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三十班市区的同学聚会——也无非是吃饭喝酒——经历几番推迟终于搞成了。考军校的张子志今天不搞政审,体检也是几天之后的事了。吃完饭,有人提议去KTV,当然了,去的人有很多,其中包括我,徐澜,张子志,和我们班另一位女同志,许南。
徐澜和许南,名字的发音太接近了,如果你咬字不清,可以管她们叫大徐澜或小许南,这是我们语文老师定的规矩。
“Beyond的《海阔天空》,有人跟我一块没有?”歌的前奏刚响,本想邀人一起唱,可应者寥寥。顺便说一句,Beyond是我最喜欢的摇滚乐队。
高音没飙好,唱破了音,引起一阵哄笑。当然了,这不是重点。
坐在徐澜旁边,她用手捅了我几下,“哎,看许南。”她小声跟我说。
张子志和许南坐在一块儿,“你信不信,用不了多久,他俩就走到一块儿了。”我有些不明所以,说:“你瞎猜的吧。”徐澜说:“看着吧,这是我的直觉。”
我和徐澜坐在包厢一角的沙发上,徐澜说:“说说咱俩的事吧。快报志愿了,有什么想法没有?跟我说说。”我不情愿地拿出手机,上网查了几个学校。我说过,我和徐澜都要去南京。
“我现在对分数还没底,找了这几个学校,河海,南邮,实在不行还有南京工业什么的。”
徐澜拿出她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番,“韩克,要不去河海吧,又是211······”
我说:“到时候报志愿咱们是去一个学校,还是在一个城市就行?”
“韩克,要是能去一个学校当然好,可万一呢?一个城市的学校那么多,总有合适自己的吧。”
“可是亲爱的,如果我······”话没说完,徐澜的大眼睛盯着我,让我把嘴边的话有吞了下去。“好了,到时候再说吧。”我说。
不怎么亮的KTV包厢里,我和徐澜一人拿着一个亮着光的手机,坐在那里。我望着张子志那边,他和许南一直在那里说话,仔细想来,也许徐澜说的没错。
高考完的日子,有时过得会很无聊,张翰成回邢台是被他爸放了大假了,他家门市上没有太多事时,经常和我到军需学院打球。不过更多时,还是我守着电脑在家里窝着,或者说,宅着。
高考完一中发的答案我没看几眼,大概是我不敢翻开。每天早上太阳照到我房间里,整个屋子很亮。早上醒来,懒床时,我常常在床上裹着一条被单望着满是阳光的小屋发愣。我很享受这一刻,因为我可以什么也不想,好像这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拿起枕边的手机才想起,那头还有个徐澜呢。
2013年6月21日,高考出分的前一天,我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发呆,看见书桌上一道金黄色特别耀眼,我一时想不起那是什么,禁不住好奇,起身看个究竟。
那当然不是什么灵异,那是张翰成给我的那个小包,那一道金黄是是他堂妹的同学绣的蝴蝶图案。我把那个小包放在书架显眼的位置,算是给我这乱糟糟的房间的一点装饰。
徐澜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你看网上分数线预测······
随着短信还有一个网站的链接。我穿好衣服,洗脸刷牙,过来好一会,我才不情愿地打开了链接。网上杂七杂八说了半天,得出个结论,今年河北省本一线550左右。
好吧,“左右”,可不知什么算左什么算右。我大致算了一下我的分,把一切悲观因素都算在内,也不过560,我不敢再想下去,脑子里开始编自我安慰的借口。
可借口终归是借口,我开始寄希望于分数出来给我个“意想不到”,可是······我越想越乱,我决定停止这无用的思考,等待明天晚上的最终结果。
我和徐澜在电话里说了好长一会儿,我早忘了在这个整整一年前打的电话里我都说了什么,我好像说到了复习,不过一心想去南京的我对于复习还认为这是个遥远的荒诞想法,起码在这个6月21号的上午是这样的。
我上网找了将近一整天的资料,看看上哪所大学合适,可我每打开一个学校的页面,我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害怕还是什么,我一直没想明白。
晚上接徐澜回她家,我的话很少。徐澜答应我出分后立马告诉我她的分数。我骑车回家,在中华大街远远地望见邢台一中,心中五味杂陈。
我永远忘不了2013年高考出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