖住他的眼睛。然后她把手缓慢的移开,那双眼睛逐渐暴露在空气里。
                            她就这么怔住了。
                            一直知道他们长得像,尤其是眼睛。但工藤新一面对的是充满挑战的迷局,看事更加透彻,眼神里多了些许分明。而圣若恩年面对的是冰冷无情的数字,为人从不冲动,眼神里多了些许沉静。平日里她观察得小心,自然能审视出微小的不同。
                            可是这样静止的凝固在画上,没有了波光流转,只看眉眼的形态,几乎是一模一样。
                            五年前,工藤新一出事的那天。他向街对面跑去,她喊住他,他的头微微侧过来,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同样的眷恋,一眼万年。


                            IP属地:湖北26楼2013-06-06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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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999年•雨水_<
                              眼下情人节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星期了。
                              毛利兰坐在和工藤新一常来的草地上,画板夹着她涂好的风景素描。她赌气似的扔掉手中的铅笔,仰面躺下来。远处是落日的余晖,成片暗红的云朵被夕阳染就,天空中留着一道飞机划过的长长的白线。
                              工藤新一在情人节那天的一条短信,让她期待了许久的节日变得索然无味——他说他正在别的城市查案,恐怕是赶不回来了。
                              中间又来了几条短信,意思大致是归期要一推再推。她多少有些失望,便没回复他。间或怀念起他还是江户川柯南时,自己亲手制作巧克力的情景。如今,他倒是真正的工藤新一了,她的巧克力却反而没了再做的必要。
                              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毛利兰闭上眼睛打算休息片刻,忽然觉得眼前隐约有什么挡住了光亮。睁开眼,一张盛着笑意的脸出现在面前。她慌忙站起来,看着他,随即收敛了满心的欢喜,不置一词,转身就走。
                              少年未曾料到她是这样的态度,急急的扯住她的手腕。
                              [是我不好,以后情人节一定陪着你。]
                              [你还想有以后啊。]
                              她听见他恳切的道歉,气势瞬间弱了下去,可又有一点不甘心,只是低低的念了一句。
                              工藤新一知道她向来不舍得跟他生气,当年约会他迟到了那么久,她在乎的仍然是他的安危。而他更不舍得挥霍她的包容,唯有好好珍惜。
                              他从身后拿出一张画,递给她。
                              毛利兰疑惑的接了过来,低下头细看。素描,画风虽不大成熟,但明显是用了心。这些尚没什么重要,重要的是画上的人,是她。
                              [那几天你不在我身边,我是照着印象中的样子画的。]
                              [情人节快乐,希望不晚。]
                              [原来你闲下来在画这个,难怪办个案子几天办不下来。]
                              口是心非,女人的天性如此。
                              毛利兰想要表现得稍微镇定一些,可惜唇角的弧度是怎么也藏不住了。她把画拿在手里,反复的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直看到几乎将它刻在脑海深处。末了,她对他说,我早就原谅你了。
                              [我不是专业画师出身,画得不好。]
                              [谁说的,你画得比某些专业的还好呢。]
                              [那你觉得哪里画得最好,或者最像。]
                              [应该是眼睛吧。]
                              工藤新一不语,他伸手揽过她。由于动作太过突然,毛利兰生生撞在他胸口。他抱得很紧,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他怎么了,试图抬头看看他的脸。
                              她看见他的目光停在飘渺的远方,失了焦点,不专注,却专情,温柔如斯。
                              [你最美的地方是眼睛,许人安宁。对我来说,像阳光,空气,和水,不可或缺。]
                              [当初黑衣组织还在的时候,没人能懂我是如何撑过来的。其实想着你就足够,你的眼睛在我的心里。]


                              IP属地:湖北27楼2013-06-06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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