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 慈 CN 长 秦
薪大夫 CN 慕月痕
Photo by 朝歌，思雅，兔子先生
后期： 慕月痕
协理：西瓜，阿嘉，光希，燕燕于飞

长安幻夜同人《满座衣冠胜雪》衍生曲——《命局》
词：八重夜
曲：《姻缘》
唱：BObo

第一章 迷 局
“小唐，反正你身上已经又脏又湿，而我身上却是干的，又何必多此一举，两人都成落汤鸡呢！”
慕慈微微侧过身，眉眼间仍是七分笑意，三分的莫测，他白衣翩然，片尘不染，与身后满身狼狈的人仿佛有着云泥之别，可他心里却清楚得很，他们啊，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身上干不干净，又有什么区别，谁又不是满手红尘孽债？

“军医薪大夫那小子说，贺兰将军身患恶疾，将不久于人世。”
说起这句的时候，慕慈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那夜暗淡的灯火下，薪抬起头来看他，那双眸子深处有一轮纤尘不染的明月，高高在上地旁观着这片血色人寰，投下冰冷疏离的光，可望而不可即。
“我的大夫啊，呵呵……”

“雨停后，更觉得春寒袭人啊……”
走出门后，才发觉这场大雨已然收了势，慕慈眯起眼瞧着，手中的伞似收未收，忽的他勾起一抹笑意来，“迷局之中，只有隔岸观火方为‘上上之举’。”
是了，那夜里，他与他，就是这么说的话。

“大夫，若这棋盘是天下，我们便是局中的棋子。”
“慕将军，我不懂你的意思。”
“薪，上位者执棋布局，而我们只要做好身为棋子的本分就好，对不对？”
他们相对而坐，慕慈注视着薪，缓缓露出一抹高深的笑意，有风徐徐，将他的发抚动，连表情都变得虚无。

第二章 流 觞
那一年中秋，曲水流觞。
在慕慈的属意下，监门卫每年中秋都会去邀薪大夫来共兴，偏偏那人每年都能扯出个无伤大雅，却又不留余地的借口来回绝，这让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慕慈多少心中有些失落。
可巧了这年，那人少有的没有回绝，却让慕慈几乎以为薪只是一时忘了回话，那一日，他从早便有意无意地远远地眺着那人来的方向，私下更被唐麟挪揄了好几回，可他毫不在意。
只觉得这时辰过得何时这么慢起来。

薪匆匆而到时，众人早已落座，他本想让辰清挑个不显眼的地儿坐下，却不想被唐麟眼尖逮住，那人嚷着迟者受罚，非要薪先罚酒三杯，又且薪素时极少赴宴，唐麟这一挑头，四下的监门卫将士也跟着起哄，一来二去，薪迫于无奈，只得伸手去接了酒觞。
只看酒光潋滟，在眼前虚晃而过，薪手中便落了空，再抬头时，却是慕慈先一步夺了那杯琼浆，那人对他无声一笑后仰头饮尽，而后朗声笑斥。
“小唐你长胆儿了呐，连我们薪大夫都敢得罪，也不怕日后有个什么小痛小伤的就被大夫扎针灌苦药？”

薪就着那个微微抬头的姿势看慕慈，看他广袖张扬，峨冠高耸，看他清润如玉，温柔狡黠的脸庞，看他缓缓走近他的身侧，朝他慢慢伸出手来。
薪愣了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那人意思，他挑起眉来，摆出一副与慕慈较劲的模样来，身子纹丝不动，硬生生是要回绝那人的意思。

慕慈却不在意，压着声儿说道“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依旧是那七分的笑意，却是三分的温柔与宠溺，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直教薪一下来没了办法，仿佛连心都被那人的笑给挠了一下，重重颤了颤。
他笑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把手递给了那人，仿佛只是接了那人的诗，却又仿佛在回应那人：“随君去终不悔……”

第三章 参 商
缠缠绵绵的碎雪无声而舞，风中携着细密的雨丝，冷彻人心。盘桓许久的沉雪仿佛伺机而动的兽，随着白日愈短，在某一个夜里，来势汹汹，吞没了整座紫气升腾的城市。
天色晦明难辨，静水之上星星点点映出漫天清光，司马承祯远远地便瞧见院落的水岸之间立着一个白衣的人影，他觉得这人生该是如此的，哪怕颜面上再多笑意锦绣，骨子里却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的凉薄。司马支着侧脸，沉吟了片刻，却又笑起来，他身边的人，又有哪个不是这般凉薄的性子？

八重雪独立于门中，看着那人朝他一揖，而后慢慢退出门去，他不知怎么心意一动，开口问道，“慕将军为何要将自己置于险地，却做些毫无益处的事。”
而那个人只是挂着清浅笑意答他，“你我在做同样的事，将军又何必问我？”
八重雪再不说话，只是凝视着那渐远的白衣，那人迎着一抹余晖踽踽独行，仿若千帆过尽般的落寞。

有时，慕慈会独自去那座没有那个人的医馆静静站着，那院子很安静，足够他将许多记忆慢慢摩挲。
这一步棋，落子无悔，由不得他去后悔，也没有时间后悔，他要做的还有许多，为了他自己的，为了那个人的，为了素素，为了监门卫，为了许多许多的——撑起他心中世界的许多。
慕慈深知自己本就是个自私至极的人，他不能容忍那个理想中的世界崩塌一角。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薪轻吟了一句，“我还记得有位故人的家中栽了一池的芙蕖，每到夏日总是碧绿幽幽的一片，却总是不见开花，那人总与我开玩笑说，要折一支芙蕖送我，却终究是没等到花开啊……”
纵使他已然想不起那人的眉目，可那些相携走过的故里巷陌，并肩看过的江南风姿，却刻在记忆的每一个角落里，成为回忆中唯一的光。
——或许有一天，当一切都结束以后，我想回江南，见见他……

这句话，薪终究没有说出口，它埋在心底的深处，成了他最后的一丝执念。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第四章 经 年
廊外的雨声更大了，屋内门外一阵死寂的沉默，直到许久之后，慕慈才低低叹了声，“我早说过。你这一条路走到黑的性子，迟早是要吃苦头的。”
“可我……”慕慈垂下眼去，他对薪始终是莫可奈何，仿佛那人生来就是他的死穴，“可我偏生就见不得你受苦。”

“我也想做个好医者，可是……”
他曾经以为医者父母之心，可是直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生在了恶鬼当道的时代，连性命都无法顾及，更何谈早已死去的医者之心？
——唯有行修罗手，以覆世之手，行救世之实！
后来的后来，有人这么告诉他，他还来不及理解辨别个中的意味，便手染鲜血，再也洗不干净了。

“当年因长兄夭折，父亲才将我接了回去，后来家里经了些波折，待一切风平浪静，我再差人回去找你时，却只得到苏家被灭门的消息。那一刻你知道么，薪，你知道么——”
慕慈握紧了衣襟，拼命将那些快要跃出胸口的躁动压一下去，他一阵闷咳，眼前都有些眩目，迟迟，才开口，“那一刻，我几乎以为自己也死了。”
慕慈略一抬手，面上似乎被溅落的雨水所沾染，“曾经有个人问我，为何我家荷塘的芙蕖总是不开，我便诳他说只要来年他与我一道守着，便能瞧见花开。如今过了这么多年，我怕这个人不愿意陪我回江南老宅去瞧芙蕖花开了——”
“所以，我想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长安，我怕他还记恨慕慈，所以想问他，愿不愿意和当年那个少年一起去江南看荷花？”

薪背倚门扉，缓缓将头也靠了上去，他不晓得门外有个人亦是那般依门而立，彼此正是背对而靠的模样，就似昔年里的亲密，却偏偏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截然成了两个世界。
“慕慈，你给我一些时间，我现在不能应你什么，但是请你给我时间……”
“真傻，明明可以走，为什么要留下？”慕慈的语气带着些微的责备从门外穿进来，薪的手本已按在门闩上，却生生滞住。
“不过，我还是会等你，只是不要太久……” 慕慈顿在此处，他不敢把后一句话说出口，他不敢说——我怕再晚些，就没有机会了。
风雨交织的深夜里，屋里的灯影渐灭，一场经年的梦境，在黑暗深处无声落下。

第五章 止 战
鹅毛般的大雪落在身上，衣衫湿漉漉的一片，转瞬又凝成刺骨的冰凉，有冰珠落进领口，薪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的手冻得通红，脸色却苍白如纸。
竹伞落地时压到了细碎的石子，薪一瞬便失了重心，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腿上猛地一拧，妄想着能支撑住自己，可那一下，却成了压垮他那破碎膝盖最致命的一击。
冰冷的夜里，清脆的声响好似玉碎，薪重重地摔到地上，浅浅积雪压在身下，很快便将衣衫湿透，腿上传来撕扯般的剧痛，疼得他发不出声来，手却还颤颤地向前伸着——他想要勾到不远处滚落的竹伞。
黑夜中望不见尽头的长街，只有几盏破旧的灯笼还在寒风中摇曳，他记得慕慈常说，自监门卫屯营而出，转过三个弯儿，踏过两条小巷，穿过一条长街，转个身，便到了医馆所在的巷子，他甚至记得那人口轻飘飘的语气，说着“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你家门上的灯笼，是不会认错的。”
可是一弹指便能说尽的路，却是如今怎样都无法抵达的遥远。

“世人皆谓我监门卫白衣胜雪，乃是君子风流。可你们知不知道，这满座衣冠胜雪啊，还有另一层意思。”
四下的监门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忽的有人闯了进来，嘶哑的声音翻滚开来，“上将军！不好了！羽林卫已闯过朱雀门，正往这边来！”
屯营里一瞬间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慕慈，而他却只盯着自己手中展开的折扇，雪白的扇面上一无所有。
“所谓满座衣冠胜雪，正是那逆水送行的阵仗。”啪的一声，折扇被收起，慕慈抬起头，嘴角微微挑起，笑意凉薄，“你们要记住，天下……终究姓李啊……”
“八重雪，这姓慕的，也是我白虎堂的人！”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连八重雪亦是脸色一变，反是慕慈冷冷笑起来，讥讽道：“戾将军，都到了此刻，你又何苦反咬在下一口。在下乃是天子之臣，一向如此！”
“慕、慈！”
困兽的低吼声嘶力竭，谁也没料到戾会突然发起狠来，八重雪难以置信地转身，错身而过的男人眼中尽是可怖的疯狂，他看到戾当空劈下的长刀，砸在慕慈的墨刃上，火星四溅，他无法想象这个垂死挣扎的男人居然会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
慕慈被戾压得一点点矮下身去，他一咬牙试图拼尽全力回击，却发觉刀上的力道一轻，慕慈仰起头，正看到戾气唇畔勾起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笑。
伸出的手僵在那里，漫天飞雪之间，八重雪眼睁睁看着那白衣的上将军擦着他的肩缓缓倒下，在他身后，是监门卫的白衣。
满座衣冠胜雪，若云烟，如缟素。

长安城的夜色徒然黯淡，长街上的灯笼摇摇曳曳，照着落雪深处的身影，若非身后那长长的痕迹将落雪撕裂出一道路来，薪只怕早已与雪融成一片。
他似乎还想挪动僵硬的身子，到最后终究只能挣扎着朝着大明宫的方向伸出手，然而那却是他拼却余生岁月，也无法抵达的遥远。
在很久之后，史官运笔如飞，于这场战役却只余只言片语，而在更久远的历史中，他们被焚烧散佚，连同存在的痕迹一并消亡，无处可追。
在薪那段并不长的岁月中，这场战役的印象始终都如一条走不完的漫漫长路，他在这头，而慕慈，在遥不可及的那头。

第六章 尘 湮
薪抬头，直直注视着那人的眼，仿佛从孩提时一直望到了那风雪交织的一夜，他一眨不眨地望着，生怕那人会凭空消失一般。
“那你便当作是我诓你，就这么走回去，好不好？”
“可是……”
“我会在那一头等你。”
薪盯着那人，似乎被那带着几许倦意的微笑触动了心神，他慢慢勾起唇，轻道，“好。”
转身的动作有些迟滞，那些疼痛依旧啃噬着肌骨，可他走得很坚定，一步一步，都心存希冀，直到最后一刻，他忽然转过头去，在遥不可及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白点，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犹如初雪般明亮悲伤，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徒然冻结。

冬至过后，长安城又落起了雪，将红尘三千都埋葬得干净。
门没有关，连门口那屏锦绣都被移去，一眼就能望到底，唐麟看到那白衣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背脊紧紧靠在窗边的白墙上，寒光在窗下落成一弧剪影，却分毫都印不上他的衣角。 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那一眼，惊得唐麟当下就吼起来——
“你的眼睛怎么了？”
“是唐将军啊……”薪伸手轻轻挪了挪眼上的布条，语调平静，“被雪晃了眼，不碍事。”

“医者若在行医时害人，他日必将十倍报于己身……你竟然连这个都替我受了……”薪低着头，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火烧火燎似的，却流不出半滴泪来，“慕慈，你成日都在算计些什么？算到最后，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他什么都没算错。”
唐麟忽的抬起眼，嗤笑一声，道：“如今我因他之事离开了白虎堂，还顶了他的位子，小胡升作了左监门卫的上将军，连监门卫都因之前的事而洗白，他家那小丫头现下由小胡照顾着，我和他也……什么都没错……”
“是啊，连我都……”薪一手捂住眼，长声叹息，“或许慕慈早就看透了最终的结局，只是他不说，又或许，即便他说了，也无人应和。这条路上，他走得太累，我们都不懂他的苦心孤诣，更无法分担，可他却时时刻刻都在替所有人谋划……”
“而我们活了下来，在他的布局里，都走向了更好的命运，可是……”
“呵……”唐麟摇了摇头，脱力般靠在案边，晦明不清的表情隐在黑影里，“可是，这却不是我们想要的。”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至极，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然而斯人已去，一切都已无从改变。

直到很久之后，唐麟才轻声问道，“大夫，你往后如何打算？回家乡去吗？”
他怀里拽着慕慈那日交给他的房契，默默地看着薪，指尖在地契上来回摩挲，却始终无法将它拿出。
“我要留在长安，看到最后一刻。”薪心头一阵阵刺痛，他忽的仰起头，笑得绝望，“他愈是如此，我就愈是要忤逆他。”
“那你家乡……”
唐麟紧紧握着那房契的一角，忽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对面的那个人，轻轻放下手来，连蒙眼的布条都一并扯了下来。
“他是我，永远也回不去的家乡……”
那双浅色的眸子，沉如死水，眼底的那一轮明月，终不复当年。

终 章
“有时候我也是会梦到他，可是每次将醒未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些都是虚无的，不过是梦而已，心里还是会难受。”

慕慈，慕慈。慕慈已经不在了。很久了，太久了，到底多少年了呢？时间过得那么快，一切都不一样了。当年在一起的人都走向了他们自己的天涯和海角，只剩下他了。只有他，仍然只是慕慈的薪。

他们都曾以为是自己选的路，直到最后才发现，其实一切早就无从选择。世局朝浪里，他们都只是随波逐流的草芥，终究要淹没于时代的洪流中。
不远处，那盏褪了色的旧灯笼，照着红尘里渐改的朱颜，轻得像一声叹息。

————终————

花絮の楼



懒得做视频，就用图来凑，大家脑补下就好了╮(╯▽╰)╭

如果说端华记载的是我在长安里的少年冲动，那么慕慈就是我给长安一个淡笑。风云幻变，长安6年。
“迷局之中，只有隔岸观火方为上上之策。”“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玉如人。”扇子一打，眯眼一笑，最是迷人令人动心了（脑补起来真不要命...）。慕慈往好听了说，是懂为人处世，为人君臣，做该做的事情，不说不该说的话。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个聪明的伪 君 子。
做衣服拆衣服，我觉得以后不想再拆这么痛苦的衣服了。设计拍照剧情，做剧情后期。找姑娘唱曲配剧情歌，发图做视频。虽然是异地合作的，然后我中途总是四处消失。薪薪小宇宙爆发各种热血积极偶有暴走。但与其说，做到最后是为了跟大家分享，不如说，这么长的时间下来，我们自娱自乐的很开心。当然，多个人分享开心，总是好事的。
说离别总是会感伤，我记得以前听一个人说出的久了，觉得自己也是那个人了。这是我最希望的，也是最怕的。常言说入戏深了，就不容易出来了。长安幻夜就到此正式结束了。让我们感觉把旧坑新坑填了吧！！！！！！
——长秦
一晃近四年，从没想过一场梦会这么长，亦不曾想过这场梦会有这么一刻真实的展现在我面前。
很多人知道，《满座衣冠胜雪》一文是因为我与秦的cos设想而巨细化的文案，这一次的cos则是这个梦的具象化，而这一切是在四年前我们全然无法想象的。
想说的许多话，在满座的后记中已经说过，在此就不累述了。只是于我而言，在这一段经历中，我自身得到了很大程度的level up，同时也结识了许多的至交好友，他们给予了我极大的帮助才促成了这一切的圆满，感谢你们。在此特别要感谢秦，虽然一直异地，却陪我就这么疯了四年，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老慕╮(╯▽╰)╭
有时候真是想说的很多，到末了，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过我相信很多话，你们都懂的，因为我们曾共有的那些回忆，弥足珍贵。
从玉龙子入坑，到如今已是太久远的时光，以此为一个圆满的句点，致我们的长安幻夜，以及我们的青春。以上，鞠躬。
———慕月痕

sf？
忍了10分钟，没有新楼出现所以是完结了吧……
我只想说，美得我想把两个人扑倒这样那样

好美……！太棒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