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中国自春秋战国以降,史书的修撰就有了官私两条途径,两宋时期官私修史均极发达,流风所及,亦影响到周边少数民族政权。据《辽史》记载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国以后,就已在朝廷设置监修国史官,并仿照中原王朝建立起《起居注》《日历》《实录》等,以记载皇帝的言行和辽朝的重大事件。金朝亦建有比较健全的修史机构,中央设有国史院,负责修撰实录和国史,秘书监下辖的著作局,负责编修日历,记注院,则负责撰修起居注,而自太祖完颜昊之后,几乎每位金朝皇帝都修有实录。以辽金修史反观西夏则大不相同,虽然《宋史‧夏国传》记西夏於“绍兴三十一年,立翰林学士院,以焦景颜、王佥等为学士,俾修《实录》”说明西夏在后期开始设置史官,《天盛改旧定新律令》第十章“司次行文门”有“史院”属三品,但就西夏文化的总体情况来看,西夏是一个不重修史的地方政权。
首先,自本世纪初以来,经过国内外学者的共同努力,经考古、勾沉、研究已揭开了西夏文化神秘的面纱,西夏灿烂的佛教文化、儒学教育、文学艺术、科学技术、风俗习惯等都已清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然唯独西夏的史学迄今仍然是一个空白点,最明显的例子即是史金波著《西夏文化》和张迎胜主编《西夏文化概论》均未述及西夏的史学。众所周知,中国自古以来史学与经学、文学并重,缺少了史学,一代文化就是不完整的。虽说蒙古火使西夏文献百不存一,但是既然其它门类的文化能从废墟中寻找到蛛丝马迹,进而集腋成裘,可以述其大概,唯独史学著述空撼,则不能不是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西夏不重修史所造成的匮乏。
其次,西夏设官多与宋同,从《宋史‧夏国传》对西夏元昊谅祚时期的职官记载,还有《番汉合时掌中珠》《文海》《音同》以及西夏文《杂字》、《西夏官阶封号表》等词典文献所载西夏各种官名,上自皇室、中书、枢密二府,下至军县地方机构均有非常细致的记载,可是翻遍这些文献,除前揭那条於绍兴三十一年设史官、学士和秘书监与修史有点关系的名词外,诸如起居院、起居注、勾当院事、楷书、起居舍人、起居郎、记注案、时政记房、时政记、编修官,日历所、著作郎、佐郎、国史案、编修院,实录院、实录国史等等官修史制度中的各种称谓竟不见於上述文献,这种在制度上反映出的不重修史的情况,是不能用文献缺徵来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