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约了人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心口不一。
用自己最喜欢的笑容说出欺骗朋友的话,她讽刺自己的无力。
上午的巡逻依旧单调,没有出现什么事故,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揣测的事情,没有冒险,没有猖狂的能力者,没有火灾,没有尖叫声……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安静。
在这片安静中,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她觉得这座城市开始无聊,没有那个人,她甚至会感觉到绝望。明明先前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会这样轻易离开自己,或许是习惯了吧,习惯了那个人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时光,而现在,自己也不得不习惯没有那个人的日子呢。
所谓的依赖,甚至是所谓的爱恋……分明不是今天才发现的,不是么?但只有在那个人离开之后,才蓦地发觉这份感情是那么深刻又那么真实。
上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她交差之后看着正上方的太阳,用手挡住了眼睛。突然想到那份橘红色的耀眼光芒。
说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见超电磁炮了呢,很久都没有看见……属于『电击公主』御坂美琴的超电磁炮了呢……
5、
简单地解决了自己的中饭,她并没有回宿舍睡午觉。
多疑地看着四周,生怕碰见自己认识的朋友。在这样的情绪下,她一个转身走入了一条无人的巷子。
巷子的尽头是一个很奇妙的世界,在这里,没有喧闹,没有人群。只是隔着一个巷子的距离,却似乎更加接近另一个安静的世界。
因为这里是墓园区。
她在墓园附近的小花店买了一束洛丽玛丝玫瑰,买的时候,卖花店的店主对她投来理解的哀伤神情,每一年,这位店主都可以碰见这个茶色发的“名人”,来这里神情哀伤地购买洛丽玛丝玫瑰。
洛丽玛丝玫瑰,『死的怀念』。倾注了少女的悲伤与泪水,融合了少女的麻木与绝望,这是难以卖出的花,却有这么一个固定的顾客。
她站在墓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墓上的“Shirai Kuroko”,挤不出一丝眼泪来。
只是莫名想笑,想对着这个名字好好地大笑一场,把自己的悲伤与眼泪全部笑出来,然后痛痛快快地哭一顿。
但是她不能,因为,这里还有别人。
“出来吧,我已经可以电磁波检测了,你不是不知道。”将花放在墓碑前,她神情严肃地回过头,看着后方从暗处走出来的上条当麻。
“你果然来了。”上条当麻挠挠头说着,表情尴尬。
“为什么躲着我,你知道我会来,我自然也知道你会来。”她回过头去,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笑脸,眼睛里是令人肃然起敬的认真。
“我……”上条当麻说不出话来,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着她,但是身体行动快于思想,似乎只是一种条件反射,上条在看到她的瞬间,立马躲了起来。
“嘛,算了……”她一撩头发,侧身看向上条的双手。
果然没有带花。
上条当麻来这里从来不带花,这一点她很早就知道了。确实,上条或许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心情送怎样的花才合适吧,毕竟墓上的名字是“Shirai Kuroko”。
上条放下手来,走至她的身边,神情严肃。
“不要太亏待自己了。”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身形一僵。
反过头来的时候却是表情戏谑:“哎呀,又要对我说教么,上条君。我明明,明明开始步入生活正轨了哦~你没看见吧,我现在可以过得比以前正常很多呢~”
她不喜欢上条当麻,这是很早以前就发现了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不是不喜欢,而是害怕。那是一种,融合了很多种元素的感情,但是那种感情的最直接体现就是“害怕”。
上条表情认真,没有看向自己的眼睛,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当然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不用太强求自己了,我有关注过有关你们风纪委员的各种新闻,似乎你并不是很投入于新生活中。”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一副说教的语气,似乎谁拜托了他照顾自己一样,那种大哥哥的讨厌语气。做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仅仅因为……仅仅因为自己是“御坂美琴”么……
“真是的……”上条当麻听见她的语气便惊讶地转身看向她,那种语气里带着嘲讽,又带着无尽的悲伤与绝望。就这样目光朝下地看向她,她微低着头,茶色发挡住了她的表情,从嘴巴抿成的线来看,似乎是在忍耐,却终是忍耐不住。
“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在学着我的语气对着她说话……似乎真正的我已经消失了一样……你们都在关心的是她,不是我……而我,也只是背着这副让我爱到痛的躯壳,无力地活着而已……每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怎么都无法接受,不能绽放出她的笑容的自己……扯动嘴角都那么难,明明那么想要扑过去,却发现那也只是镜子而已……”
她哭得泣不成声,却终究没有抱着上条当麻,上条当麻想用手轻拍着她的肩膀,手却停在了空中,终是没有落下去。
因为他想起来了,她在一年前对自己的警告。
当时的她制止住了上条正准备拍着自己肩膀的手,冷眼仰视着上条,一字一句地强调:“别忘了,我虽然是姐姐大人的身体,但我可是白井黑子。我不喜欢你。”
上条感到了从内心最深处流露出来的伤痛,确实,自己对面前这个表面是御坂美琴实际是白井黑子的人的感情是极其复杂的,或许是因为御坂美琴想要白井黑子好,所以自己才这么关注她,又或者就像面前的人所说的那样,自己只是因为她具有御坂美琴的容貌,所以才这么关心她……
“御坂美琴”的哭诉依旧没有停止,隐忍了一年的复杂情绪终于在这个说不上是否合适的时刻喷涌而出。她对御坂美琴的感情从美琴带着自己的身体死去之后就变得复杂起来。
“就像我一直在这里却没有人能看见我一样……我不得不以她的身份活着……而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了……这种感觉……该死……”她笨拙地摸着自己的眼泪,却没有什么显著效果,“…要以她的身份活下去,却再也无法让她的笑容再次绽放……面对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以她的身份递上鲜花……带着自己的臂章,成为众人仰慕的level5……明明,明明自己也好想像其他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对着具有她身体的另一个人叫出一句‘姐姐大人’啊……”
叫出那个遥远的称呼之后,她终是无法克制地嚎啕大哭起来。上条当麻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不是没有试着去感受过她的处境,但是他无法想象,看着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而死去的是自己最爱的人,自己又正在以最爱的人的身份活下去的这份痛楚……那是一种绝望,却被自己强迫着好好活下去的被逼无奈……每次看着镜子里这副“御坂美琴”的身躯,面前的人心中该是怎样的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