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散文】
京城又是一日苍白的云群聚在一起肆意指责着不禁裙钗之战的胜败,我以为我们能同往日一样一道笑看云起云落,云卷云舒。风起时,霍霍的响。风落时,诌诌的讲。我紧了紧身上银红色的合欢襟子披风衫,两道金黄色的系穗垂落在细软的肩膀上,随风扶柳,仿佛支撑不起来未及分量的重。
阿摩,你说,我们可以活着,然后不爱任何一个人吗?
你爱的挹霞醴已经充斥了九街十陌的每一个阕隙,酒香酝酿着京城独有的雾气,雾气里是乌黑而缠绵的柳梢眉毛弯弯笑意,那是你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最爱看的,最爱看的,你的笑。我知道你已不记得,或者说,你从未放在心上过。
你送我藏蓝色的鸳鸯盼枝儿荷包,你为我画的品红色软唇,你常说我的长发随着肩膀而下远处看就是秋色的。秋天一样的颜色。叶落则知秋。合欢树下,我穿合欢襟。一粒叶子打碎了随着诡谲的风飘了下来,我说它是诡谲的风,是因为叶子单单偏偏就飘到了你曾吻过我的侧颊,我当然知道,你身旁又那样多明艳动人衣香鬓影的女子,你吻我,不过是因为你也会吻她们。你吻她们,因为你将她们放在心里迷藏的角落深深的爱着,你吻我,因为你怕我哭闹。
你早就厌烦我了,其实我本就知道,我知道你为我作画时那不耐的眼神,仓促的从你微微一阖的苍松劲目里溜了出来,于是你为我做的画,偏生就是挑不出来哪儿不好,可是我知道,里面充满了不屑的不屑对我的情怀。你是哪样的不屑望向我呀,从来都是我站在高高的厅台上找寻你,我以为我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望着你长长的十指,分明就是关切的眼神抚去我额角的发丝。我不去想,我故意不去想你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你爱我呀,是因为你讨厌发丝,是因为你喜欢别人瞩目的快乐。
我喜欢你为我画上的群青色柳梢眉,我也喜欢第一次见我时我们并不相识亦不晓得以后会如此相识的你,长长作了偮,眉目声侯都是一脉温润的笑则:阿姊,你可要来?
阿姊,你可要来。你叫我的那一声阿姊,就宛若是琼碧天穹上布满乌青色的云朵,却不过是倏尔转瞬的时候,阳光就打散了晦涩的云朵冲过一篇石青天空落在我手心里那枚恒久不变的朱砂痣。因为你,它已经愈发的呈现出火红的摸样。
我住的客栈叫做松花阁,门板窗栏杆全部都是一水的松花色,就像是这空空楼阁的名字一样,将我的心握在手中扔到你脚底下被你踩碎。我是那样的爱你那样的爱你那样的爱你,而你始终只当我是一句笑话。小山日夜又重叠,我又枕着昨日的妆容睡了。我只恐你会在夜半三更时出现在我的床前,像以往一样牵起我的手,吻十只葱削的指头尖,对我说:阿姊,我想你了,阿姊我想你了。
于是我就以为你真的想我了,梦里也要望断归来路。人何处?浓睡已是残风而去的昨日,现如今我早已经不能在床榻上安眠梦到你,梦里的你毕竟还和往日一样喜欢叫我傻姑娘,我曾为这样缠绵的他人都没有的称呼夜不成寐,后来才知道,对于其他女孩子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声早。连天无穷的衰草从王母的寝室里一直落到我的眼角里,你常常说,一个女孩子,长这样浓烟颀长的眼睑,就像一只狐狸精,只要是男人,必定逃不过那样浓烈的温柔窝。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你劈荆斩麻,离开了我只为你一个人建筑的温柔窝?我也知道,你并非不爱我了,你只是从未爱过我。
我坐在楼外楼之上和月亮不过是一个你距离的楼阁窗上,慵整十指,一只一只的吻过去,我知道你的温暖永远都留在我的指尖。宝钗带风,夜里的风总是凉的快要把人的心头肉冻下来,又是一阵疾风吹过,山枕隐着的细小花钿跌下来,我花容失色,那是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你微笑着,亦如以往一般温厚的微笑着,催着天亮的来临。然后,你对我说。阿姊,我厌倦你了。你厌倦我了,为何连最后你都不给我一个自己编造的谎言让我长醉不醒?你将花钿塞到我的手里,然后你走了。带走了我只为你种植的那颗心。
阿摩,你不爱我,我好伤心。
阿摩,你说,我可以活着,然后不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