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爱情不是必需品,是奢侈品.怕就怕在有人把奢侈品当要命的必需品.
还有,他的奢侈品太过奢侈.
黑子拧干了毛巾沾了些药水.黄濑腿上正结痂的疤痕被一场作弄人的雨水浸过,泛起了脆弱的粉色,有着疼痛和痒的感觉.
"这样的疤痕.所以说,黄濑君不能继续当飞行员了对吗?"黑子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眼皮,抬手把毛巾搭在椅子背上.
"嗯,是啊."
"模特儿呢?"
"这个应该可以吧."
他笑了笑,在黑子看来并无任何不妥.
对于刚才的事,黄濑没有对黑子道歉,他们都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黑子是性格使然,而黄濑凉太表面是作出厌倦了说对不起的洒脱模样,事实这一切都是在掩盖他的胆小和懦弱.
与人发生一段关系,坦白一段关系,结束一段关系,都需要点勇敢.
黑子给他涂完药,就把放在室内躲雨的花盆重新搬回阳台.雨水已经停了,被夏夜回升的温度蒸干的尘埃扑向湿润的空气,月色被散射如雀斑铺在塘水光滑明洁的肌肤上.黄濑不知道甚么时候也跟了过来,站在窗口静静地出神.
他的脸不似少年青涩,昔日纯然的神采褪去,在黑子依旧温和的目光里,他笑得规矩.黑子没有赶他走,也没有问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看着对方的模样,他感觉自己有什么想问黄濑,却又想不起.
黄濑凉太看着他关上了阳台的门,把身后那只伶仃的影子引进室内,单薄的,温柔的样子,在地板上延展.
"黄濑君,请不要用怜悯的表情看着我."
他喜欢看黑子穿着纯棉的白色袜子一步一步走在木地板上,始终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白色过于刺眼.这时他的整个人给人以一种异样乖巧的感觉,从头到脚过分纯粹.他忽然间产生了想牵一牵那双手的愿望.只是牵一下就松开的那种.
然而这都是想想而已.
黑子从电视柜间的一格抽出遥控器,递给黄濑.对方还是笑着接过,在沙发上坐下来,绕有兴趣地切换着频道.可惜这兴趣佯装得太过火,把什么东西漏了出来.无心去拆穿些什么,黑子走进厨房摆弄今日的晚餐.
油烟升起的那一刻,他终于想起自己要问什么.他想问他的是,为什么,黄濑君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