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亦凡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走廊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转身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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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子韬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长长的睫毛向上微翘。吴亦凡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却始终未果。他放下手,转身。
不要走。
手被松松抓住,病床上的人睁开眼咬着唇,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哀求。
吴亦凡回头,深邃的目光对上黄子韬夜色中熠熠发亮的眸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小鸭梨说了什么吗。黄子韬说。我告诉你。
我告诉她,我喜欢你。
我不喜欢小鸭梨,我从来都只是喜欢你,向她告白,只是因为不想你被他抢走。我不喜欢你们在一起,不喜欢你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我说我不想放弃你,小鸭梨说我不可理喻,她让我离你远点,说这样会害了你。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听她的话,而不是用话呛她?
吴亦凡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里是起风浪时的海洋般暗流涌动的深邃。
可是我抑制不住的喜欢你啊,怎么办?
话越说越多。因为过于激动,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无助的喘音。怎么办?
我知道。我都知道。
吴亦凡看着黄子韬着急的样子,突然笑了。唯一不知道的是,原来你这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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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恶心吗?我向你告白。黄子韬用手背遮住忍不住流泪的双眼,小声问道。
恶心?吴亦凡嘴角上扬,伸手拉下了黄子韬遮住眼睛的手背。黄子韬惶恐的看着他。
黄子韬的唇形是好看的猫型唇,嘴角天然上翘,上唇中央还有一个小小的唇珠。
吴亦凡的目光在那张微抿的唇上停留了片刻。突然,他俯下身含住了那个小小的唇珠,在黄子韬的唇上烙下了深切怜惜的一吻。
如果你恶心的话,那我这样就比你更恶心。放开那张软滑甜腻的唇,他在黄子韬的耳边低沉的呢喃着。
小笨蛋,这没什么,只不过是在你喜欢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喜欢着你啊。
黄子韬怔怔的看着他,闪着幽光的桃花眼里却是犹如飞蛾扑向火焰前一刻那般的决绝。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仿佛夜空坠落的星星般,在黑暗里划出一道晶亮的弧度。
疼吗?他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吴亦凡被打过的脸颊。
你都听到了啊。爱哭鬼,我早就不疼了。吴亦凡认命般叹息,怜爱的吻去了黄子韬掉落的眼泪。
凡哥,你对我的好,我记一辈子。黄子韬撇着嘴哽咽道。
我才不要你记一辈子,我要你的一辈子。吴亦凡宠溺的回答,此刻的他仿佛一个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只知道一味的享受此刻拥有的满足感。
于是有些东西便在不经意间被忽略。比如黄子韬眼里的决绝,比如说这句话时黄子韬怪异的语气。
那个夜晚,成了彼此一生无法忘怀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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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亦凡留了下来。黄子韬消瘦的身体蜷缩在吴亦凡的怀里,如同受惊的小猫般不安的发抖。吴亦凡只是抱得更紧,仿佛要把他深深的揉进骨肉里。他们相拥而眠,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心跳和温度驱散了夜的孤寂黑暗。
可惜,世界上每一个梦都有清醒的时分。当美好的梦境被残酷的现实活生生的撕裂,剩下的,便只有徒劳的绝望,和不甘。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映入吴亦凡悠悠睁开的眼底时,他发现自己和衣躺在病床上,连被角都被细细地掖好了。枕边有张字条,上面是黄子韬歪歪扭扭的字迹,再见了,哥。
他转过头。身边没有了黄子韬。怀中那弥足珍贵的温凉,终是失去。
那一天是吴亦凡人生中最狂躁的一天,没有之一。他从没想过一向冷静淡漠的自己居然在知道黄子韬已经出院并不知所踪后一脚踹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小混混的做派完全显露。
可是后来听到的院长的话,又让他焦急得仿佛放在烈火上炙烤的心一下子坠入了万丈寒渊。
304床的那个病人是先天心律不齐,这一次受伤导致的免疫力下降让他的病情恶化速度加快。他的母亲似乎决定带他去英国治疗,那边的医疗技术比较先进。
先天心律不齐。
吴亦凡突然记起很久以前,他问过黄子韬为什么要从小习武。那时的黄子韬朝他一笑软软的回答道,因为天生体质不好呗。而那个时候的他看了看怎么看怎么健康的黄子韬,没有相信。
吴亦凡用尽力气稳住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的神智,问道,那,他的病能完全治愈吗?
很难。正常情况下他活不过一年。除非奇迹发生。
奇迹发生的概率是多少?
那一刻,吴亦凡从来没有如此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终于知道黄子韬发呆时空洞的眼里偶尔一闪而过的矛盾和挣扎从何而来。也知道了为何昨天晚上黄子韬一反从前主动坦白。
他走了,离开了他。或许,不再归来。
也带走了他的心。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空一片湛蓝。翱翔的白色飞机长长的机翼扫过洁白的云朵,轰鸣着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你是不是就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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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正如我思念你一般也在思念着我?
他无从知晓。一切都随着黄子韬的不辞而别,成了积淀在时光深处一个持续困扰着他没有答案的谜。而那个人的离去也变成蛰伏在他心中的一只毒虫,时不时在心窝尖咬上一口让他疼得无法自已。
从那以后,吴亦凡再也没见过黄子韬。
有人说他死在了英国。
有人说他在英国治好了病,决定留在英国不回来了。
可是没有人真正再见过黄子韬。所有的流言,都不是吴亦凡想听的那种。
一年,两年,三年。直到毕业,直到不再年少。
直到记忆里那人的笑,不再鲜活。
但他还在等。他几乎病态般执着的相信,那个人会回来。钱包里的夹层里放着那张两人的接吻照以方便随时翻看,他唯一害怕的,是在他回来之前忘记了他的样子。
学校的学生换了一拨又一拨,当年那些哥们随着毕业各奔东西。毕业前,杜雅莉最后一次来找吴亦凡。
我说过他会把你毁了。出了这个城市,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若还在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傻等。
吴亦凡抬头看着这个自己曾今或许爱过的女孩,面带微笑地回绝。谢谢你的忠告,但我怕他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我。
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都是傻瓜。杜雅莉叹息着离开。随你便了,如果你觉得这样没有希望的等待是值得的。
值不值得?吴亦凡不知道。
有一次他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见了黄子韬的妈妈。她面容清瘦憔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没有追上去问。他只是怕,怕听到他最不希望听到、却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消息。
其实吴亦凡的心里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他不愿承认。如果承认了,那他就彻底永远失去了黄子韬。固执的等待,只不过是一个念想,只不过是他自己亲手编织的美好梦境,一个关于遇见和拥有的美好梦境。
留在这个城市的吴亦凡开了一间酒吧。酒吧驻唱张艺兴问他,为什么不去英国找他。
吴亦凡没有回答。可是他知道,他只是怕面对现实。
梦总是虚无飘渺的。
很多次吴亦凡都好像在人群里看到了黄子韬的身影,可走近,却又无从寻觅。那人就仿佛一团烟、一团雾,他触碰不到,却一直感觉就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