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舞
烟花三月,渭城挽月楼,自从前不久来了一名歌舞红牌——纯儿之后,生意是日益红火,老鸨整日招徕顾客,忙的是不亦乐乎,当然来者还有不少王公贵族,不必说亦是慕纯儿之名而来。
说到纯儿,年纪未满十六七,一对柳叶眉,一双明眸干净澄澈,小巧玲珑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口,衬得她更是楚楚动人,本来这样一位绝色佳人应当是生性温柔可人,不过这位纯儿姑娘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
天色渐晚,香脂渐浓,挽月楼里的人群已把厅堂挤得是水泄不通,白色薄纱后出现的身影让喧闹的大厅霎时间静了下来,琴声悠扬,歌声相随,薄纱渐开,人影清晰,白绫飞扬,众人翘首等待的人儿随着扬起的白绫起舞,白色的衣衫与白绫融为一体,宛若一朵纯净的雪莲,纯净的面容更为她的美添了一些神秘,纯儿一边轻吟和着琴声的曲,一边起舞,台下的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台下的人似还陷入梦境般,待台上的女子慢慢停下旋转的舞步行了一记礼,拂袖退去后,才发出惊叹与“再舞一曲”的呐喊。
“纯儿姑娘,且慢。”在纯儿快至房中时被人拦了下来,抬眸用冰冷的眼神望了来者一眼,有礼的退至一旁微垂着头,静静等待来人接下来欲说的话。
“早闻姑娘歌舞闻名渭都,方才一见果然惊艳,不知可否与姑娘共叙佳话?”那人神色与动作均是谦和有礼的样子,躬身回了一记礼等待纯儿的答复。
“小女子方才的歌舞拙劣,只能粗略一赏,不值得公子放在心上。”说完,纯儿不再多有逗留,转身欲走入房里。
“这可由不得你,谁让你貌若天仙,又一笑难求,怎让我们这些公子不倾心?”语毕,面前的人方才的仪态尽失,伸手欲强行拉住纯儿。
“休得无理。”纯儿身形一侧,轻巧躲过这只正要碰到她的手,面色一沉,疾步进了房里,关上门。
听到门外的人千方百计仍未能打开自己的房门而怏怏离开的声响,纯儿轻叹一口气,平静的面容露出一抹少有的哀伤,抬步走至窗前。
“娘亲,你怎么能像爹一样丢下女儿,如今女儿只能身处这烟花之地,即使清者自清,也难阻他人冷言冷语,寻觅一位真心待我之人,怕是此生……”之后便失了声音,只有风萧瑟掠过。
渭城纤河边,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正在歇息,感受这安逸的气氛,只听见,“公子,公子……”这急急的呼喊声,一个莽撞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打破这春日的宁静。
“何事如此着急?”白衣公子张开微闭的双眸,望着来人。
“前面的挽月楼聚集了许多王公贵族,听说是为了看纯儿姑娘表演歌舞。”来者忙把自己打探的情报向主子娓娓道来。
“那种烟花之地,你认为我会去?”白衣公子起身,掸了掸沾在衣角的尘土,微微蹙着眉,语气里还有些不容忽视的怒气。
“小的觉得您这次出来不就是为了好好玩一玩吗?只是去看一场歌舞,您可要想清楚,如果这次不看,您回去后,可就再也不会那么容易自由出入了。”蓝衣少年凑近了些,在一侧好意提点。
“罢了,走罢。”像是被提及困惑之事,白衣公子双眸紧锁,满面愁容。
黄昏后的挽月楼,如往常一般热闹非凡,随着一阵叫闹声,白衣公子与身边的蓝衣少年踏入其中。
恰是纯儿的歌舞,厅堂是鸦雀无声,此情此景,白衣少年不由来了兴致,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有如此之气场,他倒想一探究竟。
帘后走出一位翩翩佳人,开始起舞,足尖轻点,身轻如燕,整个身体似在飞旋般妙曼,再看她的容颜,不能不说是倾国倾城,只是如此一个女子,拥有万千宠爱,为何眉间总有一抹淡淡的哀愁,眼里竟是如此淡漠?这些又不由引起白衣公子的思索。
纯儿从台上退下后,如平常走回房间,只是当她微微出神时撞上了来人。
“纯儿无意冒犯您,只是无心,望您恕罪。”说着小心的朝后退了几步,让出了过道。
“纯儿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正是来找姑娘的。”手上的扇子朝纯儿的方向一点,白衣公子颇有深意的瞧着这个虽然压低了身段却仍然傲气逼人的女子。
纯儿抬起头,目光对上了面前的人,从他的目光里她看得出他的来意与别人不同,只是……
“公子怎么会有事要与我这小女子商讨?”脑中浮出的一个念想让自己觉得可笑,纯儿自嘲的摇摇头,说罢欲走。
“在下只是好奇,为何姑娘的眉宇间总透着浅浅的愁?有何事困惑?”白衣公子轻轻摆手,拦住了纯儿的去路。
纯儿霎时失了神,似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愁伤。每日来者数万,却只为观自己一支舞、赏一首曲,真正知晓自己心意的……会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纯儿愿与公子一叙,请随我来。”走到了白衣公子前方,纯儿做出请的动作。
白衣公子被纯儿带到一个亭台之内,二人静坐,都是一言不发。
“姑娘尚未知晓我的名吧,在下欧阳谦羽,敢问姑娘芳名?”说罢,微微作揖。
“小女子全名颜晞宁,在此众人都称我为纯儿。”默默念了遍他的名,纯儿答道。
“果真是好名字,想必姑娘落入这烟花之地定有苦衷。”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肯定,可见自己提及此纯儿片刻失神的模样,欧阳谦羽认定自己的想法不会错。
“转入楼台花似锦,初涉凡尘不识君。今天我与谦羽公子乃初见,方未熟悉,怎料你竟能一眼看出我内心所想。”纯儿轻叹一声,将自己的万千愁绪隐入其中,轻启朱唇诉说心底的无奈。
这月悬在半空像是离人越来越远,亦是在告知夜色已深,可听了纯儿娓娓道来的故事欧阳谦羽却好像就这么结识了一个身处淤泥而不沾染的女子,为眼前这个纤弱女子的坚毅所叹服,并暗下决心要自己要保护她。
分明不过一面之缘,可这不知由何而来的亲信似是存了多年。
“今日已晚,不知明日可否约姑娘同行?”欧阳谦羽起身端起面前的茶,双手递至纯儿面前。
“乐意之至。”浅浅一笑之后纯儿接过他手上的茶,一饮而尽。
母亲,纯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了,从今以后,我可以不再是凄凄冷冷凄凄了罢?这样想着,望着漆黑一片的夜,勾起一个摄人心魄的绝美笑容。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