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第一次见到小梦,大概是在六岁的时候。她们一家因为小芊要上小学,从郊区搬到了市区。小芊第一次见到高楼大厦,新鲜极了,可是新鲜劲头一过去,就觉得分外无聊。一个在郊区跑惯了,野惯了的孩子,哪里能在一个水泥砌成的牢笼里呆着。小芊不止一次抱怨,为什么爸妈要搬来这个鬼地方。
这里没有能陪她玩的小伙伴,每个都在自己那个牢笼里呆着,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危险;这里没有美丽的油菜花地,一片片的金色似乎要漫到天际,这里只有温室里极其娇艳美丽的花朵,脆弱到不堪一击。这里没有布谷鸟的叫声,这里只有丧失了歌唱兴趣的麻雀,树林里是大片大片的死寂。
你看啊,这就是城市,无聊,悲怆,惨白。
仿佛一张只有黑白两色的画纸,人们在其中重复着机械的动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直到遇见那个人,这一切,终于着上了应有的颜色。
小芊像往常一样下去荡秋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其他人。那是一个大她5、6岁的哥哥,坐在秋千上,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大叫着荡秋千,而且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书。傍晚的阳光已经褪去了炙热,柔柔地在他身上撒成一片,衬得他越发静美。他白皙的手指轻轻压着书,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小芊在很多年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如那一眼带给她的惊艳。她看着那个人,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心跳却越来越快,心脏像在擂鼓一样,这是完全相反的两种状况,都在她身上实现,却没有半点违和感。她曾想,如果自己是那本书就好了,那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温柔如水?
那个人大抵是注意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抬头看见小芊,笑了笑,道:“我是不是坐了你的位子了?”
小芊愣愣的点点头,见状,那少年起身把秋千让给她,临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给她,温温道:“六一儿童节快乐,这是节意哟。”
小芊接了过来,傻傻地连谢谢都忘记了说,那少年也不介意,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就转身走了,小芊隐隐听他自语道:“一点点而已,应该不会醉吧。”小芊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没多想,把巧克力小心地放进上衣口袋,捂在离胸口最近的地方。
小芊毕竟惦记着那颗巧克力,没玩多久就回去,她拿出巧克力,撕开包装,不知道是因为气温高还是心口的温度的高,巧克力已经有点化了,小芊赶紧把它塞进嘴里。巧克力甜甜的,在口中逐渐化开,小芊也随着笑的甜蜜蜜的,可是她立刻垮了嘴脸。
这奇怪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啊啊啊……
一种说不出奇怪的味道渐渐取代了巧克力的味道,小芊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点晕,难道是因为吃了大哥哥的东西太开心了么?
直到在她上完小学三年级,她才知道,那个,是酒心巧克力。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弄不明白,那个时候,那个少年——她的小梦哥,到底是想整整她呢,还是真的是六一儿童节的节意呢?
或许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明白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