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龙八部》
第二个细节还是出自《天龙八部》,谈到印象深刻的细节,不可能没有金大侠描写的感情。
第20回 悄立雁门,绝壁无余字
山壁上石屑四溅。乔峰心中郁怒难伸,仍是一掌掌的劈去,似要将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种种委屈,都要向这块石壁发泄,到得后来,手掌出血,一个个血手印拍上石壁,他兀自不停。
正击之际,忽听得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乔大爷,你再打下去,这座山峰也要给你击倒了。”
乔峰一怔,回过头来,只见山坡旁一株花树之下,一个少女倚树而立,身穿淡红衫子,嘴角边带着微笑,正是阿朱。
阿朱道:“乔大爷,你好!”她向乔峰凝视片刻,突然之间,纵身扑入他的怀中,哭道:“乔大爷,我……我在这里已等了你五日五夜,我只怕你不能来。你……你果然来了,谢谢老天爷保佑,你终于安好无恙。”
第50回 教单于折箭 六军辟易 奋英雄怒
萧峰走下岭来,来到山侧,猛然间看到一块大岩,心中一凛:“当年玄慈方丈、汪帮主等率领中原豪杰,伏击我爹爹,杀死了我母亲和不少契丹武士,便是如此。”一侧头,只见一片山壁上斧凿的印痕宛然可见,正是玄慈将萧远山所留字迹削去之处。
萧峰缓缓回头,见到石壁旁一株花树,耳中似乎听到了阿朱当年躲在身后的声音:“乔大爷,你再打下去,这座山峰也要给你击倒了。”
他一呆,阿朱情致殷殷的几句话,清清楚楚的在他脑海呼响起:“我在这里已等了你五日五夜,我只怕你不能来。你……你果然来了,谢谢老天爷保祜,你终于安好无恙。”
萧峰热泪盈眶,走到树旁,伸手摩挲树干,见那树比之当日与阿朱相会时已高了不少。一时间伤心欲绝,浑忘了身外之事。
记得第一次读天龙八部时,我才15岁。过了很多年,虽然对小说中描写的刻骨铭心的感情已经开始漠然,却仍然能忆起读到乔峰误杀阿朱时那种全身血液都冻住的绝望的感觉。当时以为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了,但金大侠还有办法让你更伤心,就是读到最后一回时,相同的地点,当时的丐帮帮主乔峰如今已经是辽国南院大王萧峰,“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教单于折箭,六军辟易”,心中最柔软的那一点却始终未变。“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故事虽然悲戚,但诗句传达的伤感却没有萧峰回忆阿朱的伤痛来得有冲击力。个人心里一直是认为萧峰是到了这里,才萌生了死念的。否则真的因为对大辽不忠而死,从他拒绝带兵攻宋就可以了,又何必等到中土大理的朋友为他折损甚多后,再做自残的事,让朋友们的努力白费。
在萧峰的心里,可能更希望“任武林谁领风骚,我却只为你折腰;过荒村野桥 寻世外古道,远离人间尘嚣 柳絮飘执子之手逍遥”,可惜造化弄人,只留下塞上牛羊空许约。(作者Jeremy W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