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服男子眯眼一笑,语气轻蔑,“我的山脉我为何不能回来了?难道说真让那只连人形都还未修成的小家伙占山为王?未免也太丢我们妖怪的脸了。”
“冥顽不化!”命莲不再多言,身上佛光大盛,铜飞钵从他的僧袍里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金光闪烁,蓄势待发。
“顽固的是你!老秃驴。”华服男子身上也不甘示弱地亮起青光,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颀长的手指瞬间化为利爪向命莲袭来。
青光与佛光在空中剧烈碰撞,巨响声响彻天地,不需神通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哪儿来的妖怪如此厉害,白莲心想,目光紧紧追随着命莲飞速移动在空中的身影,捕捉着他在战斗中的一举一动——她一点都不担心,邪不胜正,何况是佛法无边的命莲了?她一直坚信着,从没有过丝毫怀疑,因为命莲是她的佛道啊!佛是不会输的。
“砰!”一声几乎要震破了她耳膜的破空声,青、金二色的光芒又一次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光芒不断地扩大,闪耀着将她的视线范围全部囊括在内,掩盖了周围的一切。
当晚,白莲焦急地点燃寺前的灯笼时,命莲方才回寺里来。虽然已经经过了修整,但他苍白的面色与破烂的僧袍仍是出卖了他,诉说着下午战况的激烈。白莲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大概休息一天就会好吧,她想。
自那天后,命莲病倒了——这是他自己的说法。
白莲每日起来做完早课,就匆匆下山去找大夫,或是上山去采药草。
虽然一罐一罐良药见底,命莲仍毫无起色,来的一个又一个大夫,除了摇头以外别无他法。
会好的,她每日都对自己说,就像以前毫不怀疑命莲会输那样坚信着这点。她天天在毗沙门天大人前念经颂文,或是向他诉说着他的信者所遭受的苦难。她又笑着转过头来每日跟躺在床上的命莲讲发生的事情,讲山上的动物啦,村庄里的庄稼啦,寺庙里来参拜的人啦。
她避重就轻地讲,故意忽视山上越来越重的黑暗,忽视村庄里几起“野兽吃人”的事件,忽视敢上山来的人越来越少,就像她故意忽视命莲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谷仓残余的法力不稳定的波动与流逝,山上的妖怪越来越活跃,就像她无数次对自己说,“没有输,没有输”的时候,都会故意忽视自己脑海里循环播放的那起山顶之战的最后,命莲口吐鲜血,华服男子却在一旁笑得猖狂。
绝对没有,她对自己说,我的道不会输、不会灭,待佛祖的光照普至此,一切就都会恢复到原样——因为佛是绝对正确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