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YY妹和JJ哥
三月初三,一个惊天消息传入大周王朝。谣言被证实,边境蛮夷军队的国师果然是妖孽,因为蛮夷主城闹瘟疫,探子来报,蛮夷临时就把人给请过去了,紧接着那边的瘟疫就立马解除。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这又让人联想到了白家人,那个白柳渊,个个忧心忡忡,明哲保身。台面上说些恭维的话,私底下也就多说那么两句口舌。可那么多说的两句口舌被人听去了,也就如同八卦一样疯传,最后连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都不知道了。小皇帝也略有耳闻,也暗示了让这些人闭嘴,却是不怎么奏效。
洛千绫常常流窜于人多的地界,由于没地方可去,所以一般一坐就是一下午。上午?上午她在睡觉,晚上还得去做些事不是!那么这些碎言碎语就一字不落的收入她的耳中,结果很显然,嚼舌根子的“八婆”们全都哑巴了好几天。是真的哑巴了,洛千绫给他们下了药。
晚上的时候,JJ哥还在老地方等她,就好像是说好在某个地点碰头一样,洛千绫都习惯了。只是这次她黑着一张脸来的,JJ哥还是疑惑了。
外头熄了灯,皇宫内也不全都灯火通明,总还是有那么一两处黑漆漆的地界,JJ哥就拉了洛千绫坐在那边,问,“你面色不怎么好,难道是生病了?”说着伸手往她额头上探,洛千绫也不躲闪,坦坦荡荡让他摸,“听到外头有狗乱叫,我就下了点药让他们闭嘴了。烦透人了,这世间的人都爱‘八婆’!”
JJ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事,“天下之大,爱说闲话的人多了去了,由着他们就是了。”
洛千绫却把眉头一拧,道:“如若他们说的是别人,我定不会管分毫,因为别人是别人。但是白柳渊不一样,我跟他相处时间长,白柳渊是个性情很好的人,他养了雪兔都不舍得吃。但我说我把兔子饿死了,他也不曾骂我,他那是容着我。所以我将雪兔救活了。他还信我,肯相信世界上不能说的事,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赖,我也得信他。白柳渊不能是妖孽,因为世上没有一个妖孽是如此。”
JJ哥被洛千绫说的僵住了,等洛千绫唤他才回神。
“你待他真是好。”JJ哥说。
她嘻嘻一笑,“这并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这是...恩,怎么说呢,应该是与人相处的问题,都是朋友,虽然当不了共生死那种,也还能当得住朋友二字。朋友两个字不是说是就是的,因为前面还经常带有别的字样形容,比如,酒肉。JJ哥,难道你吃醋了吗?”
他这才眉头一皱,对她说,“我说过了不准用这个名号。”他真是后悔死了,怎么图一时口舌之快,就说了这么个傻名号。
“不怕,这儿没人会知晓你的名号。这是我和JJ哥两个人的秘密,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洛千绫还是半开玩笑半扯淡,“皇宫天天来,腻死了。等以后我有时间了,一定要去草原看看!”
JJ哥不理她说的草原,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塞给她。洛千绫问,“什么东西?”
“吃食。”他说,“我还给你个把戏,不过你得把眼睛闭起来。”
洛千绫乖乖阖上眼,感觉手被人提起然后手上放了个东西,她边说,“你随便送个东西我也不会......”然后她睁开眼,手上摆着个用竹条编成的......什么东西?蝗虫?还是,昆虫?
“这是...什么?”
“是蚱蜢,怎么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她摆弄两下蚱蜢,喜欢的不得了,口上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蚱蜢是给小孩子的把戏,我怎么会喜欢。你做的再仔细我也不会高兴的啦!”可嘴角那抹由衷的笑容恰恰把她出卖了。是的,那只蚱蜢做的很仔细,藤条折的都是没有差枝,很滑很干净,周遭的茎茎叶叶也都弄的十分美观,入手舒适。
“你果然喜欢。”
“谁说我喜欢了,谁说的谁说的!”洛千绫把东西往包里一揣,反正东西是她的了。
他之所以会做这个给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弥补一下愧疚心里,却没想到听见她对白柳渊一番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言。那么送东西的态度和原因,也就随之改变了。
“YY妹,你芳龄?”
“啊?哦,今年的话,18出头吧,我满18了。”洛千绫想起就心疼,明明是该在学校的大好时光却要在鸟都懒得生蛋的地方呆这么久,虽然是蛮好玩的啦,就是想想还是觉得心疼。
JJ哥笑了笑,没说话。
后来,洛千绫告别了JJ哥就回去睡觉了。明天再去一次,就跟JJ哥说句后会有期好了,反正在皇宫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一定不再皇宫内,不要再浪费了时间,然后再去跟方子倾道别,最后就是白柳渊,洛千绫想。
第二天一早,洛千绫先去找方子倾道别,方子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听说是因为在家天天受到他老爹的摧残,不过一听说洛千绫要走,方子倾还是立马原地复活状态,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回来时别忘了给他带点特产。想来方子倾一直都是在关键时刻才靠谱,也就忍下了要痛打他一顿的冲动,人都要走了竟然连个告别都没有。当洛千绫踏出方府的那一瞬间,方子倾果断从房里冲出来,远远看她,只说了一句话,“外边玩累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洛千绫忽然觉得,远远看方子倾略显单薄的背影,竟还是凄凉的。
她去找了白柳渊,只是白柳渊并不在三王爷府,她还差点被人扔出来。白柳渊随段敬进了宫,现在还未回。然后洛千绫就开始坐在三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下等,若是等不来白柳渊,她也就没法告辞,要走的话,若是在外边找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再到阳光泛红偏西,别说白柳渊了,连段敬都没有回来。
她看了看天,再等等吧,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她想。
突然,她猛地起身往白柳渊住过的小院跑去。一抹红色透过天,照在她的脸上。方子倾说的对,若是那人再不回来了,这院落不如一把火烧了精光,免得看着让人心里添堵。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夜晚,星空当头。
等洛千绫去到皇宫,找到碰头的地界,却不见人。刚想破口大骂,上面穿来声音。原来人在房顶上。她爬上去,与JJ哥并肩躺着,仰头看天上的星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种感觉就和当时与白柳渊说些道别的话一样。
“你今日来的晚了。”JJ哥说。
“嗯,我知道。”
“出什么事了?”
洛千绫沉默了,JJ哥以为她不想说,刚想说些别的,她又说了:“在三王府等个人,没等到。所以我跑去以前住的院子放了把火,把那里烧了,现在应该都成灰了。我觉得我不应该救那两只雪兔,还有满院子的菜。”
“你......”
“我今天是来道别的,我可能要走了,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洛千绫眼睛盯着星星,“或许,如果我找到我寻找的东西,就再也不回来了。我现在在想,我当时不应该从夫子的阁楼上下去,这样就不会遇到朋友。”
“你舍不得。”
“我曾经说过,没有舍就没有得。”她抹了把脸说。
JJ哥抿了嘴很久没吱声,最后还是洛千绫说,“好歹我也跟你告别了,你怎么不说句好听点的话?”
“你离开没有想过吗,不留下任何东西,以后你朋友想起你会有多伤感。你等的那个人不出现你真的没有遗憾?你心里在叹,不是么?白柳渊不过是白柳渊,他做了官还会想你么?你,就不能不离开么?”JJ哥头一次用难听的声音说出好听的话。
洛千绫笑了,笑开了,“这还真是难得,你竟真说让我留下的话。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只是因为没人陪,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看来,我还是个固定的可有可无的东西。我没想过留下来会是怎样的。还有,我等白柳渊等的够久了,他自己错过了还能怪得了谁?你说的对,白柳渊是白柳渊,他做他的官,我只想他做官也做的好。”然后她一翻身,指着天边的星星道,“给你说个秘密,我是角宿。角宿人的命格挺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然后,JJ哥沉默了,长久的沉默,这次谁都没打破。
等洛千绫起身告辞的时候,JJ哥才说,“你若是在外边寻不到你要找的东西,可会回来?”
洛千绫盯着他看了半响,才释然笑道:“这是自然,否则我孑然一身能去哪里?”
洛千绫这次真的走了,伴着月色走的。JJ哥目送她出了紫禁城,然后朝着月亮走,最后被寂静吞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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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渊回到房间,换了衣衫,门外小童敲门,“公子,夜深了你若不歇息,可是要吃些夜宵?”
白柳渊嫌得麻烦,阖了外衣,将蜡烛一吹,道:“刚刚看书罢了,我累了不必麻烦,你去歇息着吧。今日大家都挺累,你不用守在门外,回房罢。”
那小童乖巧,应了声就回屋了。
白柳渊终于脱身,随即打开门就往外走,出了三王府,用上简直是火箭的速度往小院奔去。没错,那人在三王府等了整整一天,整整一天都等了,难道真的不能等着一会儿吗?千绫,等我,别走。
等白柳渊赶到小院时,门口只有一堆烧的只剩灰的木头。
她终究还是没能狠心烧了这院落。
白柳渊笑出声来,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显得诡异,那笑声被风一吹散,比哭还难听。
洛千绫藏身在院落里,见白柳渊站于门外而不进门,也只是微微笑了。他终究还是来了,终究还是把自己放在心里的。白柳渊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算是送别了,最后转身走了。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
这是道别了,洛千绫,快去找遗落的东西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