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恍惚中,我回到了一个熟悉又宽敞的庭院里,这是一幢别墅的院子,地面铺着一条碎石小路,小路两边,开满了素淡的三色堇。
我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和张睿在三色堇里逮蜻蜓。瘦瘦的张睿小心翼翼地捏着一只蜻蜓透明的尾巴,我开心地拍着手,嘴里喊着:“睿睿哥哥,给我吧!”
张睿却把手一松,蜻蜓飞走了。
我扁扁嘴巴要哭,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张睿,赶紧过来弯腰搂住我的肩膀,学着我妈妈安慰我的样子,“晟儿乖乖,蜻蜓要去找妈妈了,让它飞走吧!”
张睿一边安慰我,一边给我编了个三色堇花环,最后戴在我的小脑袋上。
我戴着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爸爸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他用录影机对着我拍着。
我继续欢快地跳着舞蹈。片刻,大人们都从房子里走到院里来,笑嘻嘻地给我鼓掌。
那些大人中间,有我的妈妈,还有张睿的爸爸和妈妈。
那时,我们两家总是有很多的聚会,有笑声、美食、衣香鬓影,还有所有人(包括张睿)给我的疼爱……
曾经,我以为那一切都是永恒地为我而存在的。
十年前那一场车祸中,爸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妈妈和我躺在医院里。出院之后,我们迅速离开了那个伤心之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这里是妈妈童年时曾经生活过的地
方。
面部留下了伤疤的妈妈,带着左腿残疾的我,就在小镇的一个角落里,悄悄的住了下来。
妈妈已不再美丽。
从此,热闹的生活也远离了我们。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黄昏的天光透过玻璃窗,在屋子里洒下暗黑的影子。而我,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中……
电话铃声将我惊醒。
我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欢快的一声问候:“摩西摩西——”
是久久。
“喂!”
久久在电话里大呼小叫的。
“我在呢。”我淡淡的回应着她。
“死丫头,接电话又不吱声,还的我以为午夜凶铃呢!”久久骂骂咧咧的说。
我无声的笑了笑,跨过去一步,‘ 啪 ’地打开客厅的日光灯。
青白色的阳光散开来,把黑暗的天光赶走了。
“喂,晟儿,我告诉你呀,他原来是来实习的大学生呀!我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又拿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哈哈哈哈,我厉害吧?”
久久兴奋不已。
“你有点色哦,久久。”
等他得意洋洋地抒完,我不失时机的糗了她一下。
“晟儿,你不也看到他了吗?他是不是很帅?”久久穷追不舍地追问我。
我简洁的说:“嗯,和你很般配!”
知道这样说,久久会开心。
“哈哈,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叫……”
“不要说!”我突然语气急切的打断久久的话。
久久在那边沉默了片刻,才有点小心翼翼的问我:“晟儿,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开心哦。”
我连忙掩饰说:“嗯,妈妈到现在还没下班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有点害怕。”
“那要不要我去陪你?”久久担心地问。
正在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开锁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妈妈。我连忙说:“不用了,我妈回来了。那我先挂电话了!”
“那明天再说吧。”久久遗憾的说。
妈妈打开门,一脸疲倦的进来。
我走过去接过妈妈手里的包:“妈妈,今天面包房的生意好吗?”
妈妈自从脸受伤后,就再也不做教师了,他在一个小学同学开的面包房里做面点师。面包房很小,妈妈的收入也很有限。
“哎,还好吧。”妈妈有气无力地说。
一点也不懂生意的妈妈,自从爸爸去世以后,一直很恨张睿的爸爸妈妈。
妈妈认为,作为爸爸合伙人的张睿一家,一定欺骗了我们孤儿寡母,因为公司的帐上显示,投出去的资金一直都在亏损,毫无赢利。
张睿的爸爸还对我妈说,相信他,一定会让公司有赢利的,他要妈妈耐心等待。
但妈妈却不再相信,她拒绝接受张睿一家的任何帮助,并带着我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