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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色界之绯之月轮 by 涂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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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的时候,尤其是夜深,没有乌云星星也很稀少的天空上,孤零零的月亮会显现出一种非同寻常的暗红色。赶上阴历十四五六的时候,那月亮圆圆的,看起来就更加狡猾,它好像在恶狠恨地盯着你,也似乎在笑眯眯地瞟着你;不巧又是一个人走夜路的话,事情很可能变得更加有意思。

      然而有的时候我会想,天顶上那深红的月亮其实只是一个瞳孔。

      那是哭干了泪水之后,眼睁睁地望着大地的什么人的眼睛。

 

                        —2—

   在具体描述下面的我的真实经历之前,我要严肃郑重地强调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或许不太彻底。作为一个出生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风云变幻改革开放的春雷乍响苏醒了古老华夏大地的这一伟大而特殊历史时期里的我,早就在成长时期的系列幸福生活里就欣然诚恳地接受了唯物辩证法的方法论和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且能一口气把上面这句话说完。

我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就可以用优雅流利的语调和气定神闲的姿态背颂政治课本上长达26页的关于自然关于社会关于思想意识的所有论述,高中和大学时期的写作中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引用革命导师在某著作中幽深的言语和锋利论断时常让老师们时不时地对我刮目一下——我承认有些引用是我临时编造出来的,因为我知道我的老师们学历都不高且家里都很穷,我说的那些导师的名著他们的家里一定没有,有也不一定看过,看过也不一定记得住,记得住也被我呼悠糊涂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在谈入正题之前废话是多了一点。

  事情是这样的。

  前一阵子我翻看我的毕业纪念册的时候,看见了我高中毕业班的集体合影。说起我的高中生活呢,话就长了……我是在一所很小东北乡下的高中拼死拼活了三年之后考上大学的——我的妈妈可能并不这么认为;可是在一九九六年我高考结束后,我就再没有去那所林业局附属的子弟学校探访过;并不完全是我狼心狗肺没有把故乡的母校和老师们放在心上,而是因为在我那一届学生高考结束之后,原来学校的教学楼因为过于老旧和地址偏远,学校搬到里我家很远得另外一个镇子上去了。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所谓文化人都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农林地区又是偏远地带的孩子来说,高考是一件残酷野蛮又很冒险的人生赌博;资源和地理双方面的原因,像我们这种野学校,尤其是在上个世纪里,升学率是低得可以被行家耻笑的,考上大学或者说考上好大学,对当事人及其家庭来说,基本上和现在中个什么彩一样,完全可以说是对命运的一次改变。

 我的改变似乎是命运带给我的,而不是我改变了我的命运;尽管这样当我躺在沙发上带着对人生的感慨和也算混出个人模狗样的沾沾自喜仔细欣赏我那流逝的青春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们的学校坐落在一个山坡上,所以我们的毕业照上可以看见百倾良田和青天白日。五十几个少青壮老年叠出全中国一致的经典毕业照造型,就是那种人山人海下面蹲一排中间坐一排上面再站一两排的POSE。毕业照里教师和学生的区分当然是从位置上辨别的,基本上中间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就是校长书记各路教师,从核心到两边可以体现出长幼尊卑阶级地位,同学们紧密团结在他们上下左右,女生表情以清纯可爱为主,男生以谦虚严肃为主——那个时候还不流行酷和个性,所以很少能见到抻鼻子瞪眼吐舌头甚至搔首弄姿拍股露肉等时尚姿态。就拿我自己来说,我觉得高三时候的我看起来比现在要成熟老成得多,我竟然把头发梳成了一丝不苟的三七开,眼睛狰狞地看着前方……我记得当时我是要摆出那种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姿态的,可是结合我穿的那件在检察院里工作的姨夫送我的黑色中山装,今天看来竟然散发出强烈的老骥伏枥我心孰知的感觉——一点都不像今天青春靓丽的我,我现在照一次相能换好几次粉底和四季服装狠不得把头发梳成一朵花,拼命在镜头前吠声吠影,蛇鹤八部;且乐不可支,宛如处男。



1楼2007-11-05 18:49回复
    ————7————

     

     晚自习之前又下了一场大雪,但是天很快晴了。那浑圆的红月亮又不知道何时挂在了山头上,在我看来,就象银白的雪地上糊地泼了很多的血,亮的吓人。

     宿舍里的人今天没有买到红蜡烛,所以晦气地点了几只白的。于是整个房间里看起来就像躺尸的灵堂;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家气氛都很压抑;都在那里默默地看书,憋得我也不好意思说话。我倒在床上恍恍惚惚睡了一会儿,可是那些白花花的幽冥烛光似乎能照进我的梦里。不知道是几点钟,我坐了起来,宿舍里只有一两个人还在学习里,我穿起衣服来,想到走廊里去撒尿。

     另我气愤的是,走廊原本可以打开的那扇窗子被封死了,可能是学校领导在再也不能容忍宿舍下面那块可以撞翻泰坦尼克的冰尿山了,于是抓根节流以绝后患。也就是说,我要走到楼下到外面去解决。

     可是我想起来四楼似乎是有水房,用来接生活用水,那里有下水道……而且我相信有这个想法的人绝对不只我一个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摸黑地上了四楼,但是很快我的念头就被打消了,水房里有两个黑影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热情地在窃窃私语。

     “虹虹你今天英语完形填空做对了几道呀?”

     “辉辉我做对了九道,只错了一个哦。”

     “真好,以后我还帮你辅导。”

     我转头就走,太无聊了,这对狗男女说话声音这么大,还要跑到这又黑又冷的水房里来遮遮掩掩;他们倒底是想让别人知道,还是想让人不知道呢。这不是一座大的建筑,挤了一百多口人,虽然天有点晚了,可是来回出入的人肯定也不少,而且还“虹虹”,“辉辉”地在惹人鸡皮疙瘩,天已经够冷了,我还憋了一膀胱的尿,这还让不让人活。


    7楼2007-11-05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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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宿舍里,披上了大衣,拿起手电,决定去外面上厕所。来到外面被冷风打了下头,冻得我差一点儿没跳起来。教学楼里还有几间教室亮着灯,我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学校晚自习八点半结束;一般电和暖气会提供到晚上十一点多,给那些假装好学的人光明和温暖。

       我的靴在踩在雪地上,嘎吱噶吱的响;这个学校的建筑一点也不人性化,宿舍里的厕所因为没有很好的下水系统不开放给学生用,所以你要正常的大小便就要走过操场跋涉很远。我根本没有想去那个遥远的厕所,那里地上全是冰,一不小心跌到某个坑里,我一世英名就毁了。我只是想到楼外找个僻静无人的角落而已。
      楼的后面是个山坡,可以看见学校大门延伸到镇子外的公路。明亮的月光下我解开裤子,把我冒着热气的液体倾泻出来,我不想去玷污那洁白的雪地,于是就尿在了平滑的石砖台子上。明亮的月光下我也看见两个黑影缓慢地移动着,前面的黑影似乎没有脚,在雪地上轻轻地漂移,手里似乎还拎着一个灯笼,那个灯笼是阴冷的暗红色,而后面那个黑影走的特别慢,或者说,很可能是在爬。我以为可能是回家的醉汉,跌到了爬不起来了,于是好心地走了几步,走到篱笆那里探头张望,并用手电朝那个黑影照去。但同时也没忘记提起裤子。

       手电照到了一个熟悉的颜色,发青的颜色,那是我的同学刘国栋的外衣。我鼓起勇气哼了一声,“刘国栋?”

      我把手电缓慢抬上去,却看见他背对着我,两只腿僵硬地并拢在一起,在一跳一跳地朝路下面跳着,两只手也与胸口成九十度,直直地伸向前,他没有戴帽子,后脑勺已经冻得铺了一层冰渣。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我的手电光,坚定执着地朝前面的黑暗跳着,僵尸一样跳着。每跳一下,那地面就砰的一声,那不是活人的身体能发出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就是那暗红的,轻蔑的月亮,他似乎在朝着月亮的方向前进。

       我只能说,这一点也不好玩。


      8楼2007-11-05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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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又起来晚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上第三节课。面色红润的美丽女班长在带领大家做眼保健操,已经做到揉四白穴了。我朝班级后面看去,发现刘国栋还坐在那里---我并不惊讶---他没有做眼保健操,他漆黑的眼睛只是死死地看着桌子上的数学卷子,用一种不知道是憎恨还是恐惧的眼神盯着上面的空白无解的地方。

         他看起来和以往没有大的变化,他的头发似乎白了很多。这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班级里很多人少白头,有的人染了有的人没染而已。可是我依然觉得教室里很冷,我每呼吸一下就觉得肺特别的痛苦,而且我觉得我很怕见光,阳光照的我眼晕。

         第四节课的时候,我看见林喜龙的脸,越来越觉得不舒服。这次他在讲三角函数,我的肚子疼起来,胃也上下翻涌。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我的身体又在排斥数学,可是在临下课之前,我终于吐了出来,吐出一大口又一大口的黄的绿的液体固体,其实我本可以偷偷低下头吐到桌子底下的,但是我看着林喜龙那张正义的圣洁的脸,一瞬间改变了想法,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告诉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面对他了,这是我向他表达我心中或者说肚子里所有感情的最后最直接的机会。于是我站起来,像是一个耸立在交响乐团中央的歌唱家一样,舒怀张臂,尽兴尽情地把我的消化物胃液胆汁悠扬澎湃地朝他一股脑地朝他喷了过去,我个子高,前面还有三排人,但是那带着速度激情划破长空,急风暴雨般大多击中了他的胸口和上衣,还有他桌子上的两本书一本教案。吐了第一下之后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了,第二下胃里和胸口里所有郁闷与不快更是汹涌猛烈,好事成双,喷了他一脸。接下来的几下力量小了点,可是很爽,这是我一辈子吐的最爽最畅快的一次,吐到后来我一点力气都没了,奄奄一息地摊在桌子上,爽懵了,爽翻了,气若游丝地兴奋地回味。如是当时我还有力气,能发表感言的话,那就是林喜龙老师,I love you!

         还有,张熙,沈真真,杨启明,王爱萍,王娜,I am sorry!


        10楼2007-11-05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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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里我躺了一个多月,又在家里修养了一个多月,重新回到学校里几乎是春天了,而且我妈妈已经对我基本绝望,她已经不打算问我的高考志愿,而是给我安排来年补习的事宜了。我那倾城一吐让所有的老师都不关心我的出席情况,也因此,我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春天的田野上散心,看那深山里的河流开化,浮冰像星星一样在水面上闪烁,看那第一枝迎春花在枝头绽开,感受那大自然的亲切与自在,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享受美好的青春……好吧,我说实话,我每天泡在镇上的游戏机房里打拳皇,抽烟打台球,还骗我妈说我去上课了。


          11楼2007-11-05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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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时候学校进行了一次分流考试,所谓分流就是去芜存优,淘汰渣滓。学校从行政和思想双方面着手,做掉一批高考成绩不太可能理想的人员,要他们趁早能种地的种地,能摆摊的去摆摊,不要影响学校的升学率


            12楼2007-11-05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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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没有了呢...郁闷...


              13楼2008-04-03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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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谢谢


                18楼2008-08-3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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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这种生物...


                  IP属地:陕西来自手机贴吧19楼2013-04-19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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