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徒生
东方所有的歌曲都歌颂着夜莺对玫瑰花的爱情。在星星闪耀着的静夜里,这只有翼的歌手就为他芬芳的花儿唱一首歌。
离斯米尔那不远,在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商人赶着一群驮着东西的骆驼。他们骄傲的昂着长脖子,笨重的在这神圣的土地上行进。我看到开满花的玫瑰树所组成的篱笆。野鸽子在高大的树间飞翔。当太阳射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的翅膀发着光像珍珠一样。
玫瑰树篱笆上有一朵花,一朵所有花中最美丽的花。夜莺对他唱出他的爱情的悲愁。但是这朵玫瑰花一句话也不讲,她的叶子上连一颗作为同情的眼泪的露珠都没有,她只是面对着几块大石头垂下他的枝子。
“这儿躺着世界上一个最伟大的歌手!”玫瑰花说,“我在他的墓上散发着香气,当暴风雨袭来的时候,我的花瓣落到他的身上.这位《伊利亚特》的歌唱者变成了这块土地中的尘土,我从这尘土中发芽和生长!我是荷马墓上长出的一朵玫瑰,我是太神圣了,我不是为一只平凡的夜莺开出花来的。”
于是夜莺就一直歌唱到死。
赶骆驼的商人带着他驮着东西的牲口和黑奴走来了。他的小儿子看到了这只死鸟。他把这只小小的歌手埋到伟大的荷马的墓里。那朵玫瑰花在风中发着抖,黄昏来了,玫瑰花紧紧地收敛起他的花瓣,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一个美丽的、阳光普照的日子,一群异国人—佛兰克人—来参拜荷马的坟墓,在这些异国人之中有一位歌手,他是来自北国,来自冰雪和北极光的故乡。他摘下这朵玫瑰,把她夹在一本书里,然后把她带到世界的另一部分—他的辽阔的祖国里来。这朵玫瑰在悲哀中萎谢了,静静地躺在这本小书里。他在家里把这本书打开,说:“这是从荷马墓上摘下的一朵玫瑰。”
这就是这朵花做的一个梦。她惊醒起来,在风中发抖。于是一颗露珠从她的花瓣上滚落到这位歌手的墓上去。太阳升起来了,天气渐渐温暖起来,玫瑰花开的得比以前还要美丽。这时有脚步声响起来了。玫瑰花在梦里所见到的那群佛兰克人来了,在这些异国人中有一位北国的诗人,他摘下这朵玫瑰花,在她新鲜的嘴唇上亲了一个吻,于是就把她带到冰雪和北极光的故乡去。
这朵花的躯体像木乃伊一样,现在躺在他的《伊利亚特》里面。她像在做梦一样,听到他打开这本书,说:“这是荷马墓上的一朵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