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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金色的阳光带点慵懒的味道,静静的洒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上。正是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街上行人渐少,小摊小贩也都收了自家摊子,打算回家与家人一起吃晚饭。
一辆不太惹眼的马车嗒嗒从街上行过,稳稳地停在半凤斋前。半凤斋是金陵的一家书铺,规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只因为主人善于写序作跋,得其赞赏者也多为佳作,书稿往往一经其手便声价十倍,倒是引得一批人趋之若鹜。只可惜这半凤斋主人神秘至极,世人难窥其面,反倒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连带着书铺的生意也比别家好上几分。天色渐晚,书铺不比客栈,即使是半凤斋,现在也是生意最少的时候,诺大的内堂之中一个客人也没有。
青石用白皙的手掀开门上的帘幕,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青石眉头一皱,朝柜台前面走去。
听到铃声,柜台后埋首书中的小人儿条件反射般立刻跳起,狭长的桃花眼笑起来像两个弯弯的小月牙,糯糯的童音煞是讨喜:“本店新出各种书籍,文集话本无所不有,不知客官想要点什么?”
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棉花糖,甜丝丝的感觉直到心里。青石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小童的情景,不觉嘴角微翘,露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来。
说起来还是三日前的下午,青石坐在后堂,听见前面隐隐有童声,声音软软糯糯煞是好听,不觉多留意了几分。
“555~阿爹因为我的名字不好,老是害他输钱,要把我卖掉……掌柜爷爷,我知道你是大好人,你就收留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听着前面的动静,青石不由失笑。先不说小童根本就是假哭,从摩擦声来看,那小孩的衣料的是上好的软烟罗,虽说不上是出身大富大贵之家,至少也是家产颇丰;小童清透伶俐,没有一丝市侩气息,断不是出于商贾之家;找人收留不去客栈酒肆却来书铺,还能编出这么一大套故事,不得不说,这小孩……有意思。
最后,还是青石让书童传话,叫掌柜留下这个孩子,没想到才短短几日,这小童居然就在前堂卖上书了。
“阿书?”对面的小人儿半天没有声响,青石不禁疑惑出声。
“啊?……啊!”被唤作阿书的小人儿终于回魂。皇天啊,后土啊,谁能告诉他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美人的?阿书虽然自认舌灿莲花,可就是半天也找不出个词来形容眼前的人,这,这简直就是神仙下凡嘛!尤其是刚刚那个微笑的表情,简直就是雪莲放蕊,冰川消融,什么语言都不能描述其万分之一啊……
阿书这厢还在懊恼自己语言匮乏,那边青石身后的书童却不耐烦了:“伙计,你们掌柜呢?你在这发什么愣呢?”
“哦,哦,掌柜爷爷在后堂,我马上去给你喊。”阿书懊恼自己今天一再失常,急急忙忙就要往后面走。
“不必了,宿翼,你去吧。”青石淡淡开口。
“是。”刚刚还张牙舞爪的书童立刻颔首,乖乖地往后堂去了。
这下只剩了青石跟阿书两人。日渐西沉,凉凉的穿堂风吹过,吹得柜台上翻开的书沙沙作响。
“喜欢看书?”青石先开口了。
“恩。”
“几岁了?”
“九岁。”
“识字?”
“当然了。”
听着略带骄傲的声音,青石不由得想逗逗面前的小人儿:“九岁就能看懂这些书,莫非你上过私塾不成?”
“私塾算什么,都是先生到家教我的。”软糯的童音更骄傲了。
“你一个书店的小伙计,还有先生教?”
“呀,糟了。”意识到说漏了嘴,小人儿眼珠一转,答道:“我,我吹牛的。”
“呵呵……”小孩的反应让青石不由得笑起来,这个小家伙,还真是有意思呢。
这一笑,又让阿书看呆了,也让刚从后堂拿完账本的宿翼吓了一大跳。看看窗外的太阳是从西边落下去的,宿翼结结巴巴地说:“公,公子……”
“何事?”青石敛了笑容,问道。
呼呼~这才是自家公子呢。宿翼定了定神,回道:“公子,东西拿好了。”
“恩。”青石淡淡地应了一声,人却并不动。
宿翼纳闷了。这平常自家公子最讨厌来铺子了,每次来了都是直奔后堂,处理完事情立马就走,今儿怎么这么反常?得,主子不动,咱这当下人的也不敢催, 宿翼暗叹一口气,只得乖乖立在青石身后。
于是两大一小三个人在书铺内堂里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说是三人,其实不过是阿书自己瞪着眼睛发呆。青石自幼目盲,灰白的凤眸毫无焦距,而宿翼又在眼观鼻,鼻观心,只有阿书一个人睁大一双桃花眼,盯着青石使劲儿的看。
看了半天,阿书也看累了,一双桃花眼滴溜溜一转,怯怯地问道:“公子……要买书吗?”
买书?青石失笑,买人还差不多。买个这样的小孩到身边,日子就不会无聊了呢。
“阿书,到我府上当书童好不好?”想了想,青石开口问道。
“啊?当书童?”阿书一时没想到青石会这样问,脑子有点发懵。给美人哥哥当书童就可以每天见到他了,可想想自己赖在半凤斋的目的,阿书还是一咬牙:“不要。阿书要留在半凤斋当伙计。”
“半凤斋有什么好的?”青石不解,“我家有很多书,阿书想看多少看多少。”
小人儿明显一动,可还是咬咬牙:“不去。”
“为什么?”青石问。
小人儿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凑到青石耳边,软软糯糯的声音却让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告诉你哦,在半凤斋当伙计,可以见到半凤斋主人哦。”
青石:“……”
宿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