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过了晌就开始有人拉他们比试,两人都觉得头痛无比,偏生还拒绝不得——长辈都亲自来讲了,他们晚辈哪里有推脱余地?更何况那些长辈把话都讲死了,根本不留转圜空间,他们除了听从,做不得他法。
这种比试,人人都不会真的拼上全力,总要留上一手,但是怎么赢怎么输就很有讲究了,对着后台大的,最多就是平手,不能表现太过,毕竟江湖人大都是草莽汉子出身,一没钱二没权,除非是想亡命天涯,否则那些世家子弟能不惹就别惹,尽量哄着来;对着地位低的,也要多少留几分情面,不能让对方输得太难看,毕竟是疯的怕不要命的;对着地位高但是实力不怎么样的要放水,但是怎么放又很有讲究,不能让人看出来又不能低了自己能力;如果对方实在水平低的可以,要做出险胜一招的样子,同时又要保护自己不被真的弄伤;如果是结过梁子的,还没撕破脸的话那就做做面上功夫,意思意思就完了,不能把梁子结死;已经撕破脸结下死梁子的,要么绕着走,要么就只能死磕到底了。
陌行两人头痛也就在这里,拉他们比试的是一个江湖前辈,和巧手散人没什么来往,在江湖上算是小有恶名,按照惯例,他们应该尽量输给他,但是这位前辈最著名的就是一双眼睛极其毒辣,哪里放水了哪里让步了他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本身武功差劲,让人想输给他都难,但是这会还必须硬着头皮上,再难也要顶上去。
尚离站在一边,面上隐约带了几分为难,陌行照例一脸恭敬,站在前辈对面行礼,围观的人一大群站在那里起哄,让陌行觉得自己像是演杂耍给人看的猴子,就差没扔过来几个铜板了。
尚离觉得有些揪心,像这样的比试,也是有过出人命的先例的,不过大家都是过着刀口生活的江湖人,生生死死都看惯了的,不大在乎性命,但是师兄......不一样,他担心他,担心他会受伤。
陌行已经和那位前辈交上手了,尚离紧张的攥住了自己的袖口,不声不响的盯着场内情形,身旁嘈杂的吵闹仿佛也消失了一样,他的眼里只有师兄,和那把随时都能把师兄刺个对穿的刀。
尚离在场外紧张,陌行也紧张,这种情况不能简单的用已知的规矩定输赢,还是要见机行事,但是刚出了两招试探他就明白了,这个老前辈干脆就是在耍着他玩,限于晚辈身份他不能下重手,那位前辈却偏偏往他手上撞,短刀时不时用刀柄击向他手腕,陌行的武器是一双用很多精细部件制作成的手套,指甲锋利且带毒,手掌上还藏着机关,可以从指缝间发射有毒暗器,手背上有可以弹出的尖刺,指尖上有可以伸缩的钩爪......陌行当初为了这东西没少花心思,修修改改好几年才完成,注重的是技巧性,无论是谁,直直撞上也讨不得好去,可偏偏那位前辈就像是看着他手忙脚乱很有意思一样,陌行这会就是涵养再好也要忍不住冒火了,跳出圈外沉声说:“前辈,晚辈认输。”
如此生硬的言语让围观众人都是一愣,尚离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没事。
陌行不用看也知道周围人都是什么表情,稍稍扬起声音说:“前辈,晚辈自认不如前辈功夫精深,晚辈认输。”
说完草草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尚离匆忙跟上,什么也没问,陌行调整了下情绪,意识到自己还是嫩了些,被那些前辈一挑就发火,这方面还是需要多多注意啊。